家宴
家宴
生命是一場邂逅,只是方式不同,溫柔地對待,粗暴地任性。
生活是一種味道,只是烹飪不同,酸甜苦辣,平淡乏味,都是選擇。
還記得一個多月前的高考嗎?我相信每個有學生的家庭都是記憶深刻,雖然自己畢業(yè)已經(jīng)很久了,但對于高考這件事,從未有過漠視,我想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也曾親身經(jīng)歷。
今年的六月我姐的兒子又一次參加了高考,說又是因為這是他的第二次高考,去年是第一次,帶著遺憾和渴望,他又選擇了補習。補習壓了很大,但他的堅持給了他最大的動力,白天和黑夜,在他的世界里,除了作息就是學習,寫過的筆,做過的題一摞一摞的堆積起來,站滿了整個房間。這一年拼的很累也很苦,可他從來沒有抱怨,我想正是因為他的堅持和努力,才會有現(xiàn)在最溫暖的笑容,最幸福的回報。收到錄取信息,我姐決定設宴招待親朋好友,也為即將遠行的兒子餞行。這個傳統(tǒng),在我記事起就是有的,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最喜歡每年的暑假等待宴席,吃著、吵著、鬧著,圍著那些走出家鄉(xiāng)的哥哥姐姐,大聲歡笑,好像幸福就是看到他們的成長,還有分享他們的喜悅。
宴席一般都是三天,在自家院子里辦,有一種濃濃的家味。第一天,是宴請“東家”所謂“東家”就是宴席的助手,一次宴席的完成,要做好多準備,這些準備工作全靠東家。第一天宴請東家,東家是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的,只等著吃。當然東家可不是吃貨,說等著吃是因為第一天設宴就是為了款待東家,然后在剩下的兩天里,就全靠東家了操勞了,主人家在宴會期間不做瑣碎之事。我去的時候,院子里已經(jīng)未滿了人,女人們忙著擇菜、切菜,男人們喊著“號子”在搭棚,因為是夏天,氣溫過高,如果不搭涼棚,宴席沒法吃。孩子們已經(jīng)三五成群的在院子里追逐嬉戲,還有大一點的拿著麥克風已經(jīng)在哼唱了,自己也是第一時間跑過去搭一把手,兩個多小時后,涼棚搭好了,整個院子被遮蓋起來,頓時暗了許多。但是嬉戲聲,歡笑聲有增無減。中午的時候,“大東”喊話了,“各位東家們,我們的湯好了,請大家入座”所謂“大東”就是所有東家的首領,從廚房到餐桌都是由他全權負責,說白了“大東”就是整個宴席的主心骨,沒有他宴席怕是很難舉辦。一共六桌,入座后,大家開始閑聊,所謂的閑聊也就是話話家長,一年到頭,雖然同村,但幾乎沒有機會能夠像這樣坐下來好好拉拉家常。噓寒問暖,幸福快樂,這些都是圍坐在一起的老少爺們喜歡的話題,當然在這閑聊的過程中,酒是必不可少的,開懷暢飲,才是最美的佳釀。招待的菜好了,端盤的人端了上來,第一天是宴請東家,所以端盤的都是主人家的兄弟姐妹,當然他們只端這一次,以后的盤都是由東家來端。菜是“燴菜”只有一碗,但是數(shù)量不限,你可以敞開了吃,味道適中,就像我們平常家里做的飯菜,看不到熱騰騰的氣,但是滿桌而坐的東家,都是汗流滿面,我想這不僅是家的味道,也是鄰里之間幸福的味道。去做東家的人,都是心甘情愿,今日你為我做東,明天便是我為你做東,只有如此,家鄉(xiāng)的家宴才會傳承下去。燴菜是有多種菜系混合而成,常見的燴菜有豬肉、粉條、清粉、豆腐、丸子、蘑菇、木耳、辣椒等菜烹制而成,雖然只是一碗,但是內(nèi)容卻是很充實的,以前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可以吃到。如今雖然社會發(fā)展了,人的追求提高了,但是這樣的味道還是在我的家鄉(xiāng)受到歡迎。我想這就是我們的習慣,也是我們的味道,家的味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趕到主人家,大東已經(jīng)在喊話了,該做什么的都一一做著安排,切菜的,洗菜的,剁肉的,刷碗的等等,詳細周密的安排,確保著第三天正式的宴席。早半天,大家都比較閑,主要的任務都在下午,現(xiàn)在我們只等著下午貨物運來,便開干。老人們圍坐在一起喝茶,青年們靠在一起“耍賭”當然這里的耍賭,只是盡興,開心娛樂,孩子們圍繞著下棋的少年,偷學兩招,不時地抓過一個棋子,這些都是家宴上不可或缺的,好像它就該是家宴的一部分。