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散文）

雞是一種人人都喜愛的好家禽。公雞可以啼鳴，給人們報時；母雞可以生蛋，給人們補充營養(yǎng)；更可貴的是，不論公雞母雞，那鮮美的肉質、特高的營養(yǎng)價值都使人對它們饞涎欲滴。

在我的青少年時代，要想吃上一次雞肉，那實在是很奢侈的想法。那是物質特別匱乏的年代，不要說吃雞，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誰家還有多余的糧食來喂養(yǎng)多少雞呢？但是我的母親卻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總是保證在過年的時候能殺上一只雞，不管是自己喂養(yǎng)的也好，還是攢錢從街上買回來的也好，總之不會讓我們在過年的時候失望。只是在那個特別艱難的年代，我們竟然連續(xù)幾年連過年都沒能看到雞肉。為此，母親很內疚，但更多的是無奈，我們一家都知道日子的艱難，誰都沒有責怪母親的意思。

至于殺雞這活兒，我更是從來都沒有干過的。我爸爸的廚藝不錯，他在世的時候這些事情永遠不會要我操心。

我第一次殺雞是在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以后的一個暑假里。那一天，我們高中時的五個同學聚會在了Z同學的家里，Z同學早早地便從市場上買回來一只大公雞。

本來主人家的手藝就不錯，他完全可以一個人搞定讓大家大快朵頤，但是他偏不。他想出了一個主意，說是要大家動手，豐衣足食。具體的做法是一個人準備午餐，其余四個人剛好一副撲克牌場合；五個人輪流著勞動，輪流著打牌。大家齊聲喊好，只有我說不好，我說我只是會吃，其他什么都不會做。讀大學時有要好的同學叫我自己學習煮飯，我說不必要。因為在家有父母做飯，在單位應該有職工伙食團吧，就吃伙食團得了，再說將來結婚了妻子不煮飯干什么？我說你們四個人輪流吧，我只負責打牌。幾個人都不干，說那你中午就別吃。我死皮賴臉地說，我諒你們做不出來那么可惡的事情。他們都說，你想都不要那樣想，我們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礃幼?，個個態(tài)度都非常堅決，我傻眼了。(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說話之間，R同學已經做好了“殺雞燙雞”、“去毛”、“剖雞砍雞”、“煮雞”等四個紙團，大家拈鬮決定自己的工作。

我抽到了殺雞燙雞，可是我不會呀。我一說出口，其他幾人都愿意和我交換，我一看就知道他們都是熟悉整個程序的了。我剛在想哪道工序要容易一點，要不要和他們中的一個交換，Z同學的妻子堅決地攔住了我，說我已經拈到了最簡單輕松的活兒。

她告訴我，不會殺雞很好辦，用一根細繩子套住雞脖子，把繩子的另一端往墻上一掛，讓雞懸空，雞很快就被吊死了。我照辦了，可雞懸空后拼命地踢蹬彈撲，那慘狀讓我害怕，我關上了門，不敢看。待到屋里沒有動靜了，這才開門進去，雞果然吊死了。我嘴里念叨著：“太殘忍了！太殘忍了！慘不忍睹??！作孽呀！”女主人說：“你不會殺雞，就只能用這個辦法了?！逼渌瑢W一起攻擊我了，“你快去當和尚去吧！”“還不快去為那只雞燒香禱告！”“這下好了，他今天中午肯定不敢吃雞肉了，我們每個人又可以多吃幾塊雞肉?！?/p>

我笑笑說：“雞肉我還是敢吃的?！蹦且惶?，幾個同學的歡聲笑語不斷；那天中午的雞肉特別香，大家吃得特別開心，也許是每個人都付出了勞動的結果吧。

我的妻子由于從小有父母翼護，嫁給我后也不會做飯，家里的飯菜常常令我不滿意。我于是經常到食堂向廚師們討教，實地考察他們的操作，回到家里后親自實踐，這樣，我常常能做出比較滿意的菜肴來。妻子見我做的菜確實比她好，也經常站在灶臺前看我操作，廚藝也不斷長進。

至于殺雞，在生活條件越來越好的當今，就早已不是逢年過節(jié)才干的活兒了。用上面說的方法施行過幾次以后，總覺得殺雞像殺豬一樣，放了血的豬肉才好吃，雞也應該一樣。更何況雞血還是一道我喜歡吃的美菜呢。于是，我慢慢學會了殺雞，才發(fā)現原來殺雞并不難；于是，我就成了這個家里殺雞的劊子手；于是，我就再不用吊雞那種“殘忍”的方法了；于是，慢慢地還有了不會殺雞卻想吃雞肉的人家找上門來，請我?guī)退麄儦㈦u。除了特別熟的親朋，我一般不會幫這個忙，我說你去找殺雞專業(yè)戶去吧，我也不會殺雞。

寫到這里，有一個笑話，我想講出來和大家共搏一笑。

我們單位有位工程師的妻子是一個信奉佛教的“善人”。別人給她送了一只鵝，她不敢殺，就去求伙食團的小鄭師傅幫忙。當小鄭師傅準備好一切，正要動手之時，只見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嘴里念叨：“鵝兒啊，不是我要殺你，是小鄭師傅殺你的，你可不要怪我??！”小鄭師傅聽著好笑，也隨口說道：“鵝兒啊，不是我要殺你，是她想吃你的肉叫我殺你的，你也不要怪我?。　比堑弥車牭降娜艘积R哈哈大笑起來。

吃雞肉的機會多了，除了在自己家里吃，很多時候是到館子里吃。吃各種各樣做法的雞，吃各種檔次、各種品種的雞。但漸漸地覺得，那些雞肉不管檔次多高，品種多名貴，做法多奇特，總不如自己親手宰殺、親自烹飪出來的雞肉香。

2016/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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