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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是一棵酸棗樹

2016-07-09 20:25 作者:霧吟風(fēng)嘯  | 12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故鄉(xiāng),是一棵酸棗樹

作者:霧吟風(fēng)嘯

故鄉(xiāng)的印象,我以為,我已經(jīng)把它藏好,藏在我深不可測的心底??墒?,只要一閉上眼睛,一棵酸棗樹就在我的睡里枝橫椏伸,蔓延開來,與記憶纏綿。

離開故鄉(xiāng)三十多年,我以為,只要我絕口不提,那棵酸棗樹,就會消失,成為一個秘密。昨天母親的一個電話,說家里的酸棗熟了。又勾起我無窮無盡的思念。

一個人,悵望故鄉(xiāng),而故鄉(xiāng),仿佛如那棵酸棗樹,兀立懸崖峭壁,正向遠方的我招手呢。此時,月色恰好的柔,又恰好的清,色正濃,母親或許端坐老宅前望月。月亮踩著一片薄薄的云絮,輕輕滑過母親的門前,被一棵酸棗樹掛起。那是母親點亮的一盞心燈,照亮我回家的門。燈下的母親,應(yīng)是霜發(fā)如,額前布滿滄桑的山川,曾經(jīng)的青火熱早已熄滅。

云絮好象被月亮踩疼了,躲藏開來。天空是片寂靜的藍,就在人們不經(jīng)意間,狡猾的月亮悄悄地溜走了。今夜,無法入眠,夜仍舊那么長。異鄉(xiāng)的我,無法返回母親的懷抱,我將悵望一一收攏,卷起,一切與清愁有關(guān)的詞語,裝訂成冊,存放心底一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棵酸棗樹,是否,如我的鄉(xiāng)愁一樣。只要春一過,就滋生出來,發(fā)出一身油油的綠,綴滿嫩嫩的新葉,換上春天的新妝,靜待花開,儼然成一道風(fēng)景。

當初,是怎樣的緣故,它投身這片懸崖峭壁,已無從考究?;蛟S是一只蒼鷹從千里銜來,它不甘墜入鷹的腹中,于是,奮然一躍。或許是一陣狂風(fēng)從山外挾來,它不甘墜入長河,于是,拚死一掙。一道懸崖峭壁救助了它,一捧貧瘠泥土養(yǎng)育了它,在這里生根、發(fā)芽,長葉……

最初的發(fā)現(xiàn),是隨母親收拾這片果園,旁邊的峭壁一叢雜草小樹遮住了果園的陽光,母親準備挖掉它們。我正揮舞柴刀,也許是它不甘身死根絕,也許是它不甘烈火焚身,才忍無可忍,用堅硬的刺向我猛刺。母親說:這是棵酸棗樹,留下來吧,來年或許有果子吃。于是,這棵酸棗樹逃過一劫。

那年的天,風(fēng)雪很猛很烈,足足下了三天,以嚴寒來摧折它乖乖就范,以凜冽來逼迫它低頭折腰,以雷霆來驅(qū)逐它逃逸遠遁。果園里許多果樹倍受摧殘,沒有熬到春天。當?shù)谝豢|春風(fēng)吹來的時候,酸棗樹竟奇跡地活下來了。先是睜開松醒的睡眼,接著羞羞答答捧出黃茸茸的小尖芽,像觸角一樣,試探春天的信息。晨風(fēng)中,陽光側(cè)著身漏了進來,摸過樹影下的腳趾。躺在葉片上的露珠,陽光下一閃一閃,玲瓏可,象一顆顆翡翠珍珠。

在狹縫中生存,在磨難中掙扎的酸棗樹,終究,高不過及米,闊不足盈懷,干細枝弱,葉疏花遲。母親說:要想吃棗子很難,必須堆土施肥。于是,在母親的帶領(lǐng)下,我撿來石片,圍著酸棗樹筑起一道石墻,一擔(dān)擔(dān)肥泥沃土,在母親的接引下,堆疊起一棵樹的家園。從此,一棵酸棗樹,在這里安家落戶,日日夜夜,年年歲歲,不為霧迷,不懼雨抽,不畏霜欺,不稍風(fēng)摧,安然成長。

一個春秋冬奔向又一個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輪回,重復(fù)無數(shù)次新生。酸棗樹終于頑強地活下來,長大起來,茁壯成為一樹參天的風(fēng)景。上演自己生命的美麗,點綴季節(jié)的變化。春來,換上翠綠的新妝,清婉的容顏,玲瓏如少女。初夏,酸棗樹掛起了無數(shù)含苞欲放的花苞,那黃黃的、米粒般大小的酸棗花,在綠葉的映襯下,像深藍色的天空綴滿了小星星。一顆顆小酸棗,由青變綠,由小變大,晶瑩如玉。孩子們的期望也一天天膨脹起來。

到了深秋,枝頭上一顆顆熟透了的酸棗,紅紅的,亮亮的,像瑪瑙,像珍珠,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像一片濃縮的丹霞云霓。母親用她的小竹筐一顆顆拾起,一片片裁剪回家,吃著母親洗過的酸棗,酸酸甜甜,清涼的滋味,至今不忍觸碰。那是故鄉(xiāng)春光秋色日月星辰的饋贈,那是母親倚門眺望凝淚的結(jié)晶。

今夜的故鄉(xiāng),那棵酸棗樹,應(yīng)被無情的歲月點綴上了無痕的滄桑,枯瘦枝干里寫著遒勁。有誰能透過它那粗糙褶皺黑黑的老樹皮,讀出了它昔年的茂盛與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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