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你
那年,我踏上了北上的火車之后,與父親喝酒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我不曉得那個年過半百的他,是否更顯蒼老。今日忽聞友人的父親去世,內(nèi)心突然有些頓悟,原來死亡距離我如此之近,于是便拿起手機連接遠方的父親,得知他正與好友喝酒,內(nèi)心焦躁的情緒也緩了下來。
我能想象得到結束一天的忙碌之后,他會去市場買幾個菜, 喚上一些好友,然后親自下廚,接著幾個人在微弱的燈光下暢飲。也只有這時,才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候。
由于我是幼子,因此我陪在父親身邊的時間最長。對我也是最嚴厲,稍微有點兒錯,就會責罵,嚴重點還會棍棒相對。年幼時還會對他這種做法存在“怨恨”,隨著他的蒼老,這種“怨恨”也隨之消逝。
即使如此,我還是喜歡與父親相處。那年夏天。由于臺風,學校放假,回到家后,父親說老屋補修缺少梁木,要去自家的桉樹那里尋找, 我說我也想去,父親不允許,母親知道后更是強烈反對,但最終我還是與父親一起出發(fā)了。到山上之后,感受到狂風肆虐,看到烏云在空中疾馳,到此時,我的內(nèi)心難免有些掙。父親說:“加快腳步,趕在雨來之前回家?!蔽覀冊诳耧L中逆行了好一會兒,終于來到目的地。父親迅速找到一棵碗粗的桉樹,抬起頭觀察看直不直,然后揮起手中的刀,老練的一刀一刀砍在樹上,狂風似乎要吞噬這片桉樹林,把十幾米高的桉樹壓的極低極低,整片樹林都在這狂風中咆哮,父親砍樹的聲音在這時簡直微不足道。盡管風大,但父親還是滿頭大汗,不一會兒,那棵被父親相中的桉樹,順著風向倒下,就在這時,遠處的山傳來刷刷的聲響,雨快來了。父親迅速把樹砍了三段,我們只取粗的,剩下的樹尾留待天晴后來取。就在我們一人扛起木的時候,雨終于到了。雨滴在臉上異常的疼,朦朧中看到父親穿著舊工衫,右肩扛著木,右手環(huán)繞在上,步伐有些快卻又帶著謹慎,偶爾還停頓下來換肩,換肩那一刻還得用力地抬起,然后舒適之后才繼續(xù)往前走,他雖然在前面,但時不時還會回頭對我說快到家了,生怕我會在這狂風中迷失。而我知道,有他在我并不會,那就像一座山,讓我在這狂風暴雨中有了依靠。
喜歡與父親喝兩杯,聽他說一些他身邊的事,我也說一些自己的事。我想,我的內(nèi)心想要以此方式代替陪伴父親吧,畢竟我們隔得太遠了。近幾年他的身體越來越顯老態(tài),每次打電話回去叫他注意身體,但他總是笑著對我說:你放心,我還可以喝酒呢。聽到這話,在朦朧的目光中,我腦海里浮現(xiàn)那個在微弱燈光下飲酒的他,似乎在這樣的燈光下,他依舊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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