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比不得往年有太陽照著暖暖的。今年的大年三十清早就下了一陣毛毛雨，那個北風(fēng)刮得人刺骨的冷。王老漢吃過中飯，也不指望各立門戶的三個兒子來幫什么忙，就自己在門口小店買了張紅紙，拿去叫村里讀過幾年書的人涂了一副對聯(lián)，討點(diǎn)鄰居帖對聯(lián)剩下的面糊，自己涂上墻帖了對聯(lián)，就回自己的老屋等夜了兒子們過來叫吃年夜飯。

王老漢的舊屋有些暗，天氣又冷，所以一回屋王老漢就縮在火桶里，用一件破棉襖罩住膝蓋，手上握著個火爐缽放在搭著破襖的腿上，邊乘瞌睡挨到夕陽西下，盼兒子來接吃團(tuán)圓飯。

天還有些早，王老漢一個人在屋里剛?cè)胨吐犻T “吱”的一聲被人推開了，王老漢忙抬起頭睜開腥松松的眼睛望著進(jìn)來的人。

“爹，晚上到我家吃年飯哈?！眮砣诉M(jìn)門就說事。

“是你啊老大，要得?！蓖趵蠞h答應(yīng)著大兒子。

大兒子王一打完招呼聽到爹的回答，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王老漢見狀忙說:“帶上門，冷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老大王一帶上門剛走了幾腳路，迎面就碰到了弟弟王二。兩人照面也只互相打個招呼就各自相向而行。

王二來到老屋門口，用手推開半掩著的大門就進(jìn)了屋。

“爹，等會吃年飯到我家去哈。”王二見到坐在火桶上的爹開口就說。

王老漢抬頭聽到是老二來叫吃年飯，“嗯?！绷艘宦暣饝?yīng)著。

王二打完招呼，也轉(zhuǎn)身走了。

沒走出多遠(yuǎn)，老小王三迎面而來，兄弟兩照例打了個招呼，各自走開。

王三進(jìn)得屋，見爹爹坐在火桶上烘火就說:“爹爹，過年晚上到我家過哈?！比齼哼M(jìn)門也只這句原話，王老漢照例答應(yīng)著。

王三走時沒有將門帶上，老人忙起身下火桶，站在門邊雙手扶著大門，目送王三遠(yuǎn)去的背影，還想要望什么，就是不知道。突然，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而來，王老漢打了個冷驚，趕緊掩上門回火桶上坐下，邊烘火邊等晚上兒子來接吃團(tuán)圓飯。

等來等去老人不知不覺睡著了，等老人醒來屋里早己漆黑，外面的爆竹也炸翻了天，王老漢心想，到吃飯的時間了，三個兒子該來接了，于是又等了一會。

老人在黑暗中不見兒子來接，就下火桶摸黑到門邊望了望，漆黑的夜里沒有一個人影，老漢知道沒指望了，就直接關(guān)上門，自己又摸黑到兒子家蹭年飯吃。

走到老大門口，隔著門就聽到里面兒孫喝酒吃菜時的笑聲，老人心想，大兒子家吃了我就去二兒家吧。

老人依舊在黑暗中摸了一陣，來到二兒子王二家門口，剛想推門進(jìn)去，就聽到孫子問二兒子:“爸，爺爺怎么沒來吃團(tuán)圓飯？”

“還不是去了你大伯家，我去叫你爺爺時，你大伯小叔也都去了?！倍鹤舆@樣回著他兒子的問話。

老人聽到這里，推門的手也就停住了，默默轉(zhuǎn)過身向三兒子家摸去。剛想推門進(jìn)去，就聽到三兒媳婦收碗筷的聲音。

“爹一個人在老屋，也不知去誰家吃了？剛才吃年飯前該去再叫一聲就好了?！比齼合眿D一邊收碗筷一邊說著。

王三搶過話頭:“大哥二哥還不早接過去了，我先前去的時候大哥二哥都比我早?！?/p>

說完屋里就再也沒聲音，屋外也沒有響動，只有王老漢孤獨(dú)地站在黑夜憑寒風(fēng)的吹打。

老人很冷，冷得心都寒 ……

2016.05.06于彭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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