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和工作當(dāng)中，我們對人的善惡分類大概聽到最多的就是“好人”和“小人”的定位稱呼。對某某人評價說這個人不錯，往往會籠而統(tǒng)之冠之以“好人”；說這個人不怎么樣，對稱說法普遍嗤之曰：“小人”，似乎只有這樣才比說“壞人”還要來得更徹底刁狠些。“小人”一詞，確乎烙印在我們民族文化心理中彰顯著區(qū)別其他民族的特色。

何謂“小人”？大約最早見之于文獻(xiàn)的記載是孔圣人孔老二的《論語》了。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遍_初“小人”的對稱概念是“君子”，好人“君子”的行為準(zhǔn)則是“坦蕩”，“小人”的行為必是低下猥瑣的“戚戚”。春秋時期，多大丈夫，義字當(dāng)先，慷慨激昂，有學(xué)人感佩稱之“貴族”氣質(zhì)。相較之下，不符合這個行為規(guī)范的恐怕就要屈居“小人”行列了。其實這時候?qū)Α靶∪恕钡闹赋膺€是比較溫和的。我國漫長的男權(quán)社會視女人于附屬品地位，以致后來竟藐視“小人”到和女人并列的地步。子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遜，遠(yuǎn)之則怨?！薄靶∪恕毙蜗笥诖烁且宦淝д伞Ｆ婀值氖?，孔老二那么歧視女人，美人南子約見竟也意亂情迷！大約見了女貌即刻消解了“小人”芥蒂。始皇帝大一統(tǒng)，廟堂之峨冠博帶望而生畏，歷朝歷代皇帝老兒樂見小民山呼“萬歲”，幕僚爪牙高倨朝堂俯視賤民跪呼“大人”。有“大人”就有“小人”，“小人”指向黎民無疑，再做下作的事都是百姓，“小人”定位愈發(fā)卑微。

現(xiàn)代社會，“小人”的內(nèi)涵外延愈加豐富復(fù)雜了，凡為群體不接納的，另類的，似都?xì)w堆“小人”了。奸詐，使壞，凡事不明著來的，是“小人”的顯性特征，當(dāng)然我們的道德規(guī)范是要堅決摒棄的。問題的嚴(yán)重性在于，我們社會把“小人”煮成了一鍋溫吞水，凡不合自己意者，甚而侵犯了自己利益者，一概斥之為“小人.”，弄得全社會神經(jīng)兮兮“防小人”。明明倆人鬧矛盾彼此半斤八兩，偏就斥對方為“小人”，荃不察一己之過。我們耳邊生繭的抱怨之聲綿延不絕，“M的，最近老是犯小人”，“N的，給小人絆了一下”，“NN的，我說最近不順呢，小人太多”，等等等等。這樣一來，真就應(yīng)了上世紀(jì)80年代一潘曉姑娘的驚呼：“他人即地獄!”今天不是可以說“他人即小人”嗎！竟至于路邊攤販大賣“踩小人鞋墊”，恨不每人一付，天天踩小人。更壞了，這樣看來人人都是“小人”了，防誰去，真?zhèn)€“拔劍四顧心茫然”了！

人性復(fù)雜，單就“好人”、“小人”冠之無可窺全豹，只能說這樣多點或那樣少點，況且即便“好人”，來點無傷大雅的小瑕疵反覺親切可愛。一個謙謙君子，會處事的圓滑高手往往時不時表演點“露怯”的小淘氣，以期融入大眾認(rèn)可。非黑即白，刻板面世的，孤傲的，另類的，專門劍走偏鋒的，不合群被歸堆推向“小人”行列冤也不冤。而恰恰是我們社會不見容獨(dú)立思考者毀了前進(jìn)的動力！

人性之惡平時大多是隱藏的，并不是我們動輒掛嘴的“小人”所能洞察。王熙鳳“臉上帶笑，腳底下使絆子”絕不會自己掛標(biāo)簽。文革亂世，潘多拉魔盒打開，人性之惡大招搖，夫妻反目，互相揭發(fā)告密，“小人”彰顯時代的黃金檔。想來浦安修離異彭德懷，老舍被斗家人禁止進(jìn)門以致投湖，絕對的“小人”行徑，即時評判叫劃清界限，大義滅親，是非曲直與時俱進(jìn)。悲乎！那時他們絕不會認(rèn)同自己“小人”，而視革命英氣的勃發(fā)。

時下，平明世界，洪太尉誤走的妖魔們在扮靚，有點小毛病就演繹“小人”情結(jié)，真正的偷天換日者正可魚目混珠，誰偷著樂，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所以，胸懷打開，別窺視他人“小人”行徑，朗朗乾坤，宇宙塵埃的人類，白駒過隙，大度度之，該干嘛干嘛，即便“小人”覬覦，你的氣場早把他頂出去了，還何來“小人”之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作者：迷離醉翁

（本名：楊乃民。賦閑媒體人）

2015年11曰28日于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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