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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壞時候|懂得吃|舍得穿|不會亂|其實(shí)你又怕苦|又怕酸|難免做個壞一點(diǎn)的打算|

缺憾才像完|人生方好演

——黃偉文《小團(tuán)圓》

初初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還沒有看過張愛玲的書，只是也已經(jīng)很熟悉這個名字了。而看過她的書之后再聽，只覺得，黃偉文是懂得她的。他的《傾城之戀》《紅玫瑰與白玫瑰》《色戒》正如她自己所說已經(jīng)成為了傳奇。應(yīng)當(dāng)說胡蘭成也是懂得她的，初見她時，胡這么描述說“驚也不是那個驚法，艷也不是那個艷法”。而她的傳奇也一樣不是那個傳奇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出名要趁早”，她在《天才夢》里這樣說。人們常說，人最美在美不自知。但是天才不是，天才往往有天才的自覺。屈原是，魯迅是，張愛玲也是。最早聽到這個名字時，給我的印象是天上那抹明亮的月亮，蒼涼美麗而高不可攀。細(xì)細(xì)讀她的散文才稍稍覺得可接近了些。這樣一個寫字的天才，竟也是一個極其世俗的女人。愛吃綿糯的甜食，愛吃軟爛的肉，典型的上海女孩子的口味。愛漂亮，第一筆稿費(fèi)，七歲的小女孩就去買了一支口紅。她的媽媽責(zé)怪她不留作紀(jì)念，而她很早就明白，錢或者說物質(zhì)的意義到底在哪里。但是偏偏又不會沉溺，散去千金也無所謂，肆意揮霍著。甚至愛看通俗的小說，那樣單純的故事，容易叫人嗤之以鼻的淺薄到不行的小說，張愛玲說自己是寫不出來的。因?yàn)樽约簩θ耸篱g的種種已經(jīng)看過太多，所以羨慕那些單純即使是無用幻想的念頭。因?yàn)樗约菏遣?a target="_blank">相信的。

張愛玲物質(zhì)上似乎極少貧乏，像是上帝偏愛的人，出生優(yōu)渥，頭腦又聰明。可是偏偏是這樣一份優(yōu)厚卻也給她的生命從一開始就籠上陰影。父親的遺少之風(fēng)，讓聰明敏感的她在小時候吃盡了苦頭，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開始“一步一步走向沒有光的所在”。她不相信親情，也不相信愛情，所以才說出“這世間沒有一種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這樣的話。在她所有的小說里，那些感情，那些愛，仿佛是沒有生命力的花，凋敝在幽微的人性里。什么是重要的呢？最重要的都不過是自己罷了。張愛玲的小說里，雖都是傳奇的名號，寫的卻都是細(xì)小的瑣事，甚而那些尷尬地落了塵生了蟲的沉默，張愛玲也只笑它為《相見歡》，更不用提那傾了一座城，最后只落個“成全”二字的愛情。她笑世間的薄情。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又怕苦，又怕酸，希望被人好好對待卻又終究不可得的委屈罷了。

她一生都在演著自己的劇本，不肯認(rèn)輸，不肯低頭。其實(shí)也知道，能夠這樣肆意活著，足可以見是內(nèi)心里足夠強(qiáng)韌的女子?？v使千般委屈，也不愿意哭哭啼啼，穿著鮮艷的衣服畫著妝，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走完這一場。張愛玲叫人驚艷的地方不在于她有多么天才，而在于即使她內(nèi)心憂懼，依然只是轉(zhuǎn)過身去，留給命運(yùn)一個蒼涼的背影。她當(dāng)然怕，表面有多么殘酷，內(nèi)心就有多深切的害怕。怕到最后，只能化作有些尖利的絕望，摧折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肝。

在看《滾滾紅塵》時，覺得很微妙，小時候總是分不清三毛和張愛玲，就是因?yàn)檫@部電影。以至于總是會想最后自殺的究竟是張呢還是陳？是那個失了愛人還堅(jiān)韌活著的自由的女人，還是那個至始至終陷入無限悲涼絕望的女人呢？常常會讓我混淆。而在電影里林青霞飾演的韶華有這樣一句臺詞“如果我早點(diǎn)遇到你，我也許就不會寫作了”。這話是也不是，至少這樣的嬌聲軟語不會是張愛玲的風(fēng)格。卻也正是，如果能夠早些被愛，也許張愛玲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的悲哀。電影里，林青霞很美，張曼玉很美，演的雖則是張愛玲的故事，裝的卻是三毛的靈魂。張愛玲孤獨(dú)的絕望悲劇意識，張愛玲的堅(jiān)韌遠(yuǎn)遠(yuǎn)不會止于那一份不能逃脫的時代與命運(yùn)。

只是覺得有一個書名很貼切——《白玉蘭》，張愛玲是天上傳奇的月亮，落到地上變成了一朵白玉蘭，幽幽靜靜地盛開過又徑自萎謝了。來到人間轟轟烈烈地美過一場，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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