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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廠上的夏天

2016-03-22 09:13 作者:彼岸蕪笙  | 1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邵橋,一個位于安徽淮北的小鎮(zhèn),到這兒的時候天還未黑,但是天空已被蓋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幕布,連太陽的余輝都變得黯淡。空氣中充滿了一股濃濃的灰塵味兒,像燒焦的塑膠味兒。在這里,就像在一個火藥罐里,灰塵滿面,呼吸堵塞。

我在南方長大,家鄉(xiāng)是黔西北的一個農(nóng)村小鎮(zhèn),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走進一個發(fā)展重工業(yè)的城市,在這兒真實的感受到,連呼吸新鮮空氣都是一種奢侈。從叔那兒了解到,在這個地方盛產(chǎn)煤礦,地下煤礦資源豐富,但在長期的開采之后,煤礦資源已接近衰竭。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可綠鏡般的湖水被富營養(yǎng)化所吞噬,小轎車駛過的瞬間,地上的灰塵像另一類沙塵暴攜卷而來。

叔一家人在這兒的一個窯廠上打工,三叔經(jīng)常對我說:“娃娃,好好讀書啊,我們沒文化的人,又累收入又低”,我每次都用點頭來表示同意,我雖然不同意讀書是唯一的出路這種說法,但我對知識改變命運這個觀點深以為然。

這里是窯廠,燒磚要用旺火,所以這兒的溫度比其他地方的都要高,空氣中的灰塵也更濃。和叔一起在窯廠上打工的人幾乎是老家那邊來的,男女老少都有,年長的有五十多歲了,年紀(jì)小的也就十幾歲,三叔說:“人家本地人腰包里有錢,誰還會來做這種活哦”。天,這里白天的溫度達(dá)到40度左右,這群人每天凌晨三點就起床,一直到早上11點。到了下班的時候,在他們的臉上,除了牙齒還保留它的本來面貌之外,我?guī)缀跽也坏揭稽c兒留白的地方。下班后,他們也會用二手低音炮去陶冶生活;不懂有錢人玩的麻將,所以撲克牌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不懂什么叫KTV,所以從二手低音炮里發(fā)出的聲音也能讓他們眉開眼笑,哼著完全不著調(diào)的過時歌曲。

在這群被稱為農(nóng)民工的人當(dāng)中,有一個身影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去臉上的灰塵后,那是一張清秀的臉,有著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一米七左右的個子,但骨瘦如柴, 皮膚黝 黑。可對于一個剛成年的男孩子,卻為何要來這種苦力活。

后來得知,他叫陳歐,跟我同齡,十八歲。而且我們曾經(jīng)同在安樂溪中學(xué)求學(xué),我高他一屆,當(dāng)時我們住在隔壁。于是一個穿藍(lán)色T恤,個兒矮矮,頭發(fā)略長,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少年的身影在我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出來,而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始終也就只是那個模糊的笑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原來,他中考考得不理想,所以放棄了學(xué)業(yè),和他母親來到外省打工,一開始進的是服裝廠,后來由于母親帶病,忍受不了長時間在廠里坐著,所以他只能陪著母親來到磚廠做苦力活。

他雖然笑,但是安靜沉穩(wěn),絕對沒有多余的話,有著和他年紀(jì)不相符合的成熟與穩(wěn)重。眼前這個十八歲的男孩,說完這些話后眼睛望向地上,沉默了片刻,兩秒鐘的時間,又立即恢復(fù)了臉上的笑容。

有人說,愛笑的人應(yīng)該被眷顧。笑容似乎成了他的一種保護色,如果他在未來的某個角落遇到了難題,那么拯救他的肯定有他的笑容,因為它最沒有殺傷力,也最無懈可擊。愛笑的人總是容易被記住,而笑容背后的故事,卻鮮為人知,只因愛笑的人把故事藏得深不見底。只有他們在品嘗笑容背后的一切,也只有他們能品嘗笑容背后的一切,是黃蓮般的苦澀,還是金桔般的酸痛。

一個星期后的早晨,我準(zhǔn)備離開,早晨七點左右,溫度也還沒有中午那般焦人,偶爾還有微風(fēng)佛面。在三叔送我上車的途中,陳歐的身影在離我們不遠(yuǎn)的地方起起伏伏, 不停的彎下腰去撿起地上的磚塊,不斷的往拉磚的車?yán)锓?。我用雙目注視著那雙手,看他嫻熟地?fù)炱鹨粔K磚,然后再放入車?yán)?,最后拉進窯廠里去。

時間越走越快,三十七八度的高溫持續(xù)在膨脹,在太陽光和大量灰塵的共同合作下,整個窯廠像著火了一樣,被厚厚的煙霧籠罩著。車緩緩啟程,從車窗里還可以看見陳歐的身影,重復(fù)著相同的動作,偶爾看見他用手臂擦拭臉上的汗水。

這里的一切依然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每個人也都各司其職,窯廠里面的磚燒紅了一批又一批,頭頂?shù)奶炜?,缺了氧似的露出一張灰蒙蒙的臉,沒有呼吸,還是沒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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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廠上的夏天的評論 (共 10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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