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趣

李映泉

每個人都有一個難忘的童年。童年是一首甜美的歌，百唱不厭；童年是一個難忘的夢境，常常縈繞在心頭；童年是一瓶陳年的老酒，香氣四溢；童年是一頭初生的牛犢，全然不怕虎……

我的童年是在文化大革命這十年度過的。雖然那時常有饑餓的陰影伴隨，但非常快樂、開心；雖然也有個別的憂愁事，但總覺那是人生最自由幸福的一斷時光，令人難以忘懷且不由不筆以記之，情愫連連。

一、文藝宣傳隊——挑動我的藝術(shù)興趣；六爸的引導(dǎo)，初顯我的藝術(shù)才華

對童趣的最初記憶大概始于“文革”中的1968年，那時我已四、五歲。當(dāng)時爺爺正看管著農(nóng)業(yè)社的麥場，我每天跟上他轉(zhuǎn)。隱隱記得有一次，可能是春夏時節(jié)，麥場上突然來了一群人，排了大半場。他們個個身穿綠軍裝，手拿一把紅纓槍，英姿颯爽，生龍活虎般地表演著，后來還演唱了歌曲。我真是羨慕極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小時候除了爺爺，跟六爸的感情要數(shù)最好了，一是我們倆年齡相近，他比我大六、七歲，再是因聽說他把我從小看到三、四歲以后，才又由爺爺領(lǐng)上看場去了。所以大概在五、六歲左右，我就跟他學(xué)會拉二胡。剛開始還不會持琴、運弓、換把等，都是六爸手把手地教會我的。由于我的好奇、好勝，練習(xí)不久就很快熟練起來，并能把“東方紅”、“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這些曲子拉下來。從此就每天拉，有時六爸拉完我接上，他若不在，我就一直拉。并且稍大一點就自己組織了家庭社火隊，叫弟妹們唱，我拉一些歌曲什么的。

從八歲開始上學(xué)到以后十二、三歲時，我已同兩位老師一起成功地合作了當(dāng)?shù)貙W(xué)校文藝演出的樂器伴奏，初顯藝術(shù)才華。十六歲起隨六爸參加各農(nóng)業(yè)社改革開放初期的社火匯演，連續(xù)幾年。由于我們協(xié)作配合拉得很好，所以每到一地均獲得群眾很好的評價，獲得了很好的印象。1975、6年，我還同幾個同學(xué)負(fù)責(zé)了學(xué)?！拔逡弧?、“六一”?？拿佬g(shù)字及其它圖案設(shè)計、策劃等。

1978年初中畢業(yè)首次參加師范類美術(shù)專業(yè)考試，全會寧初選上12名進行復(fù)賽，錄取7名，沒有我，后來聽說叫人頂?shù)袅耍?a target="_blank">后悔！不然差點走起。那年也就是十四、五歲，以后不知何故，也不知為何未報音樂專業(yè)？凡正一直再未考，大概與藝術(shù)無緣吧！

二、“讀書”初探

從我記事起，就十分喜好書。有一次，我們在玩耍時，偶然發(fā)現(xiàn)上房房梁上掛著一捆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我非常好奇，這是什么？便決定親自上去查看一下。我一腳踩著炕上的幾床厚被子，一腳踩到箱架上，再抬起腳剛好夠著。拆開牛皮紙一看，里面全是書。我高興極了，隨便抽出一本一翻，首先出現(xiàn)毛主席彩像，再就是一頁一頁的字，一個都不認(rèn)識。我于是接二連三地抽出幾本看，可是這一抽糟了，繩子一松，將所有的書全散落下來，掉到地上。我害怕極了！心想這下完了，父親一來不把我打死才怪呢，怎么辦？急中生“智”，我和底下的幾個伙伴一商量，趕快將書轉(zhuǎn)移到西北角一孔土窯里的磨臺周圍，滿以為這下安全了，不會有多大問題。沒想到幾天后還是被母親推磨時發(fā)現(xiàn)了。我現(xiàn)在已記不清此事是怎么處理下去的，母親是怎么匯報我父親的以及父親究竟打沒打我，或怎么過問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后來書又被放到西面一孔窯的一排貨架上了。

