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哉，九寨

東北雪

第一次來到阿壩州的時候，我不禁驚詫于九寨溝的風(fēng)景之美了。這里的青山秀水讓我從心底里驚嘆造物主神奇的功力了。

九寨溝的山不像東岳泰山那樣雄偉嵯峨，也不似西岳華山那樣險峻峭拔；但它層巒疊嶂，橫亙連綿，顯得格外粗獷豪放。上面是碧藍(lán)的天，潔白的云，下面是綠蔥蔥的樹，藍(lán)幽幽的水，相映成趣，頗為壯觀。時值盛夏，古木參天，蓊郁陰翳；野草叢生，綠意盎然。各種不知名的奇花異草姹紫嫣紅，競相開放，給山坳點綴得分外妖嬈。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地面上趴滿了青青的苔蘚，散落著鳥獸的羽毛，彌散著一種神秘的原始?xì)庀?。山谷里萬籟俱寂，靜謐無聲。時有叮叮淙淙的溪水聲弦樂般的傳到耳際，讓人產(chǎn)生一種“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的感覺。

九寨溝的水是風(fēng)景中的主角。它們神情各異，姿態(tài)萬千。有的激越澎湃，有的沉靜安詳，有的輕靈飄逸，有的異彩流光。有的喜悅鳴響，有的熱烈奔放。潺潺的林間小溪隨行而流。掬一捧清澈透明溪水送入口中，你會感覺到絲絲甘甜味道。大大小小的瀑布隨處可見。細(xì)小的仿佛從半山腰掛下來的銀帶，時而濺起串串銀珠碎玉，爾后又化作迷茫的水霧，彌散開去。寬大的仿佛傾瀉飄灑的銀幕，熱烈而奔放。藍(lán)幽幽的翠湖（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海子）處處而現(xiàn)，湖水清澈見底，水中的枯木敗草歷歷在目。湖面微波不泛，水平如鏡。遠(yuǎn)遠(yuǎn)看去，宛如碩大的藍(lán)色翡翠，又仿佛一位安詳嫻靜的淑女，是那樣清麗婉約，靜靜地守候在山谷里，似乎等候著遠(yuǎn)游的情人歸來。五彩池是水中的魂。她色彩斑斕，光怪陸離，令人驚艷不已。仿佛一位濃妝艷抹的少婦有所期待地悄然隱匿在山坳密林之中。相傳這五彩池是女神色嫫梳洗的地方。為了取悅于男神達(dá)戈的青睞，她每天都在這里梳洗打扮，天長日久，她臉上洗下的胭脂便化作了這讓人驚艷的五彩池。有人譽(yù)之為圣潔的人間瑤池。其實，五彩池絕不僅僅五種顏色。黛綠，墨綠，翠綠，蔚藍(lán)，翠蘭，絳紫，赤褐，鵝黃，艷紅，各種顏色有深有淺，有濃有淡，互相滲透，互相浸染。藍(lán)中泛綠，綠中浸黃，斑駁陸離，七彩紛呈，亦實亦虛，如夢似幻。究竟多少種顏色，又有誰能分辨的請呢。簡直是一幅絢麗多彩的錦繡。它的絢麗繁華，即使是丹青妙手也難以描繪得出的。難怪有人“九寨歸來不看水”的贊譽(yù)呢。

