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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幽徑

2016-01-08 12:49 作者:楊錦秋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橙黃的暮光在河心涂抹,微瀾匍匐,仿佛一尾金色的魚鱗。河橋簡短古樸,依稀可見橋上的苔青,跨過河橋,如同跨過一道結(jié)界,疲倦的身心頓時減了分量,緊繃的衣領(lǐng)給脖子松了綁。

我沿著梯田環(huán)抱的小徑行走,一步步逼近眼前的村莊。田埂上泥土的腥味與青草的甘甜味摻在一起,像是灌入骨髓一般令人覺著幾分酥醉,腳步也不由得慢了下來,兩腳并立在梯田一畔用鼻腔吮吸著。而在城市里,腳步總像是在趕下一班車,川流不息的人潮與車流將你包圍,如同高速運行機(jī)器里的一個零部件,完成一個個指令。

望著前面的村莊,越是靠近,心下便有一種近情情怯之感。禾田在小路上的兩側(cè)平坦地鋪張,一眼可以望到岸頭。禾稻青黃色的葉叢里透著一彎彎低垂的穗,飽含菁華,卻顯得如此謙卑,像無數(shù)虔誠的圣徒俯首向著蒼天祈禱,祈求甘霖。

不知村里的哪處,正炊煙裊繞,淡灰色的煙在半空中迂回擴(kuò)張如無腳的云,這極像是陶淵明詩里“曖曖遠(yuǎn)人村,依依墟里煙”的情景。

在狹窄的小路上,一位挑夫從我身后趕來,籃筐里盛著幾個碩大的西瓜,草梗在中間夾雜緩沖,汗水在挑夫的胳膊和額頭上排隊降落,短衫已被染成漿灰色。我側(cè)身駐足,匆匆的對視中沒來得及拼接記憶中的面孔,他已從我身邊掠過帶起一陣風(fēng)。相距如此之近,挑夫在我身側(cè)經(jīng)過卻沒有絲毫擦碰,我像一位錯過列車的旅客,被遺落在車窗外暗自失落。

看著遠(yuǎn)去挑夫的肩背在扁擔(dān)上跳著舞,如同踏著一根鋼絲繩顫顫巍巍又不失平衡。負(fù)重之下,他的脊背有些彎曲的像一只蒼鷹的喙。而我怔在那里,似在觀賞著一場獨幕劇,目送他那執(zhí)拗似的背影。心底油然而起一陣慕羨與敬佩,我曾經(jīng)多次幻想過做一個田園里的挑夫,但望而卻步。(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臨近村口,有一戶人家敞開著醬紫色的木門,一位老人在門前的樹蔭下乘涼,遠(yuǎn)遠(yuǎn)地遙望著我走來。那深望的眼瞳牽起臉頰上一圈圈皺紋似乎是要把我認(rèn)出來,嘴角有一絲抽動,仿佛要脫口而出一個名字。轉(zhuǎn)而,落寞的神情消解了她臉頰上的皺紋,又重新將雙眼寄望遠(yuǎn)方。另一位中年婦人在支起的木桿上翻轉(zhuǎn)著手中的絲絨線,臃腫的手指點式地?fù)]動像奏著一把七弦琴,默默無音。

如今,村里已經(jīng)沒有幾戶人家,多數(shù)人奔向了城市,過道上的雜草像長了腳似的已漸漸充塞在屋宇的各個角落無人修葺,池塘里也漲滿了水草。如此,多少年后,此地是否將頹落成一片荒園。

曾經(jīng)多少次想回到這個依戀的故地,看滿塘的荷葉像帶著遮陽帽的摩登女郎扭著纖瘦的腰枝,在椿蓬庇蔭下聽聒噪的蟬聲,唱唱停停。只怕,這番景象是很難再現(xiàn)了,眼前是被叢草遮攔的過道,那蜿蜒的軌跡也不知通向何處。

倘若,人心可以修剪,去除浮華的藻飾,還他一顆樸素的心。我想,這片田園又將重現(xiàn)那獨有的一條幽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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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幽徑的評論 (共 6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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