不知是由于未受到父親的懲罰還是喜歡看書，反正“讀”書的欲望一直充滿在我心中。放到貨架上的書在一定程度上比房梁上更好取，看起來更方便了，我想看，便只需踩一個板凳或直接站到貨架底下的泥缸邊上就可直接取到。因此我時間不長就把那一排書翻完了，不管認(rèn)識不認(rèn)識，但總算“讀”了一遍，獲得了初次的讀書印象。

值得一提的是，在無大人絲毫指點的情況下，在還未到上學(xué)的年齡段，我居然自己學(xué)會了如“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等幾句簡單的話，并且能畫寫到爺爺上房的墻上。這其間，大人始終再未過問過那一排書的事，由我盡情地翻玩著。我從小不但愛看書，而且愛惜書，看完即放原處，從未丟失過一本。記得在上初中那年，那一排書大部分還在，只可惜1979年我家分居以后不幾年，這些書，包括我記得還有一本《沙家浜》劇本，上面還有插圖劇照，很好，都基本丟失完了?，F(xiàn)在我處只留下一本“怎樣學(xué)素描”的美術(shù)書和一本父親的初中語文課本，算是唯一的一點懷念物，其余的一律不見了！

三、解放軍拉練到農(nóng)莊

1970年冬，聽說來了野營拉練的解放軍叔叔，就駐扎在離故鄉(xiāng)十幾里的公社河邊，還要表演文藝節(jié)目。我一聽高興極了，非要跟上大人們看去。我第一眼看到的解放軍穿著一身綠軍裝，頭戴大絨帽，腳蹬翻毛皮鞋，一律很精神，很有秩序，跟我在家里墻上看到的《智取威虎山》中楊子榮的形象差不多。公社附近人家里住滿了解放軍，有挑水的，有掃院的，還有三三兩兩、進進出出不知干啥的，總之印象很好。

幾十年后我曾向母親問起此事，她還責(zé)備我：“你，唔八樣占全著呢，那么多人都好好看節(jié)目，就你不聽話，胡搗亂，非嚷著要吃的。你三爸領(lǐng)著你，沒辦法，跑到你姑姑跟前，托她向解放軍要了一個饅頭吃才了事?！甭犞先斯沤?jīng)般的講述，我倒覺得好開心，好失笑，并不覺得有什么丟人。

四、饑餓生出的樂趣

童年的故事說起來真多。那時的農(nóng)村，不知什么原因，總是吃不飽，為此常常鬧出些笑話。記得有一年天大旱，大概是1974、5年，上面供應(yīng)來河南的紅薯片、東北、新疆等地的包谷充饑，平均每人每天八兩，這就是有名的“八兩糧”，大人孩子都餓得面黃肌瘦。我跟鄰居一個伙伴鬧著玩，叫他不要吃得太干、太飽，要喝稀湯，否則吃得太好了就會變猿人。那孩子果然頓頓只喝湯，不吃飯，不幾天人瘦成皮包骨。他媽很奇怪，問其故？得知是我開玩笑哄他，氣得哭笑不得，在我母親跟前嘮叨。

初夏時節(jié)，正是苜蓿花初探，嫩芽瘋長的時候。糧食青黃不接時，我常常隨大人在夜間偷掐農(nóng)業(yè)社的苜蓿，有時還深入到鄰社地里去。掐一次回來，第二天翻檢一下，煮熟后再拌上當(dāng)時供應(yīng)的紅薯片一炒很好吃，并且能吃好幾頓。夏天一來，我們漫山遍野到處挖灌黃鼠。因鼠類禍田厲害，農(nóng)業(yè)社定有消滅任務(wù)，每交來一只黃鼠尾巴就記一分工。我們這些兒童好奇，常常把捉灌來的肥一點的黃鼠煮了吃；當(dāng)時記得很好吃，味道很香，現(xiàn)在想起來有些作嘔！冬天到了，顆粒歸藏，山野空空，鳥雀們無處覓食，常常旋在農(nóng)業(yè)社的麥場上或是人家屋院里，特別大雪一下，數(shù)日不晴，是捕鳥的好時機。我們正如魯迅先生在《故鄉(xiāng)》一文中所說的，在門板下面支一個短棒，撒些秕谷，短棒下面栓根繩子，另一頭牽到屋里。待鳥雀鉆到門底下啄食時，猛一拉繩，總能打住幾個，倒掉腸肚，褪掉皮毛，放到火上一燒，不一會，香噴噴的肉味直鉆鼻孔。大伙兒便爭相吃起來。麻雀肉最香處還在胃部分，俗名“馬兒肉”，現(xiàn)在記起來仍覺有點饞。

