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 市 表 情

------月下李說

人類對表情的研究放在了微表情上，因為它與撒謊最接近，也就是說微表情最容易探測到人的真實心情。那么透過一座都市的微表情，你又會看到什么！

------題 記

在一座都市里生活，耳根子就清靜不得，清靜了反倒覺得不安。

天剛蒙蒙亮，霧霾就在街上彌漫，似乎這夜剛剛安靜不久，就有聲音開始響動。在不遠的道路上，嗚嗚的，如風在弛，帶著呼嘯的哨音。能聽出那聲音很沉重，想必是拉土車發(fā)動機的怒吼聲。它常常就是這個樣子，在都市的夜里瘋狂穿行，一早一晚的，甚至整夜不休。它這么吼叫是因為城市在開發(fā)建設(shè)，也是因為車的主人要生存賺錢，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人還睡著，睡的黎明覺，那是最香甜的，呼嘯聲卻不管你這些，早早地就吵醒一條街，叫醒了這座城市。

院子里依然靜悄悄的，東邊天空上開始發(fā)白，樹葉兒還沒有伸展開來，有雀兒在樓上細細地鳴叫，一聲兩聲的，慢慢就多。又有雀兒從墻上的空調(diào)管洞中飛出，很快就有了一群，聚在花園里，嘰嘰喳喳的不停。這叫聲有時很奇特，委婉動聽的，那是些不知名的花鳥，近些年常常在花園般的小區(qū)里出現(xiàn)。看來，鳥籠的時代似乎要過去了。

流浪貓在樹下走，在尋找好心人給它放的野食，聲音是沒有的，卻招徠一樹的雀兒緊張狂叫。狗兒也出來了，還穿著件防寒的紅絨衣。跟著的是它的主人，狗兒無聲，人卻腰里掛著個微型音箱，放著阿寶高亢的陜北民歌，歌聲很豪放，主人竟也激情地邁起了秧歌步，滿院子就都是阿寶的形象。

狗和狗遇見，就像親密的朋友，情意纏綿的，汪汪叫個不停。不知咬住誰了，又吱吱嗚嗚地嘶鳴，主人慌忙抱起，說笑聲就很大。有音樂聲在響，音律很慢，有人在花園里打拳，打的太極，是一群老人，耳都背了，音樂就放得很響。這音響吵醒了四樓的一扇窗戶，就有人推窗叫喊：“你們還讓人睡覺不，過個星期天都不得安生！”音樂調(diào)小了，可那陣喊聲又浪醒了四鄰。

出門到街心花園里，有了不少的人，隊伍龐大的是跳廣場舞的大媽們。音樂不停點的響，人也不停地跳，都是中老年人了，跳舞的勁頭兒還那般的十足，個個表情都陽光燦爛。她們想求個健康和快樂，獨有這種方式最為經(jīng)濟和簡單。音樂節(jié)奏在變，她們的動作也在變，奇怪這舞蹈的動作總是那么單調(diào)，直上直下很少變化。就有人說，這叫僵尸舞，是最新流行的。其實幾十人一起跳，就整齊好看。總有一兩個男士插在里面，動作幅度大的讓人捂嘴偷笑，跳的人卻很愉快。這是一個激情的場面，人們感受到了愉悅和歡暢，就忘卻了心中的不快和郁悶。盡管廣場舞曾遭非議，但人們卻喜愛它，堅持著它，讓它成為都市里的一道風景。

舞場之外，有打拳的，練劍的，跑步的，倒走的，甩鞭的，打猴的，玩風葫蘆的，真是五花八門，各顯其能。要說好看，就算那風葫蘆，玩的新花樣，從葫蘆開始轉(zhuǎn)起，嗚嗚的風鳴聲就越來越大，玩家用頭在旋，然后到了脖子，到了胳膊，到了腰到了臀位，那風葫蘆就歡快的不成，嗚嗚地引來了眾人一片。有人喝彩，有人呼應(yīng)，像看社戲，表演的就下不了臺。這是一種技術(shù)含量較高的運動，徒弟們上手了，那風葫蘆就不聽話，玩不出幾圈，繩帶兒就纏住了人，風葫蘆跑得老遠，眾人嬉笑聲一片。

