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江南都是耍流氓

你眼中的江南,是一種怎樣的風景?
步履匆匆的上班族,穿梭的地下鐵,或者偶爾小清新的下午茶,一場音樂劇,一場時裝秀?
城市的江南,每一座城市都有。
我要的江南,是那個魚蝦滿倉、稻浪翻滾、荷香遍野,聽取蛙聲一片,農(nóng)耕的江南。
多少次午夜驚醒,窗外有馬達轟鳴,街燈徹夜不眠,浩蕩的湖面不聞漁歌,圍困在城市的中央。
我穿著宋錦織就的華服,行走在鋼筋水泥的都市叢林,吟哦高歌,千年的風月阻擋在高樓大廈之外,無人唱和,風沙彌漫在喉嚨,霧霾蒙蔽了眼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所以,不要驚訝和取笑我,見到那一片田園時的淚流滿面。
這是少年的江南。
立秋過后的清晨,霧氣薄涼,禾田披著油綠的衣衫,稻谷開始抽穗。
雨后的荷塘,潔凈的水珠,在荷葉里嬉戲,農(nóng)夫的雙手,在水里一番摸索,浮出一支粉嫩的蓮藕。
蝴蝶追逐在荷花之叢,若是郎有情、妾有意,那蓮蓬就是樓臺,訴不盡的前世與今生。
水渠里的水緩緩流淌,淘氣的小兒郎,塞了一只籮筐在下游,一路踩著水,驚慌了覓食的泥鰍,激起一陣陣水花。
田埂上的女娃娃,揮舞著手里的玉米稈,歡呼雀躍,“好多的泥鰍,哎呀,哎呀,還有小魚!”
此般情景,叫人怎能不憶年少?
這是記憶中的江南,姑蘇城外澄湖畔,碧波萬頃,良田萬畝。
你看呢,你喜歡的雞頭米,長在這鋪滿水田的綠毯里,趁著雨后的清涼,抓緊收了這一畝的果實。
白鷺翱翔天際,盤旋著落入農(nóng)夫走過的田地,追逐著蟲娥,還有水洼里掙扎的小魚。
采完蓮藕,雞頭米也熟了,吃過雞頭米,又該是俊俏媳婦劃著船兒采紅菱的景象。
似乎一年閑不得幾時,來自大地的豐厚回報,令每一張樸實的臉,掛滿了收獲的喜悅。
衣食無憂的鄉(xiāng)翁,一壺茶,一條釣魚竿,湖岸坐上半日,看漁船往來不息,撒網(wǎng)收網(wǎng)。
當年身強力壯,他也曾是風里雨里馳騁湖面的浪里白條。
這一處姑蘇的魚倉,有你津津樂道的塘鯉魚,那小小魚兒剔下肥嫩似豆瓣的臉頰肉,一碗鮮美奢侈的“雪菜豆瓣湯”,可知要羨煞多少饕餮客。
遠方的村舍,有炊煙裊裊。歸家的腳步,沐浴在霞光里。
小小的院落,竹籬菜圃,幾畦韭菜與小蔥。更有絲瓜、豆角,藤曼纏繞竹枝,紅的、粉的花兒,招搖來蜜蜂嗡嗡。
門前桃李叢菊,門后綠水垂柳,薔薇木槿滿園,關(guān)不住的芳菲。
小兒一路歡笑,家養(yǎng)的大白鵝早就等在路口,長長的脖頸一伸一縮,呃呃地叫喚,迎向滿載而歸的小主人。
滿筐的泥鰍犒賞忠實護家的白鵝,早有盤旋半空的白鷺,飛掠前來搶食。
飛鳥不怕人,與大白鵝竟也相敬如賓,沒有預(yù)想中的騷亂,出來摘蔥的農(nóng)家阿嫂,折返回屋,舀來一碗玉米喂鳥。
莫要驚奇,阿嫂說:“這些鳥也是我們家養(yǎng)的?!?/p>
暮色降臨,稻田里不止有蛙鳴,幾盞螢火,撲閃撲閃,應(yīng)和著遠處城市的燈火。
湖風清爽,帶著清新的水汽。
波濤拍打著礁岸,訴說著“天寶元年地陷成湖”的傳奇。
新月在天空游走,來自亙古的星火,仿同脫離了管束的頑童,在明凈的夜空,肆意而歡。
此般江南,令人迷醉。
他日,我愿邀你至此,讓世間所有的紛紛擾擾,統(tǒng)統(tǒng)丟進這浩瀚的澄湖,余下一盞清茶,幾簾竹風,簡凈清明,不與世爭。(文/應(yīng)志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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