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榮耀》之(童年*三棵樹)
如果你沒涉足那個年代,你要珍惜現(xiàn)在!如果你從那個年代過來,重溫記憶,返回 經(jīng)年,讓如今的你,感覺如今的幸福和下半生的香甜。
-----------題記
作者:龑
從兒時起,那個年代便錘煉了我生就的骨肉,使我成為一個極具向上力,而且極具隱忍力的人,在我身上深深烙卬著幾個時代的印記,那是揮之不去的傷痕,也是時代的重創(chuàng)。
————引子
<一> 童年*三棵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兒時的我,爬樹摘桃,下河摸魚,無所不能。是個沒頭沒腦,嬉嬉哈哈,瘋的過了頭的毛孩子。傻里傻氣,不喑世事,只活在童趣的快意。
只有上樹時才會猴精猴精,彰顯優(yōu)良基友。
小時媽媽整天在,生產(chǎn)隊的大片大片,毛不拾丁的土地上,翹著屁股,頂著烈日,從早到黑,從天黑到深夜,忙忙碌碌的背回疲勞、辛苦、和少的可憐的糧食,養(yǎng)著爺爺,奶奶,我、和媽媽自己。雖然親人都很照顧我這唯一的寶貝,但沒有幾粒米的清潵菜湯灌下,使我整天象大作家莫言的童年一樣,肚腸咕咕嘰嘰,時時有饑餓在咀噬靈魂。
因為尋不到吃的,我不得不象,獵鷹一樣整天炚著屋后的幾棵:核挑樹,杏子樹,櫻挑樹。便與它們結(jié)下不解之緣。
一
正月開始便每天數(shù)次的,站在碗口粗,技挜叉來?去,一圈圈暈裂著皮的櫻挑樹下,盼它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
終于,藏在拉抻了心形綠葉里的粉紅花蕾盛開一樹,我歡悅,我竊喜,我知道今年又有好果子吃。至于文人筆下婆娑迷離,紛擾別致,自然美麗的花仙子我無遐贊美。繽紛過后花辨飛落,只?;ǖ俸蛶醉毶钌⒖雌饋砟枇ò蓢\的花蕊,漸漸的座果,尤似針尖,米粒,菀豆粒,我就開始讒的流口水了。
早坐的果子,象石綠珠一樣發(fā)著暮光,就迫不急待的下手,開始偷偷的摘幾粒吃掉,味不酸也不澀,沒什么味道,卻抵不住誘惑,還是放學(xué)后、肚子咕咕叫的時侯光顧。漸漸果子的陽面泛出淺紅,帶點小酸的味道勾引我,每天就多了回采,還不忘留幾粒,在上學(xué)的路上和同伴宣耀。
一路走到農(nóng)歷三月底,樹上全熟的紅亮亮,晶閃閃,甜的象蜂蜜,牛奶頭大的晶瑩果子就沒有多少了,且都在抅不著的樹頂,樹的周圍。媽媽在少有的閑暇里才發(fā)覺,嘆著氣和爺爺奶奶說:”唉!今年櫻桃結(jié)的不多,好象只有樹頂才有”見爺爺奶奶笑著,她又繼續(xù)說道:”下年就不用喂臘八糊了。”爺奶看著我給她們做的鬼臉,更是笑而不語。
喂樹是陜南的習(xí)俗,據(jù)老人們說,在農(nóng)歷初八那天,集齊五谷雜糧八種食材熬一鍋臘八粥,自家要吃到年底,就代表年年有余。因為古時這個季節(jié)窮人是缺糧斷頓,忍饑挨餓。可當(dāng)時我家雖有薄粥稀湯度日,年年這粥是必煮的,樹也是必喂的。這是我雀躍的活兒,喂飽樹,來年才有好果子吃,是我的福利。
