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月某次的詩歌朗誦會，我去了。參加詩歌會幾乎成為這幾年的例假，我是個抑郁的精靈，話本身就不多，現(xiàn)在是越來越少，這并不是我的初衷，風(fēng)華正茂的年代，也很貧嘴，喜歡嘚瑟，當(dāng)一切推翻與現(xiàn)實(shí)交雜的時候，你想嘚瑟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錢鐘書說，婚姻是座城，有人在城里，有人在城外。我也是座城，現(xiàn)實(shí)在城里，幻想在城外。城里花紅柳綠，百媚嬌生，紙醉金迷，甩富囫圇，揮霍著年輕的本錢，蕩漾著享受的資本，有人狗一樣地蜷著，等待他人的骨頭；也有人狗一樣地叫著，把吃不完的骨頭扔給路邊蜷著的人，在城里，人與狗的區(qū)別，你見人是人，見狗是狗，有錢的是人，沒錢的是狗，勢力和排擠，佯裝和迎合都無非演繹著讓糾葛的生活再糾纏在一起狀態(tài)，在城外，人與狗就分得很清楚，荷鋤在土地上勞作的是人，在田間地頭搖著尾巴相陪的是狗。餐桌上把肉絲從骨頭間剔出來，又吸髓熬粥吃得只剩下真正意義上的骨頭的是人，啃這個真正意義的骨頭的是狗。

“黑哥”那天很興奮，當(dāng)然我的眼里他一直是興奮的狀態(tài)，甚至偶爾會出現(xiàn)亢奮的情緒，可不嘛！小鳥依人的妻子，可以讓他嘚瑟起來話不停蹄的兒子，今天整幾行詩歌，明天又弄一篇影評，原本只是一顆閑置在瓦罐里的玉米，經(jīng)過他的嘴，會膨脹，會爆炸，會變成爆米花，他也不管是不是生活的料，瞪著燈籠殼兒般的眼睛，腮幫子上的幾兩黑肉抖擻著。他說，他需要教導(dǎo)了，他需要來滋潤靈魂，他需要強(qiáng)健體魄，所以最近讀書和跑步是他生活主旋律中的一部分。我在臆想，要是再這么強(qiáng)大下去，那黑亮的額頭鼓起，燈籠殼兒一般的眼珠子再突兀一些，豈不是要把自己蛻化成不用化妝的奧特曼不成？席間，黑哥給我介紹一位發(fā)間漫有詩香的女子，她說她姓薛，她在奔跑著。我只在乎一個女人的笑，并非笑起來加糖的女子都是甜美的，她的笑很到位，該笑的時候會配合著去笑，當(dāng)然，在我的記憶里面，笑得最多的還是聊齋里面的嬰寧，我個人喜讀不厭的書也是《聊齋》，最精華的地方講述大多數(shù)人與少量狐貍之間愛情的故事?；蛟S為這篇談文有一個由頭，我們離牲畜只有一個靈魂上的區(qū)別，狐貍可以借著筆頭演繹人間奇聞，那么狗也是，它們基本上都屬于犬類。在人與人之間憤怒的時候，常常用兇巴巴的眼神對視著對方，對罵著，你這個狗東西，細(xì)細(xì)一想，這情節(jié)若是被狗看見了，它們會不會理解人類的模仿水平原來是根據(jù)狗在演繹的。

關(guān)于讀書，過了學(xué)生年代，沒有人會監(jiān)督你要不要讀書？或者讀什么樣子的書？我讀得詩歌散文小說很少，基本上都讀一些拓寬見識類的書籍，如《天工開物》《夢溪筆談》《本草綱目》《文心雕龍》《茶經(jīng)》等等，在常人的眼睛里，我是個讀書人，有一些時間就在翻閱書本，在讀書人的眼睛里，我是個傻蛋，讀了毛三十年的書，至今還沒有一個歸宿。多半的書都是沒有故事情節(jié)的，甚至迂腐地認(rèn)為，授藝知識的才是書。當(dāng)書中自有黃金屋，顏如玉，千鐘粟捧現(xiàn)開來的時候，我還蜷縮在自己的狗窩里，孤零零數(shù)著口袋里面還剩有幾枚硬幣？

