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童年
時間匆匆而過,轉(zhuǎn)瞬即逝,我已步入知天命的年齡,那童年的美好往事,隨著時間的久遠就像埋藏在地窖里的陳年老酒,越發(fā)顯得清香醉人。人生難免失意或一個人面臨孤獨傷心的時候,那多少夢回在心頭的童年趣事驅(qū)走了心中的陰霾,讓我感慨萬千美不勝收。童年多么留戀,童年再也找不見,童年在我生命的長河中靜靜地流淌著,像春風,像春雨,像陽光,他永遠像花枝招展的姑娘,像健壯的青年,領(lǐng)著我向前走去。
我從小生活在鄱陽湖邊,“江南好,風景又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睕鲲L習習的春天的早晨,春日融融,那柳條向陽的枝頭上,小燕子叫得正歡,黃鸝也來附和著。湖水在柔柔的風吹拂下,吹起了像奶奶臉上的皺紋。湖中的魚往來倏忽,有時不經(jīng)意間掠起白色的浪花,那湖邊的小伙伴正聚精會神地在數(shù)魚,幼小的我扔去瓦片,把魚打散了,害得小孩子哭眼淚。
我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我決定給小伙伴打水飄,扔起一塊細小的瓦片,朝水面飛去,水面上隨即掠起了一竄白色的浪花。小伙伴驚嘆我高超的本領(lǐng),跳起來拍手歡呼,看著小伙伴轉(zhuǎn)哭為笑,我心底也無比的高興。
春雨像牛毛像細針,密密地斜織著,一下就是兩三天。池塘的水滿了,水面上是碧綠的綠藻,絲絲縷縷在水中游蕩著。水面上是像天上的星星數(shù)不盡的小蝌蚪,搖著尾巴慢慢地游來游去。還有時不時地鉆出水面打聲招呼的魚鰍,瞬間就沒入水底,水面上還冒著泡。此時我和小伙伴拿來幾個玻璃瓶子,瓶子里裝滿水,捉來幾個小蝌蚪放在瓶子里,然后拿回家放在桌子上,清晨或夜晚看著瓶子里的蝌蚪,就像進入奶奶給我們講的童話世界里。最傷心的事莫過于過不了幾天,一個個小蝌蚪相繼離去,我黯然神傷,淚水沾濕了小手絹。
倘若遇到雷雨天氣大雨傾盆,過后田溝里雨水歡快地流淌著,這時我拿著臉盆赤著腳到溝里去捉魚。記得我從渾濁的流水里摸到了一條長長的東西,身體夠光滑的,滿以為是一條黃鱔,心里無比激動。哪知剛出水面,原來是一條水蛇,嚇得像喪了魂魄,急忙狂奔回家。這事的后果是以后再也不敢下水摸魚了。
舅舅年輕的時候喜歡釣魚,可能是受舅舅的影響。夏天洪水淹沒了稻田,這時魚群就游到這里解饞,此時是釣魚的最好時日。我砍來一根小竹子,偷來母親納鞋的棉線,在舅舅那里要來魚鉤,釣魚的工具算是做好了。二哥負責挖蚯蚓,記得二哥把自家的屋基地挖了,蚯蚓倒是紅紅的,是上等的餌料,被父親知道后,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那時正鬧饑荒,這魚也饑不擇食,很快魚就上鉤了,拉上來以后,哪知魚動作敏捷,疏忽一下魚就跳到水里去了,我和二哥氣得跺著腳嘆息。我改過策略,二哥來釣魚,我來捉魚。又是一條大魚拉到了岸上,我撲倒在魚的身上,哪知用力過猛,一下滾到水里去了。水深漫過了我的頭,水面上只留下我的幾根頭發(fā),二哥呼天喊地,驚動了在湖邊洗衣服的大嬸,大嬸急忙拿來棒椎,拉著我的頭發(fā)硬是把我從鬼門關(guān)救了出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以后水里的魚再多,無論我怎樣哀求母親,絕對不允許我釣魚。家鄉(xiāng)的夏天酷熱難耐,水牛在池塘里翻滾著,狗伸著長長的紅舌頭氣喘吁吁,大人聚集在大樹下納涼,搖著芭蕉扇談?wù)勑π?,大伯解開了上衣叫堂妹給他撓癢癢。最煩人的是蟬的聒噪聲,那叫聲此起彼伏。小弟最喜歡用線系著蟬的腳在空中飛來飛去。見湖岸的柳樹樹梢上停留著一個黑得發(fā)亮的知了,小弟異常興奮,毫不猶豫地爬上了那柳樹。也許是小弟過于興奮,也許是小弟腳踩在枯枝上,突然水面上傳來“咕咚”一聲巨響,眾人都很茫然,我大聲說“小弟”!這時大家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小弟從高高的樹上摔了下來。父母親差不多暈了過去,哪知小弟從水中爬到了岸邊,箭一樣沖到家里去了。大家總算長長地舒了口氣,父母親也趕忙回家看個究竟。