甩鞭子聽著危險，啪啪地響個不停，人不敢近前，遠遠地站著瞧。甩鞭也是一門技巧，

鞭子輕輕甩出，直溜溜地貼在地上，甩鞭人運好了氣力，猛地將鞭子拉起，幾米長的鞭梢就在空中飛舞，看似脫韁的野馬，嚇的路人想要躲閃，甩鞭人卻突然收手，往回一提，鞭梢急速回轉(zhuǎn)，啪的一個脆響，聲震四方，像炸響了一個雷子炮。甩鞭人就這么不停地運動，動了胳膊，動了腰身，動得全身冒汗，他才歇息。這是一種強勢的運動，有強勢的精神才能玩耍，這種力量會感染你，讓你遇事不驚。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這花園里就有人吊嗓子。不為唱戲，不為練嗓，就是為了吐吶。把悶了一夜的污濁之氣吐出，吸入帶氧的清氣，這叫換肺。人要站在樹前，松柏最好，先靜靜地呼吸，慢慢發(fā)音，從低往高，一個音階又一個音階地啊上去，頭就仰得極高?？伤吘共皇歉枋郑舾甙硕染退粏?，就變調(diào)，叫得四圍都斜著眼瞅他，他倒不在乎，因為他是為著清肺在追求健康。有追求的運動，便讓他堅持不懈而我行我素。

這里的聲音實在太豐富，有捶胸、撞背、打臀、拍手、跑步、打猴、拉琴、唱戲、唱歌的，也有為了生計而到這里賺小錢的。特別是到了傍晚，天還留著夕陽的余光，小生意人就瞅準了這片地盤。只要有空地，就有地攤擺上，買什么的都有，從孩子的玩物到大人的穿貨，樣樣不缺，各個攤子都有人看，都有各種各樣的聲音，熱鬧非凡。這小攤販都會躲稅，只要聽到城管來了，地攤立刻變成了包袱，拔腿就跑。這是夾在城市人群里生活低微的人，她們的表情常年有著期待、卑微和驚恐，也有著機警、狡詐和欺騙后的窺笑。說她們是弱勢群體，而受騙的人就更顯出弱勢了。這倒讓人想起貓吃老鼠，而老鼠又欺大象的循環(huán)，這個循環(huán)在都市表情中常常出現(xiàn)。

步入都市的街道，人就多，聲音更多，打噴嚏、吐痰、扔煙頭、丟紙屑、貼廣告、吵吵嚷嚷的、高聲喧嘩的，處處皆是。小學的門口，清晨里校門緊閉，孩子們就站了一條街，說笑打鬧，吃喝玩耍，蹲的站的坐的。有學生便有家長，家長就全站在街邊上，盯著自己的孩子，生怕出什么意外。因為學生出意外的報道經(jīng)常見于報端，好好的孩子去上學，突然的就讓人拐走了。這樣的事件怎能不讓人憂心忡忡。因此孩子上學就得護著，爺爺奶奶護，父親母親護，習慣了沒有護送，孩子就不去上學。這是孩子的心理，還是家長的心理！這種心理常常反映的很強烈。無論那個街區(qū)，只要有學校存在，一早一晚的交通就會受堵。車停一片，人聚一堆，人的眼睛都在尋找，找到了孩子，找到了家長，那顆懸著的心才會落地。

這種表情是復(fù)雜的，有擔憂、期盼，有疑惑、怨恨也有不滿。疑惑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越來越難養(yǎng)，教養(yǎng)孩子的費用越來越高！不滿這個生存的環(huán)境怎么如此讓人不放心，壞人怎么越來越多！還有讓人擔心的，是那些小攤小販，常常就趕這個場子，在學校門外擺攤做生意。孩子們沒有標準，一個香腸，一個雞蛋，一塊面包就能打發(fā)，食品的安全都系在小販的良心上，而小販的良心卻捆在了金錢上。孩子是無知的，市場管理又是無序的，小販的攤前總是圍滿了孩子，嘰嘰嚷嚷聲就不斷。