中午的時間到了,全村的人都來了,圍坐在餐桌上等著“喝湯”當然這里湯不是我們平時喝的那個湯,這里的湯他可能是菜,也可能是面,在我們這邊大多數(shù)情況,喝湯其實就是吃面的意思。面是臊子面,大鍋里煮面,一次一大盆,用一米多長的干仗攪拌,這樣面才會煮好。臊子湯香噴噴地放在大桶里,油菜、蔥花、蒜苗飄在上面,綠油油的,還有豆腐和浮在下面的肉塊,都是熟悉的菜肴,只等著端上桌。今天端盤的該是像我一樣的小伙子了,我們六個,分端著十幾張桌子上的湯,村子里上百多人,一人最少兩碗,再加上幾口涼菜,午飯就算是結(jié)束了,東家門則要等到最后用餐。一邊吃一邊洗碗,一堆一堆碗放在一邊等著女人們?nèi)ハ?,而廚房旁邊,排成的長隊還在繼續(xù),兩個人下面,六七個個人撈面,三四個人舀湯,這樣一碗碗熱湯才會端上桌。下午的時候,所有的東家正式開始忙碌起來了,殺牛宰羊,烹兔燒雞,洗魚炒蝦,蒸羊燉肉,一時間院子開始熱了起來,喝酒的猜拳聲,打牌的助威聲,嬉鬧的歡笑聲,密集卻又互不干擾。干活的東家門,一邊干,一邊品嘗著主人家送來的飲料,你一口,我一杯,還是那么盡興。下午吃晚飯的時候,院子里開始熱鬧起來了,附近的親朋已經(jīng)陸續(xù)來到了主人家,所以晚上還要做一頓“炒菜”作為招待,炒菜是三冷三熱,總共六個菜,湊個整數(shù),討個吉利。院子里有點暗,但是隨著歌聲,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能感覺到每個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那晚,我早早的回家休息了,跑了一天,累的夠嗆,但是我姐家,他的親朋,還有我外甥的那些同學嗨到了半夜,這就是慶祝的方式,雖然累,但是每個人都是那么盡興。
第三天,正式的宴席要開始了,一早我們就開始端茶倒水,親朋好友都從遠處趕來,為我姐和她兒子道賀,來吃席,禮金自是不可少的,一大早我父親這個“記禮”就已經(jīng)被圍的水泄不通,整個宴會期間,記禮會把主人家收到的禮金全部記錄在冊,以便主人家以后以禮還禮。院子里已經(jīng)被前來的道賀的人圍滿了,只留下中間這塊被用來舉行儀式的小地。十點半的時候,升學宴儀式開始了,第一項就是鳴炮,雖然國家禁止煙花爆竹的燃放,但在我們這里,煙花爆竹依舊是喜慶節(jié)日里的首選。久久不斷的炮竹聲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院子里慢慢彌漫起了濃濃的煙味,伴隨著第二項的開始,炮竹聲也消停了,第二項是“披紅”所謂披紅,就是給今天的主角,披上紅色的被面或者毛毯,圖個喜慶。小外甥被七大姑八大姨的被面毛毯掩蓋了,從我姐和我姐夫的眼神里,我看到他們的高興和驕傲。第三項是敬酒,這敬酒首先就是要答謝父母這么多年的培育,照顧,父母端起酒杯自然也是要先敬天敬地,然后才會自己喝下杯中的酒,除了父母還有給前來的長輩敬酒,以示尊重。第四項是致辭,先是小外甥致辭,說實話,聽到后面很多人都哭了,我悄悄地抬頭仰望著天空,生怕自己的淚水流下,除了小外甥還有他的姐姐,舅舅,妹妹做了致辭,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的爺爺,我的老爹爹,一口家鄉(xiāng)話,在麥克的傳播下,雖然不動聽,但卻動情,在場的所有人都說爺爺真的情真意切,滿滿的都是感動。儀式結(jié)束,宴席終于要開始了。大東開始喊話了,給位親朋好友,父老鄉(xiāng)親,我們的宴會要開始了,讓客的東家門,請把客人讓上桌,端盤的東家門開始“下盤”這里的下盤,就是要把碗筷,餐紙全部擺好。然后才是上菜,二十一個菜,冷熱齊全,雞鴨魚肉,酸甜苦辣,應有盡有,保證你吃個夠,吃個爽。
家是我們的牽掛,也是我們的不舍,不管身處何地,我們的心從未遠去,家宴給我們的不僅是味道,還有那濃濃故鄉(xiāng)情。
2016-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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