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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鄉(xiāng)愁的引子

2016-08-08 08:11 作者:行者無疆  | 8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這個天,江南下了滿滿一季。女兒說,這雨如春姑娘紡的線,又細又長;我說,這雨如嬉鬧的孩子,剛一溜煙不見了,一陣子又滴滴答答跑回來了。即便是晴了,也像是太陽公公偶爾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這幫孩子,即刻又慵懶地睡著了。煙霧也無法散去,索性盤踞了下來,雨時成霧,晴時成嵐。“晨雨午晴傍晚陰,半嘀嗒到天明”,這是我對這個春天氣象的總結(jié)。梅花、桃花、牡丹......相繼開了,粉面紅唇,如嬌艷的新娘,婆娑煙雨是她們的婚紗。每天上班的路,先是穿越郊區(qū)的村莊,而后穿越田野,再進入山的腹地,最后來到山海相接的地方,常常一路上云蒸霞蔚、綠野仙山。

撞得一個放晴的周末,我們?nèi)ズ0?00米的福泉山上看萬畝茶園。蜿蜒而上的山路,有急轉(zhuǎn)陡坡、險樹奇峰。在每一個峰回路轉(zhuǎn)的剎那,總有翠綠的茶田映入眼簾。兩個孩子站在車窗邊驚嘆不已,恨不得即刻下車給自然一個大大的擁抱。班車一直行駛到山頂,我們下了車,迫不及待的散開,在滿眼皆景的地方竟有些不知所措。一壟壟滴翠的茶樹如一條條綠色的絲帶,自山頂飄逸而下。自山頂遠眺,望不盡遠山如黛,看不到車水馬龍,聽不見鬧市喧囂。藍天靜穆,白云悠悠,此時此地的我們,已不是踏青的游人,而是朝山的香客,仿佛要虔誠地受戒于這心遠地偏、靜穆安詳?shù)乃?。茶壟雖不似花間,但不時飛舞而過的彩蝶正如茶樹盛開的花。在一處茶田的中央,我們起灶野炊,相對環(huán)保的天然氣爐火力強勁,亦免受了煙熏火燎之苦。簡單的蔬菜燴面,一家四口竟然食欲大開,享用得滴水不剩。或許是在別無選擇的境地,唯一擁有的即是唯一最好的。餐畢,我們踩著山谷的石階向下,腳下溪流淙淙而下,匯集成山下那碧藍的一潭,遠望如一汪藍色剔透的眼睛,與靜穆的藍天、駐足的白云對視。我們一直下到潭邊,如鏡的水面下有多彩的魚兒在游弋嬉戲。不忍打擾這群快樂的山水子民,我們在離潭不遠的平臺上歇息,沿著山坡慢慢仰頭向上,碧空深邃,浮云停駐,而我,是不是正如那只觀天的井底蛙,走不出也夠不著自己的那片天?稍息片刻,我們拾階而上,向山腰的車站折返。下山的路有斜陽林蔭相映,伴著急彎陡坡處的驚呼,心里有滿足、有不舍,交織著。

我們下山來到不遠的東錢湖邊,在一片綠葉密織的林地里卸下背包。妻子將吊床綁在樹上,一對兒女迫不及待地一呼而上,妻子將吊床輕搖了幾把,笑聲如風(fēng)鈴飄滿了林間。我拿出炊具走到湖邊,準備在一塊干凈平整的石臺上煮茶。煮“罐罐茶”是老家特有的飲茶方式,茶壺和茶葉都是岳父在老家的集市上特意為我所購。點起爐火,架上茶壺,我靜坐一旁,湖面綠波上的浮萍,岸邊翠枝上的新花,令我目驚心喜!我想起了唐詩宋詞里的春景。兒時背誦“千里鶯啼綠映紅......”、“春來江水綠如藍........”的情景依稀浮現(xiàn)。只是那時,這般春景僅存于詩畫,不,還存于童心中那半信半疑的憧憬里。因為無垠的黃土高原上,即便春天來得何等震撼,也欣賞不到詩里的情景。是的,我的兒時不在江南,而是遺落在黃土高原的丘陵溝壑之間。今天,在江南的暖雨晴風(fēng)中,在唐詩宋詞的柳眼梅腮間,我竟想不起故鄉(xiāng)此時應(yīng)是何種光景。是啊,十年不識故園春,常做歲末逆飛燕。十多年來,我雖如燕兒南飛,卻不似它那般秋飛春歸,而是常居江南,只在隆歲末的人流中混入故鄉(xiāng)做短促的逗留。故鄉(xiāng)的春耕長、秋收冬藏已如花斑駁的老膠片,籠著灰塵蛛網(wǎng),依稀模糊于記憶的深處。我不是杯盞前才思橫溢的落寞詩人,也不是賞花間觸景傷情的深閨佳人,只是隨著年歲增長,我常在不經(jīng)意的回頭間,覺察到內(nèi)心里有一塊柔軟敏感的所在......一陣熟悉的茶香將我喚醒,爐上的茶壺已經(jīng)沸騰,彌漫成一片無處閃躲的濃烈的鄉(xiāng)愁。我頓時明白,內(nèi)心那一塊柔軟敏感的所在,正是鄉(xiāng)思滋長的所在。

湖畔有人群簇擁著幾對情侶來拍婚紗照,“波光里的艷影”在夕照中蕩漾。天邊有紅霞散布,如燈光照射下的幕布。而我,”悄悄地來“,悄悄地起身。

夜半,熟悉的滴答聲又起,是春雨敲打窗欞的聲音。

春雨是鄉(xiāng)思的引子,雨落一季,鄉(xiāng)思三尺,無處閃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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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鄉(xiāng)愁的引子的評論 (共 8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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