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出視線的打鐵匠
淡出視線的打鐵匠
過去,每逢開春,一老一少兩個推著沉重的獨輪車的打鐵人便會來到村子里。他們熟練地在老槐樹下, 建好爐灶,支起風箱, 把鐵錘、夾鉗、磨石、水盆等一應(yīng)家什擺放好,用鐵錘在大鐵砧子上敲打幾下,村里人便知鐵匠來了。這兩個白肚手巾包頭的異鄉(xiāng)客,黝黑粗壯,話不多,仿佛是兩尊雕像,聽說是山東章丘人,但村里人對他們很熟悉,很友好,臨近的農(nóng)戶經(jīng)常會把自家種的菜,送給他們,他們也給村民幫了不少忙。
那時的農(nóng)村生活單調(diào) 打鐵人的到來無疑成了年度新聞。 農(nóng)活還不忙的鄉(xiāng)親們穿著臃腫的老棉襖,把開春要用的鐵锨、镢頭、鋤頭等帶來修理。初春的天氣乍暖還涼,但打鐵的一老一少卻已單衣加身。爐火熊熊,通紅的火光映亮了那古銅色的臉膛。年輕的后生以悠揚的節(jié)奏拉著風箱, 肌肉凸起的粗壯臂膀好似鐵打銅鑄一般, 風箱忽噠忽噠地把風送進爐膛,爐火越燒越旺,騰起半尺高的火苗 ;放在火上的鐵塊由暗紅變成通紅,由通紅變成刺目的翠藍熾白。蹲在一旁瞇縫著雙眼觀察火侯的老人忽地站起身來,將含在嘴里的煙袋飛速抽出,把煙鍋在鞋底上用力一磕,麻利地別到后腰。圓睜了雙目,從喉嚨深處低吼出一聲:“中!”,語音未落,已抄起夾鉗與小錘 ,動作嫻熟地夾出鐵塊,置于厚重的砧子上,將小錘在冒著熱氣的鐵塊上一擊。早已蓄勢待發(fā)的后生立即掄圓手中大錘,和著鏗鏘有力節(jié)奏,精準無誤地砸在老人指點的地方。瞬時火星噴射, 但他們沒有懼怕,老人不停地將鐵塊翻覆指打,后生落錘的速度越來越快,叮、當、叮、當?shù)拇蜩F聲像清脆悠揚的古曲,回蕩在了北國故鄉(xiāng)廣闊無邊的天空。
經(jīng)過幾次捶打,一塊頑鐵,已經(jīng)變成弧形三角樣, 漸漸地,一只犁頭完整地呈現(xiàn)出來 。此時老人先是用鐵印在上面鏨上自己的標記,繼而夾起它投進水盆,耳朵里“哧”的一聲,半空中騰起一團白色霧氣,瞬間被冷風吹得無影無蹤。盆中的水卻還在“咕嘟咕嘟”冒出一串串晶瑩的水泡兒。 之后 ,老人跨坐在長條凳上,將犁頭在磨石上飛快地來回推移,去掉邊邊角角的毛刺后,歷盡磨練的犁頭做完了。 父子二人擦擦汗水,又忙活另一件零活了。
打鐵是一門苦營生, 鐵匠們大都過得清貧, 他們起早貪黑,走街串巷,酷暑嚴寒,掙著微薄的錢,中午一般吃小米干飯,由于活累,飯量都很大,臨近中午,把飯鍋放到火爐旁,倒上小米,過段時間就熟了,吃飯也很簡單,一般是小米加咸菜,有時臨近村民或親戚朋友送點菜。
以后,隨著農(nóng)業(yè)機械化的發(fā)展,小型農(nóng)具逐年減少,鐵匠活也逐年減少,鐵匠師傅被迫轉(zhuǎn)行,做了其他事情,走街串巷的鐵匠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只有大集上還能見到他們的身影。但大多是年紀偏大的老人。每次趕集,都愿意站在他們的鐵匠爐旁看上幾眼,因為對鐵匠們有著太深的記憶和情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壽光一中王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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