那時一年到頭幾乎吃不到幾頓白面飯，尤其是長面條，只有在過年的除夕夜才能吃上一頓，這也是我們這些兒童們最熱鬧開心的時刻。我端上一碗面條，邊吃邊到大門外，招呼其他幾家親房的孩子們都出來“對飯”。所謂對飯，就是叫大伙們把各家的飯端來在一塊兒吃，實則是我趁機想多吃幾口他們的飯。由于我大幾歲，“點子”也比他們多一些，故常由我先把自己碗里的飯給每人撈幾根叫他們吃。有的年齡小，嘴比較臟，喂起來惡心，我就故意用筷子搗他們的嗓子，并問好吃否？待大家說好吃時，我就順便開始在他們的碗里每每地?fù)埔豢曜映?。?dāng)然孩子們都小，大人給舀得少，我再一撈，很快他們的飯都沒有了，又回去要。大人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子吃得很快，一問才知道是我干的“壞事”，都?xì)獾寐裨刮遥乙舶侔愕仲?，說大家在一塊兒對飯，就是吃得快，吃得香。總之，大人們笑罵一下也就了事，而我們反而更高興了，才不管有飯沒飯，約好年年這時“對飯”。

五、自娛自樂的節(jié)目

吃完了除夕飯，緊接著還有一個節(jié)目，就是大伙兒在我家里?！吧缁稹?，節(jié)目完全是自編自演。我家親房弟妹多，我最大，是典型的“娃娃頭子”。飯后，由我分配節(jié)目，比如誰跑旱船，誰耍獅子，誰打鑼鼓，誰唱等等，旱船用長條凳頂，獅子頭用糞筐子，鑼鼓則用鐵锨敲。安排完以后就非常高興地耍起來；我總指揮，誰先上，誰后上，并且唱的過程中的樂器伴奏都由我負(fù)責(zé)。我拉的是二胡，大家所唱的多是“東方紅”、“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以及一些自己隨便胡編的東西。這時大人們正在一起諞話，我們則輪七換八地上節(jié)目，他們也不干涉，有幾個嬸娘們吃過飯還來看我們的節(jié)目，我們真是高興極了！

玩累了以后我們就到一個裝煨炕土的茅草房里休息。這時年齡大一點的每人準(zhǔn)備了一個提前做好的巴掌大的土爐子，放上干羊糞，用棉花點著，外面鉆一個眼吹氣，火很快著了。大家邊休息，邊烤火，邊七嘴八舌地說著過年的開心事。煙霧籠罩了整個低矮的茅草房，嗆得人咳嗽不已，但大伙兒的情緒又一次達到高潮。夜深了，大家都磕睡了，有的竟睡到煨炕土上，這時大人們過來把各自的孩子領(lǐng)回去了。

鄰居有一個老漢，俗名“車家洼上”，我們記事時他可能六、七十歲了，奇怪的是還留著清朝時的辮子，額前面刮得光光的。常常獨自一人蹲在北面窯臺階上曬太陽，并且口里還常叼著一個很長的旱煙管，手伸得長長地抓煙桿，點火，樣子很古怪，很憎惡。有幾次，我們商量把這老家伙捉弄一下，趁他不注意，我們偷偷站在窯頂上我家一側(cè)。我給伙伴們吩咐：你們每人準(zhǔn)備一個土塊，待我喊“車皮子老漢”時，大家就一起向他開火，然后迅速爬倒。這下可熱鬧了，我們的土塊有的摔到老漢身上，有的摔到他家院子里，更有的打到老漢頭上。我看見老漢憤怒地站起來朝這邊看，邊罵“這些賊驢日的”，邊在院子里找什么，我們趕緊又爬下，很快“嘟、嘟、嘟”幾個石頭摔進我家院里，差點摔到我們的頭上。我們也氣憤地叫罵，“這老驢日的毒，我們摔過去的是土塊，可人家摔過來的是石頭！”