小弟總算創(chuàng)造了生命的奇跡。夏水襄陵,湖中漁船來來往往,遠處傳來民間拉網(wǎng)小調(diào)。那時興許拉大網(wǎng),一張漁網(wǎng)往往要二十多人拉著,漁民腰上別著根繩帶子,再把帶子系著網(wǎng),大家使勁往岸上拉,有時一網(wǎng)下來有幾千斤的鮮活魚。最好看的是河豚,吹著它的小嘴巴,肚子漲得圓圓的,然后放在水里,別以為它死了,哪知它一翻身,倏忽就不見了。那時我只要看到拉大網(wǎng),就吵著大人給我河豚,有一回我吹著河豚的嘴巴,哪知河豚還長著牙齒,把我的嘴巴咬了一下,河豚咬人的時候,嘴巴是不會松的,疼得我牙關(guān)咬緊,大人趕忙把它的肚子捏了一下,它的嘴巴就放開了。原來河豚咬人的時候,只要捏它的肚子就沒事了。
此時也是甲魚繁殖的時期。有一回我上廁所,看見廁所里有東西在翻滾著,就叫父親過來弄個明白。那知父親一看就明白了,是一個大甲魚。抓起來洗干凈后一稱足有四斤多,晚上一家人吃上了香噴噴的甲魚肉,那香味至今還記憶猶新,甲魚里面還有十幾顆甲魚蛋。尋甲魚蛋也是童年生活的重要內(nèi)容。甲魚下蛋會選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它靜悄悄地爬上岸,找到一塊松土地,用腳撥開土,然后開始下蛋,下完蛋后,再用土把蛋遮得嚴嚴實實。它還會像人一樣有心計,最后在土堆上再生一個蛋。所以每回找甲魚蛋的時候,只要發(fā)現(xiàn)一個蛋就往往下面就有少則十幾個多則二十多個甲魚蛋。
那新鮮的甲魚蛋不好吃,往往要放在壇子里腌上一段時間,再放在水里煮著吃,那就叫真正的香呢。每年我差不多可以找到一百幾十個呢,回家的第一時間就是叫母親煮甲魚蛋。此時大哥也開始忙活起來,他用母親的破蚊帳,用幾根竹篾制作了一個魚罾,然后放到湖水里,手里牽著一根繩子系著魚罾,用米糠作誘餌,一刻鐘的時辰,將繩子一拉,罾里面有很多的鮮蝦,蹦蹦跳跳。至于冬天,水落石出,池塘的水干枯了,大人們忙于捉魚了。母親在洗菜的時候,一條七八斤重的草魚跳到了母親的籃子里,母親高高興興回家煮魚去了。
冬天的夜晚,月亮在白蓮花的云朵里穿行。那時農(nóng)村時行放電影,偌大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人群中有人早早搬來凳子,占據(jù)最佳的位置。還有的小孩子站在大人的肩膀上,大人小孩歡天喜地。最流行的是戰(zhàn)斗故事片《白毛女》、《地道戰(zhàn)》、《渡江偵察記》等等。各種小商販也隨之來臨,有賣甘蔗和瓜子的。我是很少去看電影的,因為我想留在家里陪伴著奶奶,奶奶這時拿一個雞蛋往火上烤著給我吃。就這樣一邊吃著奶奶的烤雞蛋,一邊聽奶奶講那過去的事情。
沒有電影看的日子里,小伙伴就拿著喇叭筒從村頭叫到村尾“社員們,要注意,小心火燭,注意安全,烤火的用具放在廳中堂,不烤被子和衣服?!毙』锇槁曇艉榱?,每人輪流叫一回。月亮皎潔的光輝正撒在地面上,大家在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后,就自覺圍成了一個圓圈,每人伸出出右手高喊著“蓮花蓮花啥時候開,今天不開明兒開”要是那個小伙伴聲音弱小,大家就把他拉出來,必須趴在地上學小狗叫。
物是人非,童年往事一切都像在夢幻里,像天邊的彩虹,思緒的翅膀已飛翔在云彩里,消失在燦爛的霞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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