這陣子，馬路上車流成河，發(fā)動機的轟鳴聲，車輪子的呼呼聲，公交車的喇叭聲，報站聲，聲聲入耳。車靠了站，人擠車，車又擁人，沸沸揚揚，吵吵嚷嚷。唯有灑水車的喇叭能高聲歌唱，垃圾車的嗓子能夠叫嚷，真是一路的車流人流噪音在流，多虧都市人的耳朵都練就了抗噪的能力，不然就像山里人一樣，被這轟鳴的噪聲攆跑了?？刹?，就連都市里的麻雀都沒有了驚悚感，任何的響動都不在乎，就是響起一串鞭炮，它們也就落在樹梢上看看熱鬧。

整整一天，你是坐在屋里，十層八層的高樓上，照樣不得寧靜，車聲人聲轟鳴聲時時都有。你想住的更高，上了二十五層，可都市噪音照樣跟著你。地上有車流，天上有飛機，這飛機一天十幾趟，趟趟打頭頂上過，你比別人都聽得清看的顯。一天，你突然聽得怪怪的轟鳴聲，像直升飛機，卻這聲音就在耳邊，正奇怪呢，眼前就飛來一個東西，一個半月狀斗篷的飛行器就在你的窗前。那斗篷上印著某某公司空中旅游的廣告詞，坐著的人兒清晰可辨，一臉的笑容在對你招手。你的心便有些發(fā)慌，感覺他會從你的窗上跳進來。你先是好奇，立即就有了一種不安感，你總以為住的高就遠離塵囂，其實都市的空間是狹小的，除了道路就是水泥森林，你是跳不出林子的，而且常常會有樹大招風的感悟。

這不，晴朗朗的天，突然就狂風大作，烏云遮天，滿世界能飄動的雜物，拼命地往你那窗上貼。很快就電閃雷鳴，有了狂風暴雨，你該驚駭了。烏云總是貼著你的房頂往過滾，轟通通的一聲，你腳下都在抖動。緊接著一道電光，像銀色的樹根扎到了大地上，剎那間的閃光驚得你閉了眼捂住耳又急忙拉上窗簾，不敢大聲出氣。心情忐忑的又聽到一陣雷聲滾過，世界好像要翻個過似的，此刻你承擔的驚悚比別人就大的多，你的表情就只有恐懼了。更可惡的是那種臨時停電，下去時好好的，回來了電梯就不動，說是臨時停電，整得你吭哧吭哧爬上十幾層，癱軟在沙發(fā)上喘吁不停，一臉的無奈表情。

是啊，人在都市生活，就有著各種各樣的心情，這心情都表現(xiàn)在人的面孔上，展示在都市的表情上。正像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太太，每天要叫保姆推她待在小區(qū)門口的汽車站，臉上蓋塊毛巾，幾個小時不愿意挪動，就想在這里聽聲。她聽到了什么！是兒女們趕來看望她的腳步聲，還是車聲人聲給她孤獨心靈的一種慰籍。她的表情被毛巾所蓋，她是在掩飾內(nèi)心的痛苦還是快樂！她就這么堅持過數(shù)年。突然一天，她中風了，就再也不能外出，不久，便過世了。在她臨終的時刻，兒女們遲遲過不來，她給保姆留下一句話：把那塊毛巾給她蓋上，誰都不要取。她的這種超乎尋常的要求告訴人們了什么！那塊毛巾掩蓋下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在都市里還有一種表情，就是寂寞無語，這現(xiàn)象到處都有。無論你是坐車還是走路，特別是坐上開往終點的地鐵，情感低頭族就多的不得了。是站著，一手拉著扶把，一手握著手機，任你車晃人搖，眼睛總是不離開機屏，還不停地翻貼，聚精會神到笑得咯咯的，也不領(lǐng)會身旁有人看他。坐著的就更癡迷了，一臉的呆像，似個木偶，卻內(nèi)心翻動萬千。

