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誤會,還是必然?
是誤會,還是必然?
瞿秋白在《多余的話》中屢屢說到“歷史的誤會”,他是說,自己參加革命是歷史的誤會,自己做中共總書記更是歷史的誤會。
他為什么要這么說,是不是在貶低自己?他為什么不說自己參加革命是主動尋找救國救民真理,是為了“改造中國和世界”呢?
瞿秋白沒有把自己抬到革命的高地,而是事實求是地放到適合的位置,然后拿著血淋淋的解剖刀劃開自己的胸膛。
讓我們來看他自己是怎么說的吧!
首先,他是一個破落戶的子弟,“世代是所謂‘衣租食稅’的紳士階級,世代讀書,也世代做官?!奔业赖闹新鋺?yīng)該是從他父親一代開始的,他小的時候,叔父還是湖北的布政使,靠著叔伯幫助,他也做過幾年錦衣玉食的少爺。這樣的家庭很講面子,窮得沒米下鍋了,母親還要雇著一個幫傭,盡管還欠幫傭幾個月的工資;還要送他去讀書,這書是不能不讀的;盡管窮,也還要穿長衫,因為這是紳士的標(biāo)志,即使欠著裁縫的工資要用木器去抵賬。最后,家境的貧寒讓母親選擇了自殺。按照中共的政策,這個時候的瞿家,應(yīng)劃在貧農(nóng)階級行列,這個階級的人應(yīng)該是很革命的,但是瞿家不這樣認(rèn)為,他們不恥于與那個階級為伍,還是把自己看做紳士階級,骨子里深深地藏著紳士意識,而且始終沒有脫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次,就是他的身體很糟糕。瞿秋白還在20歲的時候就患上了肺結(jié)核,這個病時好時壞,總趨勢是壞,把他的身體弄得很糟糕,常常工作兩三個小時就感覺到精疲力竭。而革命是要艱苦卓絕的,是要“殺人放火”的,他可是連殺一只老鼠都害怕。
第三,瞿秋白的志愿,他離開家鄉(xiāng)跑到北京,無非就是想考入北京大學(xué),將來研究文學(xué),做一個教員終老一生,他沒有“治國平天下的”偉大志向。后來,他鬼使神差地進了一家俄文專修館學(xué)習(xí)俄文,這就和俄國革命扯上了關(guān)系,中國革命是從俄國輸入的,這就自然和中國革命扯上了關(guān)系。
第四,瞿秋白的世界觀。青年時代的瞿秋白深受無政府主義影響,無政府主義和馬克思主義又有共同之處,這就讓他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他和中共另一位大佬一樣,也沒有讀過馬克思的《資本論》,只取了“階級斗爭”四個字,就自詡馬克思主義者了?!顿Y本論》是馬克思的主要著作,且不說它所揭示的是真理還是謬誤,但就事實本身而言,如果沒有讀過《資本論》而自稱馬克思主義者,豈不是很滑稽的嗎?是的,滑稽劇就此開場了,瞿秋白就是這樣說的。
第五,瞿秋白的革命道路。首先,他在五四運動時當(dāng)了學(xué)校的俄文專修總代表(這件事誰也不愿意干),做了學(xué)校的“政治領(lǐng)袖”,帶領(lǐng)學(xué)生參加了當(dāng)時的革命運動。接著,北京晨報要派記者到俄國去,他為了看看“新國家”,更為了研究俄國文學(xué),就動身去了俄國。在俄國,他一邊研究俄文和俄國文學(xué),一邊也為了應(yīng)付晨報要研究俄國革命。當(dāng)時,東方大學(xué)開辦中國班,因為在莫斯科找不到一個翻譯,瞿秋白就去這個班當(dāng)翻譯了,這是他革命道路上的飛躍,因為在這里他遇著了中共黨父陳獨秀,陳獨秀隨后就把他帶回了中國參加革命。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瞿秋白在中共四大當(dāng)上了中央委員。陳獨秀退出領(lǐng)導(dǎo)崗位的時候,就“輪”到瞿秋白來主持中共的工作了?!叭—毿愣?,他自己覺得不合適,卻又無他法,就這樣,“捉住了老鴉在樹上做窩”。
第六,瞿秋白的政治主張和態(tài)度。在中共的歷史上,瞿秋白被稱為機會主義,為什么被稱為機會主義,他不明白,因為他的主張有的人贊成,有的人反對。而他總是想取調(diào)和態(tài)度,骨子里的中庸之道一直主宰著他的靈魂。從1925年到1931年,他在中共“彷佛是最主要的領(lǐng)袖”,居于這樣一個地位,提出來的政治主張又不合時宜,所以,才被稱為機會主義。
對于政治,他還在1927年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多大的興趣了,在瑞金的最后一年,竟然是完全沒興趣了。
原因之一,他總覺得自己是“半吊子文人”,自己的興趣和愛好完全在文學(xué)方面。
原因之二,中共的暴力革命已經(jīng)進行幾年了,而且有了自己的“國土”,他們的口號是為窮人而戰(zhàn),結(jié)果呢:睜開眼睛看一看紅都瑞金的周圍,他實在是提不起精氣神。
瞿秋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脆弱的二元人物。
他說:一只贏弱的馬拖著幾千斤的輜重車,走上了險峻的山坡,一步步地往上爬,要往后退是不可能,要再往前去是實在不能勝任了。我在負(fù)責(zé)政治領(lǐng)導(dǎo)的時期,就是這樣一種感覺。欲罷不能的疲勞使我永久感覺一種無可形容的重壓。精神上政治上的倦怠,使我渴望“甜蜜的”休息,以致于腦筋麻木,停止一切種種思想。一九三一年一月的共產(chǎn)黨四中全會開除了我的政治局委員之后,我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是“心中空無所有”的情形,直到現(xiàn)在還是如此。
他累了,實在是太累了,肩負(fù)著自己不能肩負(fù)的重?fù)?dān)在崎嶇的山道上走了幾年,他實在是想永久地休息了。國民政府要槍斃他,他阿彌陀佛!也因此才從容赴死!
是誤會,還是歷史的必然?
既是誤會,又是歷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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