家里是把我當(dāng)男孩養(yǎng)的。在奶奶的示意下,我拿出誘惑里練就的看家本事,攀爬樹頂,站牢了,抱一粗枝在懷里,一手牽枝椏,一手摘櫻桃紅亮亮熟透的果子,把它裝進(jìn)媽媽手工縫制,衣服碩大的口袋里,拿回來和爺爺、奶奶、媽媽分享。媽媽忘不了讓我多吃,我卻裝的很孝順的讓他們吃,不幾天熟果子吃完了,我卻不舍的離開,還要把那剩余的永遠(yuǎn)成熟不了的僵果,也一一摘下,填進(jìn)我那,被菜湯浂的膨大的肉袋里,才算罷體。
二
這時侯,我又貓上了杏樹。咬一口小毛杏蛋,有點澀,卻酸的張不開口,綠綠的,全身毛茸茸的杏蛋藏在深綠、心形的葉片里。它用生澀譏笑我的饞酸窘迫,我用鷹的眼晴瞅著它們一天天長大。
陽面,日沐陽光,那稍大點,果皮綠里泛著白色的、便是我瞅準(zhǔn)下手的對象。不澀了,但還是太酸,忍受不了這酸,每次只能摘五、六粒左右,放在衣兜里,當(dāng)零食吃,也嬉落在上學(xué)路上的同伴,見他們咬一口,酸的,擠著小眼晴、雙手捂著扯裂的嘴巴。我樂的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來,又怕報復(fù),便象兔子,撒腿就跑。
在教室老師上面講課,我偷偷的拿一粒,漫漫嚼,就不嗑睡了,還真管用,漸漸的這個成了我們,兩三個要好同學(xué)的共同秘密,因為吝嗇不敢擴(kuò)散,一直保守到,有一年家里修房子,杏樹壯烈獻(xiàn)身為至。那時候吃不飽,還寐瞌睡多,上課總是沒精打彩,肚子咕咕,瘦慌瘦慌。
杏樹在鷹的監(jiān)視里一天天成熟,泛紅起來,直至全哂成黃紅的金色,黃燦燦,艷艷的喜人,先熟掛不住快要落下來的時候,媽媽懷著喜悅說:”杏子熟了,看起來比櫻桃還結(jié)的多!“ 爺爺只是笑,奶奶接茬了:”那杏酸,鳥兒吃不了。”說完看著我會心一笑。
奶奶常說:“桃飽杏飭”,那是在暗示我杏子不能多吃,多吃傷皮胃。我不明白,總覺她小氣,直到一次吃多了,兩天不吃飯才明白奶奶的話沒錯。
星期天,奶奶讓我小心的趕快收了這金黃果子。我象得了圣旨,艱難的爬上樹身黑幼幼、粗粗糙糙,象風(fēng)蛀殘年的老人一樣的大杏樹。摘它可不像摘櫻桃果子那么快意,她雖不長刺,枝桿卻有著斷桓的小殘丫,刺一樣讓你不敢靠近,加之它樹桿粗糙,讓人在黃燦燦,抵不住的誘惑里頗費(fèi)周折。我忍著扎痛,用熟練的武藝,駕輕就熟,一路掃過把易摘的熟透的一一拿下。
還剩的硬果分上幾次,奶奶讓用捍子輕打下來,捂進(jìn)布袋,放著做我的零食。那些上樹摘的熟果,全家品嘗過后,幾天我就吃光了,有時在奶奶的窺視下,偷出去給小伙伴分享,奶奶心如明鏡,卻全然不言,我也全然不知。
后來的日子,每天放學(xué),奶奶就把從布袋,挑好的幾顆軟杏子準(zhǔn)備好了,我吃著還留著奶奶余溫的杏子,幸福從嘴角流淌。給她一顆,爺爺一顆,這是他們定的數(shù),不能再多,只品嘗。軟的少時,爺奶就說先前吃過了,讓我自已吃。偶爾給整天忙碌的媽媽也喂上一顆,再多她就笑嘖我誤了她工夫,攔過。
直到長大后,才知道媽媽不舍得吃的心思,還有爺奶的秘密。和成年后對孩子說,我不愛吃雞大腿的溫馨謊言如出一轍。對親人的思念和愧忺常常涌上心頭。
三
杏子快吃完的時侯,邊吃杏子,邊去瞅屋后的核桃樹,偌大的樹枝一面伸出院墻外的萊園地,另一面則壓在屋頂,快要探到屋脊。