倒是那些步行者，邊走邊低頭玩手機，走得快翻動的也快，遇到欣賞的，便立在那兒細瞧，突然地像發(fā)了什么貼子給朋友，將手機平端在嘴邊，聊著走著笑著，熱鬧了一路，旁若無人似的。甚者是摩的的師傅們，常常開著摩托，放大音響，還一邊瞅著手中的手機，風流倜儻的不得了。

還有一種東西叫微信，只要它開通，人就別想安寧。六十好幾了，它也會讓你活的像個小伙。清晨四五點，微信便嘟嘟的響，你睡不著了，就去翻屏。是朋友出遠門發(fā)的，你復(fù)信，不是一個，復(fù)了一圈，于是這嘟嘟聲就不斷了，一半個小時過去，人就精神的不行。只要一天有了開始，就不會有結(jié)束。你今天請客，發(fā)出一組照片，她中午吃好的，又是一組照片。她發(fā)你發(fā)圈里群發(fā)，一發(fā)十，十發(fā)百，你就回復(fù)不完。如果不理，朋友就覺得不夠意思，久之，就有人開始疑心，擔憂你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這便成了一種壓力，繼而變做壓迫，你身不由己，漸漸的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清晨一睜眼先看手機，時不時就想翻翻，請客吃飯先得用手機拍個照，一家人小聚，老的小的總是不停地玩手機。兩口子上床睡覺，各在各的世界里玩耍，想睡覺了，便互發(fā)個晚安而后進入夢鄉(xiāng)。這內(nèi)心的東西不再用語言，靠的是一條寂寞通道。

其實坐在居室的電腦上，也是大有人在的，一坐一天，只言不語，就聽得鍵盤上噠噠噠響個不停。他是在往人腦里裝東西，也在往電腦里放東西，人腦與電腦交往就流動出一個世界，世界與世界聯(lián)通了，這個世界就可以覆蓋全球。這個世界是無聲的，寂寞的，看似沒有

激情，沒有語言，冷漠無味。實側(cè)這聲在人心里，在電腦里，在網(wǎng)絡(luò)間。于無聲處聽驚雷，這雷能叫你激動萬分，能讓你激情燃燒，讓你浮想聯(lián)翩，忙的死去活來，讓你丟不掉，舍不去，似乎沒有了它，你會急得抓瞎，不知道今天該如何打發(fā)。于是你就會浮躁、不安和焦慮起來。

自從網(wǎng)絡(luò)的出現(xiàn)，都市的表情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看似冷漠，心與心之間卻變的異常親近，這種親近能覆蓋朋友圈，親戚圈，同事圈乃至地球圈。以前無法接近的朋友，現(xiàn)在一個微信視頻就能看到她，就能有說有笑。許多年不見，如石沉大海的友人，加上微信就知道每時每刻都在怎么生活。無論你走多遠，跨洋過海也罷，上天入地也罷，只要有網(wǎng)絡(luò)，你和大家就在一起共享歡樂。這是網(wǎng)絡(luò)給人們帶來的歡樂，給都市帶來了歡樂的表情。

這種歡樂是與冷漠而對立存在，人和人的言語減少了，客套的語言不多了，沉默的時間多，聊天的時間少，外部交流的少，內(nèi)心活動就多，似乎網(wǎng)絡(luò)是個鉆心的蟲兒，就喜歡在人心里活躍。網(wǎng)絡(luò)時代的到來，使人類的生存活動發(fā)生巨大改變，信息爆炸了，時空縮小了，知識無邊了，文化卻細碎了，人心就變得很浮躁，信念很容易被打破。這究竟是好還是壞，人的態(tài)度就變得有喜也有了憂，就像公交車上一位婦人抱著的孩子，有三四歲的模樣，剛剛有人讓了座，便將手機打開給了孩子，那孩子便玩起了游戲，滴滴答答的聲音怪叫，孩子沒有表情，小手指兒不住地按鍵，婦人卻瞇起眼睡了。周圍的人表情就很復(fù)雜，好奇與憂慮就共存。

