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闕驚夢錄》原創(chuàng)散文
作者:朗無邪
酒醒夢斷,竟自于癡然忘我中不成眠。想來是昨夜查閱《寒食帖》之故。拿得起,放不下。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碧K妻每誦落淚,而那一闕春意盎然的影像靜若處子般定格在了婆娑時光里,就像是夢里的故鄉(xiāng)。永夜長,人生短。迷離中似明了,乃虛妄,恍惚中卻仍不由自主的去拈撫那一闕闕余溫。
“帕首腰刀南鄉(xiāng)子,隔籬嬌語絡絲娘,牛衣古柳賣瓜人?!贝Ф戎?,是什么樣的豪曠胸懷才滋生出那么從容、無畏的情懷?
“臥聞海棠花,泥污燕支雪……也擬哭途窮,死灰吹不起?!备5溝嘁?,“烏臺詩案”在事業(yè)上把他推到了人生低谷,同時也把詩、書在藝術上帶到了一個令世人為之著迷的境地。細觀《寒食帖》詩圖,前兩行空靈灑脫,給人一種峰回路轉的妙感。自忖:“乃因詩書共鳴而靈氣乍現(xiàn)吧?!盎蛟S,這個時間王朝云在破灶里燒濕葦,煙霧繚繞中迷離了雙眼,初見王朝云他曾有感而詩“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舊時清麗佳人,如今在煙熏火燎中度日是,心中自是有些愧意,心緒紛亂,卻無著落。至第三行,不知是煙霧迷了眼睛還是悲從中來,他覺得眼眶有點濕潤,筆墨力道略強了些許。第四行的時候屋里的煙霧在他眼中已變成了層層云漳。所以,字里行間流露出一種“渺萬里層云”的氣勢。第五行就有些狂放不羈了。第六行至第七行,給人一種信馬由韁時快時慢之感。到第二首的時候,便如春江之雨勢,綿綿不斷,時如泣如訴,時狂傲奔放,悲憤之際筆鋒已然達到了渾然忘我的境地。此帖“雨勢來不已“之后似是筆誤,多了一個“雨”字,當為既時所作,非偶然,很多驚天地泣鬼神作品都是在無造作的境況中產(chǎn)生,黃庭堅自是深明其理,才題跋了:“東坡此詩似李太白,猶恐太白有未到處。此書兼顏魯公、楊少師、李西臺筆意。試使東坡復為之,未必及此。它日東坡或見此書,應笑我于無佛處稱尊也”。成為了玉珠相隨、互為輝映之妙評。聰明是一種天賦,善良是一種選擇。兩者兼?zhèn)涞乃?,最終可也沒有別的選擇。的確,人生其實真正難的是后者。我想,黃州這條路在他人生底線中以一種不得已的姿態(tài)不斷擴大,且已經(jīng)超出他預想很多,他實在沒有力氣去證明什么了吧。
“不思量,自難忘”某種意義上,蘇雖仕途坎坷,但詩、書、畫有著高度藝術成就的他,在世人眼中其實是以高遠的人格成功涉獵了屬于他的夢想與愛情。用情之深,溢于言表,而他也只能承受沒有她的結局,以成全“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钡臉O度哀思。(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長恨此身非我有……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比松且粋€取舍的過程,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使你的選擇很理性,基本是個正確的大方向,并不是多難,真正的難度其實是分寸的拿捏。然,卻不是人人都可以這樣選擇的,他寧愿孤獨也不會放棄理想。
“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大江東去,浪淘盡?!睗L滾紅塵充滿了諸多的遺憾,花花相對,葉葉相當。大自然的平衡互補性最終也決定了互不相欠。愛與恨亦然,且都在看不破、放不下的輪回里輪回;其因在于:我們永遠無法估量——愛,究竟有多脆弱,有多堅強;恨——究竟有多無奈,有多蒼涼。無法估量,是,只有發(fā)生了我們才能真正懂得。因為愛本性的純真性而注定沒有先覺的條件,一切將如溫水煮蛙,猝不及防,來不及去后悔。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比绱藲舛仍鯐涣钊藙尤??有些事,雖時過境遷,某一瞬間我們還是會對曾經(jīng)的真有種不寒而栗的后怕。會為那種執(zhí)著而淚流滿面,會用一拔拔涼水沖涮,去試圖平息澆滅愛的過火的情感,還驚慌失措中環(huán)顧四周,是否有人睨見那愚蠢的舉動。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币股盍?,窗外清風簌簌掠過,花花草草們在私語,這個說“是太陽給了我們生命。”那個回應:“嗯,月亮給了我們靈魂?!?/p>
2016年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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