美好的時光很快過去了。記得在1971年的正月一過完，大人們說這些孩子該上學(xué)了，我首先被極不情愿地引進了學(xué)堂。

六、改“發(fā)票”風(fēng)波

在十一、二歲由童年跨入少年的當(dāng)口，我上五年級了。家里仍是窮啊，饑餓的魔鬼始終纏繞著我，一天無心思上學(xué)，只記著啥時能吃飽一頓飯。1975年秋冬季開學(xué)報道，由于沒有錢，我給老師講好先把書領(lǐng)上，等過幾天有了就給。但結(jié)果我為兩塊錢學(xué)費的事，竟跟家里要了好長時間，我父親硬是不給。其實，這點學(xué)費不算高，但不知什么原因，家里就是拿不出來。當(dāng)時我就歸結(jié)為父親心狠不給，讓我在師生面前出丑。后來不知這錢給老師交了沒有，我已記不清。凡正這以后發(fā)生了一件連我本人也想不到的并且想起來至今還令人丟臉的事。

當(dāng)時父親正在我隊彭河小學(xué)教書，其工資、教學(xué)費用等均由高廟學(xué)校（大隊初中）支付。初冬的一天，會計張老師突然把我叫到他辦公室，給我27塊錢，并說：“李小林，這是你父親的烤火費，拿好，不要丟了！”同時還給了一張白紙條：上面也寫著大寫“貳拾柒元”，叫我一同拿給父親簽字或蓋章后再帶回來。對那白條的意思我當(dāng)時還不太理解，現(xiàn)在顯然是要作為原始憑證上帳的。

我在回家的路上想：你不給我錢，這下我扣錢的機會來了。當(dāng)天晚上我?guī)уX回家，先不給父親說，就在紙條上做起了文章。我尋思將27元大寫的柒字改成伍字，不就扣了貳元嗎？于是馬上用鉛筆刀把柒字刮掉，寫成伍元。我預(yù)先扣除2元錢以后，剩下25元連同白條一起交給父親說：“這是學(xué)校帶給你的烤火費，叫你簽字或蓋章后帶回?！蔽腋赣H一看沒怎么尋思就將錢收下并拿出章子蓋在紙條上，這下我提著的心放下了?？删o接著遇到的問題是，第二天怎么給張老師交改了的白條呢？我思想上又犯愁了！忽一想：再改過來。接著我又用鉛筆刀將伍字刮掉，改成了柒字。記得白條經(jīng)兩次刮擦，已快透了，又改得字跡模糊不清。我就在字上也偷偷蓋上了父親的章。

次日上午到校后，我就把白條子交給張老師，他也未細(xì)看，頭也不抬地說：“帶給了？”我說：“帶給了?！彼f聲“好”后我就出來了。我心里其實很緊張，但愿僥幸過關(guān)。

不料第二天，我上午剛一到校，張老師即把我叫了去，嚴(yán)肅地說：“白條子上的字怎么回事？”我一下慌了，口里亂吱唔，低頭胡思量。他看出我做了手腳，就氣憤地說：“一個十幾歲的娃娃，膽子就這樣大，這還了得！下午把你父親叫來再說。”這時旁邊另一個張老師聞聲也過來說：“?。「陌l(fā)票？這是犯法行為呀！”聽他們這一說，我更是嚇壞了！這一天不知是怎么度過的，也不知是怎么向父親告訴這件事情的，只記得他當(dāng)時氣壞了，恨不得取我的頭，幸虧被爺爺母親幾個拉住了。

父親的臉面叫我丟盡了，不知在高廟學(xué)校的同行們面前是怎么解釋并了結(jié)此事的。后來聽母親說父親當(dāng)時到我校后丟人得再不能說，只是一個勁地訴說沒把孩子教育好，給學(xué)校添了這么大的麻煩，惹了這么大的禍?？赡苡捎谖耶?dāng)時年齡還小，又加上父親的陪罪，學(xué)校還是留了情面，此事就不了了之，再未提怎么處理或開除之事，我的學(xué)業(yè)得以繼續(xù)下去。但父親為摳緊我的學(xué)費供給、為此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我的罪孽感和艱難情形也緊隨而至。