都市里人多，人多就事多，只要你走在人群里，或多或少就能遇上事。你要過馬路，路邊就有騎摩托的小伙和一位老人在爭吵。馬路本就不寬，人來人往，騎摩托的小伙就像玩車技，不帶減速地繞行，偏偏車子剛過，車把兒掛上老人的袖角，人沒掛倒，卻讓老人驚嚇的不得了，拉住車子就不放手。小伙子起先嘴硬，老人更不撒手，嚷嚷著要賠償精神損失費，結(jié)果引來不少人圍觀，人心總是偏向弱者，小伙便低頭認錯，老人氣散了，人群也就散。

這熱鬧剛過，就有人喊：抓小偷！聲音像拉警報似的，一路的人都朝這邊瞅。真是有人在跑，跑得飛快，想橫穿馬路，卻被道上的樹根絆倒。就有兩個小伙跑上前去，按住了賊，人圍了，一個中年婦女氣喘吁吁地跑來，一把抓住小偷的衣領(lǐng)，要自己的錢包。那小偷就是不語，婦人急了，伸手就是一拳，小偷抱頭緊縮。有了第一拳，就有著三四個拳頭砸下，小偷嗷嗷地喊著，卻用眼睛四處亂瞅，突然地就竄起又跑。這下激怒了人群，圍起來亂打，就有人說：這小偷不是一個，還有團伙，干脆叫110！也就有問婦人：偷了多少錢！婦人說：三千多元還有銀行卡。有人打了110，警察就來了，小偷和婦人都上了警車。

在小區(qū)門口的開闊地上，擺著一片青瓷器，賣主們說是景德鎮(zhèn)的，參加都城的展銷會后低價處理。人們圍了去，看著看著，就有人討價，有人在買了。一輛面包車開了過來，下了幾個城管，叫喊著賣主。幾個賣主匆忙前去，話沒說上幾句，城管便掄起了棍子，即刻噼噼啪啪的響聲四起。眼看著許多瓷器成了碎片，賣主們上前論理，人們也圍著過去，一個賣場就吵得沸沸揚揚。結(jié)果以賣主沒有及時繳納占道費而帶走了賣主代表。此事影響了周邊人們的情緒，大家紛紛議論：遲繳占道費就可以打砸搶，砸碎的東西誰又去賠償！這種野蠻執(zhí)法深深地傷害著人心。賣主們想不通，當?shù)厝罕娨蚕氩煌?，紛紛上告政府部門。幾乎有半月之久，這個砸碎了的賣場一夜之間便消失了。這件事情是如何處理的，誰賠償了誰！這個疑團就像一場霧，隨著風雨而來，也隨著夜幕而去，看似煙消云散，卻在人們的心里留下了陰影。人心有了陰影，都市也就有著陰影，不愉快和憂郁的表情常常在都市中出現(xiàn)。

都市的夜也是浮躁的，有著月，有著星，有著輝煌的燈光，五彩的霓虹，就連夜空也繽紛萬象。時代感總是在人流如潮的街區(qū)出現(xiàn)，這里車燈擁擠，人跡如蟻，從街上流進商廈，扎堆在甜品商區(qū)，幾乎座無虛席，全是年輕人的世界，成雙成對的戀人和閨蜜，窸窸窣窣的

笑聲和嬉語。年輕就是朝氣，蓬蓬勃勃的一團，像流動的春風不斷蕩漾。在這里似乎沒有悲傷，沒有憂愁，永遠都是快樂。這便是都市的青春所在，希望所在，都市的表情中就常常有春風得意的一面。

暖人的東西，動人的表情，常常會在公交車上見到。一位老人站著，身邊是一對戀人，有人下車，小伙兒便占了空位，讓他的戀人去坐，那姑娘轉(zhuǎn)身瞬間，余光里瞧見了老人，那雙眼睛便有了指責的光束，好像在說你怎么能這樣呢。盡管表情是微笑著的，有點調(diào)皮的味道，卻使得小伙兒面帶愧色，立即便讓位于老人。老人洞察了這一切，笑了，說：我還行還硬朗著呢，你們坐吧！再三推讓還是叫姑娘坐了。三個人雖說互不相識，心卻結(jié)識了。這種都市風尚是一種美好的東西，它處處在流動，在進行著人與人的溝通、黏和。特別是在人群聚集的環(huán)境中，它總是在默默地傳遞著情感和溫暖。當然也感受過冷若冰霜的都市，夫婦兩人抱著孩子從上了車一直站到終點，十多站無人搭理，這種印象在她們的心里就刻下了深深地痕跡。