九寨溝，山抱著水，水擁著山，山水相依，交相輝映，美不勝收。天下獨絕，無出其右者。行走在這山谷里，真的仿佛徜徉在一個童話的世界里一般飄飄欲仙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出了九寨，走進(jìn)臧家，便是另一番景象。如果說九寨溝靜謐中略帶微寒，那么臧家則是一派火爆熱烈的景象了。我們一行人剛踏進(jìn)飄滿五彩經(jīng)幡的臧家庭院，就要被主人的熱情熔化了。主人依照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在庭院里舉行了歡迎儀式，便把我們帶進(jìn)了寬敞的客廳。大家紛紛落座之后，就有年輕的色嫫為我們敬獻(xiàn)潔白的哈達(dá)。然后是一相貌端莊的女主持人向我們介紹藏族的一些風(fēng)俗禮儀。這位自稱卓瑪?shù)呐鞒滞ねび窳⒌纳聿?，紅中透粉的臉龐，眉清目秀，不施脂粉，淡雅清麗，給人以自然美的感覺。她用一口流利的標(biāo)準(zhǔn)漢語，滔滔不絕為我們講解著。如此氣質(zhì)高雅的藏族女人讓我不由得想起“鐘靈毓秀”這個成語來了。這當(dāng)兒，又有年輕的色嫫端上來酥油茶，青稞酒讓我們品嘗。她走到我的座位前邊的時候，仿佛真的發(fā)現(xiàn)了野狼似的驚叫起來：“呀，這個色狼沒穿褲子??！”我這才下意識地把挽起的褲腿拉下來，不好意思的說：“你們這里太熱了。”眾人哄堂大笑起來。有同行者對她說：“人家是中學(xué)教師，不會那么沒禮貌的?！甭犝f我是中學(xué)老師，那年輕的色嫫馬上對我肅然起敬了，一再向我道歉。接下來便是歌舞表演。首先出場的時那位自稱卓瑪?shù)呐鞒?。她搖擺著娉娉裊裊的軀體步入場中。只見她的舞蹈千姿搖曳，時而輕盈，有如翠柳扶風(fēng)，時而剛勁，有如勁松挺拔。輕慢時仿佛乳燕伏巢，迅捷時仿佛夜鵲驚飛。簡直不亞于專業(yè)舞蹈家，讓在座的嗟嘆不已。她的歌聲清越委婉，嗓音清脆洪亮，頗具穿透力和震撼力。我想，也許是這高原的特殊環(huán)境造就了她的歌舞天賦吧。

也許因為我是個中學(xué)教師的緣故吧，歌舞表演完畢，卓瑪便徑直走到我面前，約我和她合影留念。我也便欣然接受了。散場時，她又依依不舍地陪著我聊了起來。她說她最崇拜文化人。我問她上過什么學(xué)，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說；他們藏族自古就是男尊女卑，女人沒地位。女孩子不準(zhǔn)上學(xué)讀書，更不準(zhǔn)學(xué)藏文。只有男孩子才能到寺廟里學(xué)習(xí)。她倒是個例外，她是個獨生女，父母寵愛，允許她上了幾年漢人的學(xué)校。她還對我說，藏族女人只有勞動，生育才是她們的權(quán)力。從小就開始上山放牧，培養(yǎng)勤勞的習(xí)慣，長大成家后也好養(yǎng)活家人。如果女人不勞動，讓男人出去干活，會叫人瞧不起，說你養(yǎng)不起男人。在藏人眼里，旺盛的生育能力便是女人的資本。如果一個女人不會生孩子，就會被婆家打出家門，到山里住帳篷。女人生孩子也不許在房屋里，不然會玷污圣潔的神靈，只能到牛圈里生，剛生下孩子就下地干活，不像漢人興坐月子。聽到這里，我的心頭突然一震，藏族女人實在太委屈了啊。她還告訴我一個鮮為人知的藏族習(xí)俗，就是一夫多妻的習(xí)俗。一個男人可以娶一家?guī)讉€同胞姊妹做老婆。姊妹幾個共同侍奉一個丈夫。也有少數(shù)一妻多夫的，就是一個女人可以嫁給一家?guī)讉€同胞兄弟，幾個兄弟分享一個老婆。聽到這里，我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難以言狀的酸楚。憤憤的說：“這對你們女人也實在太不公平了??！”她淡然一笑說；“這習(xí)俗是古代留下來的，沒辦法，習(xí)慣了，也就沒什么了?！蔽艺f：“你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嗎？憑你的天資完全可以走出大山闖蕩一番的啊?！彼齾s不假思索的說：“我有我的丈夫和孩子，我離開他們，就是對丈夫不忠，神靈也要降罪懲罰的?！焙喼睙o法想象，這冰山一樣的習(xí)俗何年何月才能得以融化呢！

啊，卓瑪，一個美麗端莊的藏族少婦，她的容顏就像高原上的格桑花一樣艷而不妖，她的意志就像峨眉山一樣堅定不移，她的情操就像冰山上的雪蓮一樣堅貞不渝，她的胸懷就像羌塘草原一樣寬廣坦蕩。卓瑪不失為大自然的杰作，九寨溝另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

卓瑪，扎西德勒！九寨溝，美哉！

作者：李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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