樹身豎著經(jīng)年裂口,與喂臘八時砍的口子相交映,象久經(jīng)沙切的老兵,一身刀口輝煌戰(zhàn)績。
光滑的枝桿上散開一扇一扇、聚著幾娣妹的隨園大葉子,在夏日里英姿卓越,婷婷王立。在這婆娑的葉里懸吊些穗絮子,象綠色的大毛蟲,密密的懸在枝上。色漸淡的觸須萎褐隨風(fēng)掉去,核桃便開始留兩個,耳朵似的花蒂座果。果子孿生,也少有三胞胎的,四胞、五胞就更希奇了。
開始,也是綠茸茸的毛蛋兒,一天天漸漸長大,如雞卯。這時,我就開始了預(yù)謀,先摘一顆,砸開,淡黃的衣里,少少的一點蛋清一樣的東東,我宛惜的扔掉,再過幾天再重復(fù)來一次,就這樣在盛夏的一個中午,我終于品嘗了新核桃的茲味:采下來,砸開,黃衣里的蛋清,凝的象膠脂一樣透亮,我舍不得扔,放在唇上一吸,尤象豬八戒吃人生果,剎那,一股清香滑進(jìn)肚里,感覺胃里鮮香上涌。類試不爽的經(jīng)驗告訴我,再過幾日就能吃著,鮮嫰脆香的核桃仁了。
核桃穿了三層衣,外軟內(nèi)硬里香。所以說核挑砸著吃,也用來比喻歪人。也是對人的不敬。
署假期間,姨娘帶著表弟來探親,表弟跑屋后對滿樹繁盛的核桃,眼巴巴的,姨娘告訴表弟,“核挑還沒長好,沒合上仁。”表弟嘖嘖的有些不甘的失落。奶奶見狀望向了我,是在詢問,我點了點頭,奶奶意會,便讓我拿桿子打些下來,以讒表弟。
哪用著桿子,我三四下便竄上樹去,摘了一小籃。用刀把外面的麻點綠皮熟練的削了,露出淺粉紅色的硬殼,上面沒削干凈的,立馬氧化成黑色,待到一小籃核桃吃完,我和表弟的手都染成黑色,成了鬼爪子,我們笑對這戰(zhàn)績,繼續(xù)躍躍欲試。
姨娘和表弟走后,這雙黑色的鬼爪子,就伴我和這核桃樹一直到秋天核桃熱透。
核桃在我的上躥下跳里,在我的饞樣的期許里一天天成熟,炸開。在風(fēng)里雨里,粉紅色堅硬的、凹凸硬殼的園球從炸開的綠皮外殼里奔放而出,不可承載的掉落一地,我滿懷欣喜的撿拾它們?nèi)肟?、入籃,每次都能滿載而歸。
每年的臘月初八,爺爺奶奶都要先留下些臘八粥,讓我陪媽媽一塊去給我家的命根子,那幾顆果樹喂臘八,邊喂邊嘀咕那句奶奶祖背傳承下的歌謠:“XX樹喂臘八,明年結(jié)繁碩碩”。見啥樹說啥名。奶奶說,還得是女人喂,不喂第二年就不結(jié)果子了,我都認(rèn)認(rèn)真真的一一喂過。期侍它的第二年碩果磊磊,壓彎技頭。
多年里說是我在喂樹,倒不如說樹在喂我,當(dāng)我一天天長大,它們也一天天老去,風(fēng)蛀殘年,渾身葷裂,面目睜嶸,猶是歲月的印記。那些樹干上或踩或抱的掌印,連同我傳遞給它們的體溫,永遠(yuǎn)留在記憶的深處,烙進(jìn)樹心年輪。
童年,就這樣在歲月的蒼倉里,在爺奶的慈祥里,包容里,媽媽的辛勞里,伴這些果樹的老去,也陪伴我,一天天長大。
成年
在這樣童年生活里長大的我,男人氣十足,也導(dǎo)致后來的生活遲遲無定?!?/p>
(后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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