瞧見過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和父親過馬路，是在斑馬線上，兩人剛踏出兩格，孩子就被急駛而來的汽車嚇了回去，連續(xù)五六次都過不去馬路。孩子嚇壞了，一臉懼色地問父親：爸爸，在那個城市汽車見人就停，這里的汽車為什么都不停呢！父親說：那是國外。孩子又問：是汽車不一樣嗎？父親笑著，打起停車的手勢，邊走邊說：是人不一樣。孩子帶著懵懂的表情跑過了馬路。可能他不理解父親的解答，但他卻記住過馬路人得讓車。

總是在人群扎堆的街區(qū)里，能看到流浪歌手，他們都是青年，長的挺帥氣，都習慣挎著一個吉它，唱著流行歌曲，有抒情的也有搖滾的。前些年，人們不習慣欣賞，帶著是一種同情，總是與討錢聯(lián)想到一起。現(xiàn)在不同了，圍的人挺多，還與歌手交流。歌手的心聲飛越到都市上空，與人心相融而產(chǎn)生了無限的激情，使音樂來到了大眾，人們欣賞它，手機就不停的拍照。還有流浪鼓手，在維吾爾族的曲調(diào)中，有節(jié)奏的鼓點隨著鼓手渾身的律動，讓人心情振奮，不由得想跳起舞，唱起歌。這是民間的歌者給人們帶來了歡快，也是人性在這個時代里得到最大的釋放。人們由不解到理解到參與，這是一種極大的進步，是都市的新潮。

當然，在都市黑暗的街道里，也會看到乞討者的身影。白天常常竄到十字路口，在等待紅燈的車流中，與那些散發(fā)名片廣告的人，一起討要飯錢?；蛱稍卺t(yī)院門口，寫一紙討文，可憐巴巴的瞧著路人。那種眼神里總是看不到真誠和信任，人們也不在相信眼淚，她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夜里就倦曲在暗影中睡去。這是都市表情中的一道暗紋，給人的印象卻很深。

突然想起獨自一人去餐館吃飯，對面坐著一位婦人，在飯菜沒有上來的空閑里，我摸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沒有吸到一半，那婦人卻突然地端起飯碗離開了餐桌，就在我與她眼光相觸的剎那間，我看到了一種埋怨神情，準確地說是一種鄙視的目光。我心為之一震，一種莫名的感覺刺激了我的神經(jīng)，是憤是悔還是自卑，我都說不清，因為瞬間的情感變化讓我變冷，好像失去了自尊?？粗诹硪粋€桌上，那里無人吸煙，沒有污濁的氣體，我的怨氣陡然而去。想想香煙，想想我這個煙民，再想煙對環(huán)境對人的危害，看到墻上禁止吸煙的

告示牌，我真有點悔悟，面有愧色。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是很復(fù)雜的，因為內(nèi)心已經(jīng)很郁悶了?；丶业穆飞?，我在思慮自己，想象自己的表情，那該是多么的不安和尷尬。

當人們閱讀這座都市的表情時，看到的是什么！是政治、經(jīng)濟、文化、歷史、風尚、道德和人倫哲理！不，沒有那么的抽象。你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人的行為舉止和人與人之間發(fā)生的故事，盡管這些故事常常會令人感動或是不愉快，但它都是真實的，它不存在虛偽和撒謊，是人們生活中的真實心態(tài)和反應(yīng)。研究都市的表情正是從這些紛繁復(fù)雜的情景中要看到它的另一種真實，那便是都市進步、發(fā)展和建設(shè)中需要解決的問題實質(zhì)。同樣在閱讀都市表情時，是否想到了自己，那個小我以及看似微不足道的言談舉止，因為這一切都將成為都市的一種表情，并為它在添色或減彩。人們總是喜歡閱讀別人，豈知別人也在閱讀你。不要為人尷尬，就得學會自律，這是一種行為準則，應(yīng)該銘記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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