關(guān)心過《鋼鐵是怎么煉成的》，沒有讓我振奮精神，人血沸騰，血壓上升，不過這些年，見不得無助者受到不公準(zhǔn)待遇，偶爾會用我開叉的筆頭寫一些質(zhì)疑的回音，也關(guān)心過讓人垂眉傷心的紅樓金釵。我只讀懂了衰敗背景前與后的對比，會感激鄉(xiāng)下的劉姥姥，盡了一個城外人的最大努力，寶少爺?shù)臍w宿也是極好的，想通了，黃卷枯燈也是一種幸運(yùn)。

當(dāng)然，人活著，還要關(guān)心糧食和土地。我有一段時間想撇下所有，就做一個合格的農(nóng)民，會種出各色菜蔬，會圈養(yǎng)家禽牲畜，余下的唯一情趣，身后有一條可以作伴的老狗。讓我的狗知足地活著，每月會施舍他一頓骨頭。每個人的活法不一樣，并不是偏離金錢享受軌道的人群就是狗一樣的人生，他們是卑微的，是垂尾的，是可以讓人一腳踹開還會回來的，也不是富足為錢無憂的人群不會擁有狗一樣的秉性，因為再怎么高貴的人生，也在搖尾，也在賣萌，也在別人的庇佑下得以生存，想反，在這些人群里養(yǎng)出來的狗，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喪失了狗的狗權(quán)，只會搖尾賣萌，連耗子都不瞟一眼，連最基本多管閑事的標(biāo)準(zhǔn)都可以喪失。(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聊齋》中的狐貍演化成超于人能力的渴求，會下一場雨錢，（雨錢）會博大妻管嚴(yán)的心臟，（馬介甫）會更換外表詫異上的頭顱，（陸判）會廝守到死。（嬌娜，聶小倩），人之渴求所不能的，狐貍與鬼卻成就了。所以在城外讀著城里人幻想不能的書，是件舒心的事，當(dāng)然，多讀一本書，不管是人是狗，都會洗滌靈魂，靈魂是什么？我的解釋是飄在半空中的那份渴求，靈魂不死，渴求不滅，是人是狗都需要向上攀登，慢慢的，會收斂個性，會褪去毛發(fā)，會削平鋒芒，不讓別人看見你外露的利齒，也不會為了一點(diǎn)恩惠拼命地晃動尾巴，因為，人類進(jìn)化過程中，尾巴已經(jīng)消失了許久。

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問題，你現(xiàn)在還在讀書為了什么？我說就是洗滌靈魂，我沒有黑哥的境界，可以到滋潤的地步，又有人說，凈化靈魂不是更加完美，我說，我的靈魂本身就是不干凈的，先把自己整干凈了再說，洗滌是一種家常的勞務(wù)，如衣服，臟了就洗洗，晾干了穿個幾天還會臟，你還要洗，讀書也是，不要嫌棄繁瑣，路還長著，沒有閉眼之前，盡量梳理一下昨天和明天的事。

有人又問，色情暴力書刊也是書，也能洗滌靈魂嗎？我說扯吧！那是水的問題，正常人會在臭水溝子里面洗東西嗎？

書是一座橋，有答案沒有答案，自己清楚。我還是狗一樣的生活著，看著人寫出來的書。十年與現(xiàn)在，我能夠平靜下來了，或許下一步，在下一期的詩歌會上。我會來一首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悶動發(fā)響格偶起類

鬼火亮噶偶亦石出來類

偶輕翻翻袖子筒霍霍

蛋皮儂 夜羹飯頭格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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