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湮

—— 《百鳥朝鳳》一曲嗩吶鳴，繁華散盡是悲歌

今日不會以濃墨重彩來描訴這部影片，只是想純粹的談一談，關于這部電影，關于民俗文化，關于傳承與消失。卻又突然覺得好無力，文字是蒼白的，那么就讓我，講訴一下自己的感受吧！

這部電影，幾乎是哭著看完的。從影院到家還有著很長一段路程，總希望回家的路長一點，再長一點，讓淚水流干，讓夜風吹散亂如麻的思緒，讓我回到那個年代，淳樸的日子里。

空氣中充斥著爆米花的甜膩味道，我有些反感，在影片開始的那幾分鐘里。我萌發(fā)出深深的罪惡感，對觀影人，對這部片子，往更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不敬。

這并不是一部細膩得近乎矯情的文藝片，更像是一部紀錄片，在如此尷尬的市場定位上，顯然并不占什么優(yōu)勢，也許說是一部大眾文藝影片更為貼切。那么，淳樸，鄉(xiāng)情，本土，便是很多人為它打上的標簽。(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同事小佘的極力推薦下，又在網(wǎng)上看了影評，最終獨自踏入影院。身邊的朋友都不太愿意接受這類型的片子，畢竟這是小眾文化，不太符合大眾口味。我以為觀影人寥寥無幾，沒想到座無虛席，在故事結束后，很多人，久久沒有離去。

可能帶了一些個人因素在里面，我一向比較喜歡鄉(xiāng)土氣息濃郁的影片。不知道天鳴有沒有自己的夢想，起初并不喜歡嗩吶的他，在他爹的強迫之下拜了焦三爺為師。開始的細水長流，直至焦家班改名游家班。在與西洋管弦樂的正面交鋒，在焦三爺彎腰拾起嗩吶的殘片，寞然離去的背影，直直地令人心疼。

印象最深刻的，是焦三爺酒后的那一段百鳥朝鳳。嗩吶，不是吹給別人聽的，是吹給自己聽的。他對天鳴說，也是對自己說。一個長鏡頭讓我們看清了焦三爺吹嗩吶的興奮與自豪，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深入人心。令人動容的是，這是一副和諧美好的畫面，演奏者的神采，聽者的笑容，身為觀眾，不自覺融入其中，我聽見安靜的空氣中傳來的啜泣聲。

一個時代，擁有一個時代獨有的故事，可這往往帶著一些悲劇色彩。焦三爺最后從嗩吶里流出的鮮血，天鳴在師父墳前吹的一曲《百鳥朝鳳》，沒有師兄，沒有伴奏，只有孤零零的墳墓，孤零零的黃土，一代嗩吶匠人，逝后如此冷清。天鳴最后的淚水為誰而流？師父的遺愿是否能完成？這依然是個未知數(shù)。

西安古城墻上，嗩吶匠人的演奏換來一塊錢的施舍，當時天鳴的心情會是怎樣的？曾經(jīng)嗩吶匠人的位高權重，如今淪

為街頭乞討，僅僅靠著“非遺”，這樣的民俗文化又能走得了多遠？

其實這個故事的原型來源于貴州，而吳天明導演將它搬到自己熟悉的黃河邊上。黃河，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她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華夏子孫，，孕育了華夏文明，而文化，不是應該傳承的嗎？

兩年前的華山行，途中一位挑夫給我們唱起了陜北民歌，那時的自己太年輕，不愿多聽，實在追悔莫及。而這兩年，受路遙《平凡的世界》的影響，對陜北那塊黃色的土地，充滿了無限遐想，心之而向往。

小的時候，家鄉(xiāng)紅白喜事也有吹嗩吶的匠人。那個時候，每逢紅白喜事，總會有大人叫上我們?nèi)タ礋狒[，咿咿呀呀只覺得吵，不過笑得很開心，十里八鄉(xiāng)總是那么熱鬧。還有舞獅舞龍燈，領頭人喊著口號，與嗩吶匠人們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處，一群中年婦女蹦跳著擊著腰鼓。直到后來有一天，遇到一家人辦白事，在嗩吶與舞獅的隊伍外，來了一隊拿著長號穿著西洋服的人，鄉(xiāng)親們都圍了上去，一旁的嗩吶隊也就散了。并不是譴責誰，那時候的我也是一樣，看見新鮮事物的好奇，對傳統(tǒng)嗩吶的不屑一顧，對民俗文化的不尊重。

