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相逢木棉花的季節(jié)，而今，已三季花開花謝。”曾幾何時，穿著藍白校服的我們愜意著木棉花落盡仍有金鳳紅云升起的無知，此生彼落三季的輪回，才明白，其間珍貴。

——題記

“啊……又要早操，天都這么冷了！”操場的進行曲響得比我的鬧鐘還早，拖著還沒醒透的身體軟趴趴地去洗漱，作為學校里最小的一個年級，起床慢一點似乎是默認允許的，每次早操集合最慢到齊的總是高一。好不容易撐著惺忪的睡眼甩完早操，更激烈的短跑賽在早操最后一聲口令“?！敝笮撮_始，有不少搶跑的，也涌現(xiàn)了許多跨欄好手，幾個快的竟還選起了窗口，“8號小平爺爺態(tài)度好一點，還快！”“6號的阿姨最快！”如此一番折騰只是為了節(jié)省點早餐時間。

“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本來冬天就容易餓，現(xiàn)在早餐儲蓄的氣力又全撒這早讀上了，哪兒還來精神上課呀。果然，第一節(jié)課給老師點了整節(jié)課的頭，搞得脖子又酸又麻的，一下課直接就趴下了。似乎過了很久，生物鐘告訴我該起來了，看了同桌的手表才發(fā)現(xiàn)，這一覺不僅錯過了小課間，還錯過了一節(jié)課……距下課還有七八分鐘，看來生物鐘叫醒我是提醒快到大課間了，可以下去小賣部補充點能量了，下兩節(jié)課才能認認真真地上完。下課鈴準時響起，趕緊拿著飯卡下樓……

誒，不對??！高一是在三樂樓，我這一下樓就對著鳳起樓，鳳起樓對面是高二的景行樓呀，一回頭還真是！“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肚子都快餓癟了，趕緊找小頓去吧?！鞍⒁?，兩條黃的！”小賣部的火腿腸我是最愛的了，尤其黃色的雞肉腸，里面的雞軟骨嚼起來感覺特棒！今天輪到課間操的是高三，我一邊品味著美味的雞肉腸一邊穿過操場，似乎接收到不少投射而來羨慕的目光。走到樓下剛好吃完第二根，把簽子投進垃圾桶，上樓梯的速度也意味著后兩節(jié)課能好好上了。

“這些復雜的有機物方程式就不要求會寫了，認得出就行?！备叨目瓢嗟睦砜评蠋熆偸沁@么地直白，“實在不懂記得就行。”這句是出鏡率最高的臺詞了。說是這么說，但老師上課也從不馬虎，每個知識點都解釋得仔仔細細的，“你們就快要進行學科水平測試了，作為澄中的學生，上課有聽，課后有復習的拿個A很正常的嘛，每年也就幾個過不了補考的……”“叮鈴鈴……”第三節(jié)下課了，趕緊跑去8班找許諾熙他們商量申建語言藝術(shù)社的事兒，幾個人一致認同下學期回來再申請，寒假籌備下，畢竟也快到期末了，得好好復習備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第四節(jié)一下課，三樂樓、景行樓涌下千軍萬馬，直奔食堂，唯有鳳起樓和澤芳樓依舊平靜。高一沖食堂，是因為還懵懂好玩；高二沖食堂，是因為忙碌；而高三早就習慣了備考的生活，所有的行程有序從容，錯開耗時的排隊高峰，不必爭不必搶……

距離高考還有好幾個月，大家就都開始拼命了，現(xiàn)在好多人都中午就洗完澡了，下午放學吃了飯就直接回班里復習。高三的日子總是這樣的，傍晚的時候教室里還沒有光，樓道里亮著的白熾燈顯得昏暗，再晚些，進教室也得摸索著找自己的位子了，而教室里早已經(jīng)燈火點點。前桌如往常比我先到，桌上亮著小臺燈，從來我拉開椅子坐下時，她也不見得會抬起頭來看看我，不知道是我太不引人注目，又或是在這緊張的日子里，每個人都沒有過多的時間分心。窗外還有借著暗黃色路燈瞄書的人，倒不像看書的，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聞書”的說法。而我卻喜歡在這個時間看看漸變的天和校外的車、校內(nèi)的人，聽聽風掃過樹葉的聲音，偏偏視線一轉(zhuǎn)，瞥見前桌佝僂的背，心再也“坐”不住了，一種莫名的罪惡的緊張感由內(nèi)而外……前桌臺燈的光微微照到我的桌上，很柔和地那樣趴著，我也抽出習題來練練手，不安分的椅子“吱呀吱呀”的聲響，這時候聽來卻也顯得曼妙……這樣的氛圍，與其說有壓力，不如說更有動力！就這樣蹭前桌的燈光做了幾道立體幾何題，教學樓就來電了，夜修也就開始了……以前的夜修總有點細語聲響，現(xiàn)在只剩書本翻頁的摩挲聲和偷偷坐在走廊角落里那幾個時不時傳來的背書聲。

