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是木匠
我的臥室有一張書桌。樸實干凈,簡單結實,從小學開始一直陪伴著我,像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一位木匠,年輕的時候外出拜師學藝,吃苦受累在外打拼多年終于學得一手好手藝。父親不善言談,但卻是心靈手巧,他做木工活時,從來不用畫圖紙,只要是看過的東西,便能熟記于心給打造出來。家里的桌椅板凳、茶幾衣柜都是父親一個人制作完成的。從選材到打磨修飾、榫卯接頭,每個細節(jié)他都極其認真地完成,力求自己的每一個作品都能很完美。
在我的印象里,父親最自豪的一件作品應該是地排車。八九十年代的農(nóng)村沒有完全機械化,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便是馬拉地排車。記得當時父親樂呵呵的從集市上買回來一頭毛驢,但還沒有地排車,于是父親決定親手打造一臺地排車。在那個冬天父親的大工程開始了,父親拿著手鋸扛著斧頭,一個人跑到樹林里拉回了所有制作地排車的木料,然后在自家的院子里丁丁當當?shù)那么?、吱吱嘎嘎的鋸木準備動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父親把他木工工具箱里的所有家當都搬了出來,斧頭、手鋸、鑿子、刨子、墨斗、三角尺……
父親從早到晚都在忙著做他的地排車,顧不得寒冷,來不及吃飯。他挽起衣袖用力的掄起斧頭,一斧一斧的砍下去,多余的枝干還有皺巴巴的樹皮被一點一點的劈開,露出暫白的樹干。大概是累了,父親放下手里的斧頭,點了一根煙,他吧嗒吧嗒的抽著,望著面前的木頭若有所思。突然他的嘴角輕輕地上揚,會心地笑了一下,我想他應該是想到了這根木材的最佳使用方法。果不其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后把煙卷扔在腳下捻滅,煙氣和呼出的熱氣剛從嘴里吐出,他就重新拿起斧頭、手鋸埋頭干起來。
手鋸在父親的手里顯得特別起勁,來來回回幾下,只聽“咔”一聲,木頭便被攔腰截斷,在木頭斷口處只留下一堆厚厚的鋸末。鋸過的木頭是需要用量具測量的,用墨斗劃線時,我會幫父親扯住墨斗的一頭,而他會拉住墨斗的另一頭,然后把墨線一彈,一條黑線便印在了木頭上。畫線之后的木頭要用手鋸鋸開,用刨子刨平、修飾木材表面。父親習慣性的在腰間別一個卷尺,耳朵上夾一枝鉛筆,他嘴里叼著煙卷,眼睛斜視木料,一眼便能望出那個地方不平或粗糙,“嗤”一聲,刨子飛速經(jīng)過,木料上便刨花飛揚,留下一個光滑的平面。有時他會拿出卷尺反復測量,然后用鉛筆畫一下。打磨修飾好的組裝木板堆滿了一地,父親從容的從當中選出一些開始組裝,榫卯對接、結構原理這些技巧父親早已胸有成竹,伴隨著叮當?shù)那么蚵暫椭ǜ碌匿從韭曇慌_地排車終于完成了,父親不斷撫摸著自己打造完成的地排車,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喜愛。
木工這門傳統(tǒng)的行業(yè)在現(xiàn)代社會中已慢慢被淡忘了,像我父親這樣的老木匠也越來越少了。他沒有讓我子承父業(yè)跟他學習木工,反而他支持我學習電氣,支持我到大城市打拼,支持我的青春激揚。父親的木工工具在好多年前就已經(jīng)用不到了,被我們遺忘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只是父親會經(jīng)常拿出來擦擦上面的灰塵,在這些工具上面感受著當年的溫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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