直到后來才明白，傳統(tǒng)的便是精華。我崇拜過我爹，因為他會吹笛子會拉二胡，在他的教導下我學會了一曲《孟姜女》，然而現(xiàn)今完全忘卻，感覺對不起當初滿城追著賣笛子的藝人跑的那段日子。我見過隔壁爺爺他們的演奏隊，木魚二胡嗩吶，他們圍坐在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桌子上，有著不錯的待遇。我聽說我的那些伯伯二胡拉的不錯，比樂隊的二胡手拉得還好。后來聽娘說，外公當年嗩吶吹得很好，后來縣里邊請他去演奏，可是他沒去?？墒牵覐膩頉]見過他吹嗩吶的樣子，甚至以前都不知道。在農(nóng)村，在我身邊，有很多很多的親戚，他們都有著這樣一門手藝?？墒?，老一輩都老了，再也吹不動嗩吶打不了鼓，年輕一代甚至都不會這些，更甚者從沒見過這些民間樂器。我想我是幸運的吧，至少曾經(jīng)見過聽過。也正是這樣，在觀看影片的時候，總會想起曾經(jīng)的一些畫面，想起那幾年的熱鬧場面，如今的冷淡?！盁恪边@詞兒聽得越來越少，再也沒聽過嗩吶的聲音，反之都是樂隊，如果鄉(xiāng)土樂隊算是民俗文化的一種，那么無可厚非，只希望能一直保留下去。

很多人問我，土家族，你們有沒有自己的語言，民俗文化禁忌什么的。我很尷尬，我并不算一個合格的土家族人，基本的擺手舞不會，語言不會，文化、禁忌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哭嫁，還是小時候見過。以前，在新娘出嫁前，總會看到紅色的茶盤上擺放著生活用品，甚至糧食，衣服，金錢，然后抬到男方家。女兒出嫁前是會哭的，會給父母行跪拜禮，男方敲鑼打鼓來新娘家娶親。而這兩年，很多人結婚，只是邀請親朋好友在酒店吃頓飯，新娘新郎站在門口迎接，寒冷的天氣里凍得瑟瑟發(fā)抖，一點成親的氛圍也沒有，只是走個過場罷了吧！

話題說回影片，之所以看完如此復雜心情，只因為感動，感動之余是思考，但是事實上我們并沒有做到什么。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觀看到這樣一部好片，能讓這部影片走進更多人的視野，能有更多的人關注一些民俗文化，不要只將它劃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然后保護起來而不去傳承。

我不能理解為什么總是有人詆毀這樣的片子，為什么總是有人說其土，老氣，難道民俗文化就難登大雅之堂了？難道只有管弦樂能引領主流？一些人喜歡傳統(tǒng)的東西，喜歡詩詞文化，卻總會被嘲笑，噢，我差點忘了，詩人這個行業(yè)已經(jīng)衰敗，民間藝人的路也差不多走向滅亡了，連曾經(jīng)的民間醫(yī)生，要么逝去，要么在城里開起了藥鋪，要么已經(jīng)轉(zhuǎn)行。

如今，田地間已無音樂流淌，大街上流行樂盛行。偶爾有一兩個回鄉(xiāng)的村民，手機里傳來的全是爛大街的歌兒，如果有一天，嗩吶聲響起在田園，笛聲悠悠炊煙漸次飄散，要么夢回仙境，要么是從手機里傳來參雜著電音的樂曲。這一切，早已遠離了淳樸。

只想聽外公吹一次嗩吶，聽鄰居爺爺敲一次木魚，聽伯伯拉一次二胡，聽爹吹一首《孟姜女》，然而，這樣的愿望，終究完不成了。

還有一片楊槐樹葉子，從嘴邊淌出的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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