高三的生活每天都很充實，但卻變得多愁善感的，情感復雜得多，每晚夜修課間的操場散心成了大家固定的傾訴時間，三三兩兩聊著敏感私密的話題，當然，小情侶們也會抓住這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浪漫浪漫?！澳细?，還記得咱高二那會兒的夜修課間都干些什么嗎？”“記得！經(jīng)常都是被你拉出來去小辦公室開潮藝的會，有時候借不到小辦公室，就在樓底下吹風，我們還開玩笑說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寒風會議’呢，甚至有幾次夜修第二節(jié)都用來開會了?！薄笆前?，當初我硬是把你們拉來幫我，想想還真有點過意不去呢，一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高三快高考了?！薄靶值軅z說這些干嘛呀，誒對了，說到高考，你高二水平測試怎么樣？”“還能怎么樣，2B青年就拿了個2B1A唄，就都差那么兩三分！”

……

“嘿嘿嘿快點兒啊，快熄燈了！”“馬上就好馬上就好……”“你是不便秘??！上個廁所這么長時間！”……高三，我不喜歡熬夜，但喜歡早起，昨天早上政治背到了“實踐和理論的辯證關(guān)系”，明早還是五點半起床上操場繼續(xù)背。“雞毛，你手機太亮了，待會被抓了你??！”“沒事，馬上就睡啦。”

……

窗口漸漸依稀傳來摩托車、小轎車、大貨車軋過馬路的聲音，還有涉水的雜音，我就知道，又是一個潮濕的陰雨天。一如往常，我瞇縫著眼睛按了下手機的電源鍵，但并不想理會那串代表時間的數(shù)字，打開酷狗，在列表上隨意按了一首播放，借此來清醒思緒。今早的是陳楚生的《鳳凰花又開》，“暖暖的海風／輕輕地吹來／鳳凰花又盛開／遠遠的浮起／一片片紅云／我的夢做了起來／如今我早已在鳳凰樹下歌唱／難忘記那個夏日／校園外徘徊期待……我感到時間／它過得真快／去年的花影還在……鳳凰花又開／回回令我感慨／鳳凰花又開／朵朵叫我珍愛……”學校文化廣場的金鳳花一向被認為是高考的預喜報，不知不覺間，紅了又落，落了又紅，整整三年，我是否曾經(jīng)為她停下腳步？這個問題確切的答案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忘了和沒有二者之一。

南柯一夢，夢過了高一的稚嫩，夢過了高二的彷徨，夢過了高三的匆匆，三年一夢，充實而深感內(nèi)心空虛，層層疊疊下失語數(shù)月的校服，怕是不會再出聲響了，曾經(jīng)錯過金鳳樹潑落一地殷紅的挽留，曾經(jīng)金鳳樹下倚靠長椅低頭看書卻錯過了昂首一樹花火、邂逅一季藍天，回不去的昨天，終將是使得我人生完滿的遺憾。那一季金鳳正火，我們各自高飛……

我們本就不應該對自己的生活存在過多的奢望，人生之幸最簡單莫過睡得下醒得來，但愿睡下夜夜心安，醒來日日天藍，留得初心有所牽系。待到金鳳花又開，我想和你再回到那個地方，坐看金鳳樹那紅云升起，笑談你我曾經(jīng)的云淡風輕……

窗外雨停天晴，云翻魚肚白，冬雨后什么也抵不過一縷陽光來得感動，起床，為新年大掃除去！

杜海濤

2016.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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