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夢
春是一闋醉人的清韻,夏則是一首壯懷激烈的絕句。清晨,夏日朝陽穿過簾隙輕覆你的臉龐,雙眼迷蒙之間,一白衣女子飄搖而至,你努力睜眼去辨識她的臉,卻不可得,既而又迅速轉(zhuǎn)身離去,至此睡意全無,才知是夢。于是穿衣起身,拉開簾幕,看遠處靜默的白云,熟練的點燃一支煙。窗外依舊聽不到鳥雀和夏蟬的叫聲,多是制冷機與往來機車的轟鳴。各懷心思的路人,既不抬頭看天也不低頭看地,只是匆匆的徑直向前。一對青年男女在路邊僵持著,為了買房的諸多雜事。三五歲的男童女童,背著樂器或者書包,在爺爺奶奶撐著的大傘下,或是在他們略顯佝僂的脊背上,尋師學藝。偶爾還跟老人拌幾句嘴,言語不合時,哭鬧亦是常事。思緒縹緲之間,引你回到故土的綠水青山,舊宅側(cè)的池塘邊,蛙聲片片,臨水的老樹下,擱著幾張老者在午后小憩的太師椅,不遠處的榕樹上掛著我的秋千。棲在樹上的知了,在正午時開始撒歡,與盛夏的炎炎叫板,不曾疲倦。池塘里的青菱,清香四溢,膽子稍大的,脫去上衣,踏上舊制的皮筏去池中揀最好的去了。后山棗林黑土地上,一群人在翻動濕土,找尋日暮時去河邊垂釣的餌,順便摘些甜棗,以滿口舌之欲。夏日的最大期待莫過于去村邊的小河游泳戲水了,小河蜿蜒而下匯入漢水,兩岸之間搭了一座石橋,從山頂看去,小河似弓,小橋則像搭弓待發(fā)的箭。山頂?shù)奶依钜研藰I(yè),蔥郁的豌豆芽掛滿了白花。爺爺?shù)奈鞴系乩铮偬俾谧×瞬淮蟛恍〉奈鞴?,怕被我這樣的“賊孩子”摘去浪費了;奶奶菜園子里青椒結(jié)了一茬又一茬,西紅柿樹上也掛滿了紅燈籠,茄子紫了,冬瓜長得抱不動了,青的紅的紫的,像春晚舞臺劇上的姑娘。
不知哪里一陣風吹過來,熄了指間的煙,揉揉眼睛,該去上班了。
丙申年仲夏于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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