此后不久全學(xué)校也傳開了此事。師生們紛紛議論著，連看我的臉色也變了；有的竟直接指責(zé)我，有的干脆出惡語罵我。我就像一個大罪犯似的，連頭也抬不起了，任憑他們?nèi)绾呜?zé)罵，也只是沉默著。在學(xué)校里，在回家的路上，同學(xué)們都把我的名字改成“李發(fā)林”、“李發(fā)林”地胡亂叫喊開了。我真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或有什么地縫鉆進去。有一天回家，一個姓趙的孩子帶頭喊得不成，我氣憤不過，便狠狠地揍了一頓。此后胡喊聲稍緩和了一些。

可能是由于人們議論亂叫得不行的緣故，時間不長，父親就把我的名字改成了“李應(yīng)全”，意思是應(yīng)全面地發(fā)展，我也未敢問此事。凡正此后這個名字被平靜地叫到初中畢業(yè)。上高二分文科班時，當(dāng)時的班主任郭老師說：“應(yīng)全，我覺得你的這個名字不好，我給你改成‘二泉映月’的映泉二字，你看如何？”我當(dāng)即回答“這很好，同意你改”。于是我的名字就一直變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現(xiàn)在想來，為兩塊錢學(xué)費交不起，即使欠下，也能有多大的事呢？或者不斷地向父親要，或者干脆告訴老師，就說家長不給，又何嘗不可呢？嗚呼哀哉！真是傷心?。?/p>

改“發(fā)票”風(fēng)波雖然過去三十多年了，但由此引起的一系列改名及對我人生道路中的教訓(xùn)是深刻的、沉痛的！雖然事情的起因只是為了兩塊錢，也與父親的刻薄、吝嗇有關(guān)，但我改發(fā)票的性質(zhì)是嚴(yán)重的，它時時敲打著我的做人。如果說當(dāng)年的犯法是因為年少不懂事，尚可原諒，那么現(xiàn)在如果做人不正，違法亂紀(jì)，就理所當(dāng)然地為法律所不容、道德所唾棄了。因此，做人必須本份、原則，是你的，跑不掉，努力一下也能得到；不是你的，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努力也徒勞。要很好地把握一個度字?。?/p>

七、勞動人生

小時候不僅要上學(xué)，而且上十歲以后每年的寒暑假還要幫大人勞動掙工分。寒假時，我背一個小背簍，給農(nóng)業(yè)社背糞。大人們多用擔(dān)挑或大背簍，運量大，每天記八分工；我們小孩背的少，記四分工。起初跟在大人后面，上山下川，挺有意思，背上幾天，頓覺厭倦。特別往遠一點的山上背一趟，就很吃力，也不想再干，但為了掙工分，多分點糧食，只得迫于大人的壓力背下去。暑假來臨，麥?zhǔn)沼珠_始了。我們又跟在大人們后面拾麥穗，拉麥捆；稍大一點的還要拔糧食、背糧食或用小車推，也挺有意思。拔麥時，小孩每人分一攏，常常拔不出頭需要大人接；大人則要拔三、四攏，很吃力。待到往農(nóng)業(yè)社麥場上運輸時，我們大伙寧可兩人合作一輛小推車，也不愿一個人背三、五捆，因為用手推車既運得多，掙工分多，又比較省力、輕松。

由于家里窮，我除了社里的勞動，還幫家里拾柴、掃樹葉、推磨等等，樣樣活基本都干過。回憶起來，這是一筆難得的人生財富，值得永遠記取。

以上活可以說從小一直堅持到我參加工作以后，就基本再未回去干過，但是農(nóng)村一年四季都有這些活。我到現(xiàn)在除“兵”外，工、農(nóng)、商、學(xué)、政、黨諸事均干過。雖是不同崗位上的腦力或體力勞動，但相比之下，我覺得最苦的還是農(nóng)民。農(nóng)民父老兄弟真是太苦、太可憐了！田里忙完，為了孩子念書，家里花費，還得外出打工掙錢，他們的苦何時是個頭?。课覀兂吮M可能地回報他們而外，最起碼也不應(yīng)該忘記他們的辛苦養(yǎng)育之恩??！

此文最初作于2006年4月25日

作者單位：甘肅省白銀市平川區(qū)財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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