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時光之11:東灘記憶

文/沙漠里的魚
東灘不是灘,是一個小村的名字,在釣魚寨的最東頭。
東灘這個小村原來只有四戶人家,最東邊是二伯家,下來是我家,第三家是八婆家,最西邊是小六家。
東灘的東邊原來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西邊是釣魚寨村,距離村子大概還有一公里的路程,家門前有一條小路,通過另外一個村子可以到達西韓公路再到縣城,村后是一個高塬,涇惠渠之一的九支渠從塬上流過。
東灘在我的記憶里沒有電,也沒有水,吃水要去釣魚寨村去挑水,那時我正在上小學,父親在外地工作,一年難得回幾次家,母親要下地干農(nóng)活,每天放學后,我用扁擔挑兩只水桶去村子挑水,因為個子還沒有長高,就把扁擔兩頭的掛鉤在扁擔上繞一圈,可每次挑水還是水桶碰地,等挑水回家每次只剩下半桶。
家門前有一棵核桃樹,是我兒時最溫馨的記憶,無論春夏秋冬,幾乎每天都要去爬樹,和小伙伴在樹上樹下玩,那棵樹每年都會結(jié)很多核桃,核桃樹剛剛掛果的時候,我們就期盼它早點成熟,等快成熟時,就摘下來用磚塊砸開吃,常常是兩只手還有嘴巴被染得綠黑一片,好長時間都洗不干凈,等到核桃成熟了,我們就爬到樹梢使勁搖樹,一會樹下就落下一片核桃,有些搖不下來,就用竹竿打下來,到冬天的時候,偶爾還在樹下可以撿到已經(jīng)脫皮的核桃,用牙咬開是滿嘴的香甜。(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東灘的東邊是生產(chǎn)隊的莊稼地,每到夏天看到的是翠綠的高高的玉米地,到了秋天看到的是一片金黃的麥田,在微風的吹拂下卷起層層麥浪,冬季還可以看到排列整齊雁群落在下雪天的麥田里覓食。
東灘是釣魚寨村民通向生產(chǎn)隊莊稼地的唯一之路,每到暑假,我和小伙伴搬起凳子在樹底下寫暑假作業(yè),村民來來往往要從家門前經(jīng)過,弟弟還小沒有上學,見到有人從門前經(jīng)過,就喊叔叔、阿姨坐下來休息一會喝點水,他就給大家忙前忙后搬凳子倒水,我家的門前也成了村民們休息聊天的好去處,弟弟也被村民稱為“社會嘴”,以至于現(xiàn)在回老家還有人問“社會嘴”怎么沒有回來。
夏天的傍晚,我們在隔壁二伯家的后院里鋪上涼席,天黑下來時,有蝙蝠在院子里飛來飛去,小伙伴們把鞋子脫掉向天空扔去,可以看到蝙蝠飛向空中的鞋子,可是一次也沒有抓到蝙蝠,我們一幫孩子們躺在涼席上,堂姐給我們講那些離奇的故事,晚上夜深人靜時能聽到遠方動物的叫聲,堂姐說那是地牛,在地底下行走。聽著堂姐講的故事和遠處的蛙鳴聲,慢慢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每到冬天下雪天時,早晨我們一起去村里的釣魚寨學校,通往學校小路上厚厚的積雪已經(jīng)被爺爺打掃干凈,我沒有見到爺爺掃雪的場景,只知道爺爺是四類分子,經(jīng)常義務干活,那時心里老想,爺爺這么勤快的人,怎么會是壞人呢?
隔壁八婆是一個裹腳的老太婆,每天上學放學都要從她家門前經(jīng)過,她的孫女和我一個班,冬天天還未亮,八婆就敲我家大門,喊我該去上學了,八婆非常勤快,把家里家外打掃得干干凈凈,穿的衣服也很干凈。
東灘的后面是一個高塬,塬上種植很多棉花,記得我們上小學時還給生產(chǎn)隊摘棉花,棉花桿很高,我們在棉花地里互相都看不到對方,只能聽到對方的說話聲,記得棉花剛開始開的是乳白色小花,第二天就變成暗紅色,沒過幾天就脫落了,開始結(jié)出像綠皮核桃那樣好看的果子。
有次早上上學沒有看到母親,在后院里看到母親正在把一大袋子棉花倒在地板上,我就問那里來的棉花,才知道是母親半夜和隔壁的二娘去塬上生產(chǎn)隊的棉花地偷來的,為這件事好久都和母親鬧矛盾,母親就說想給我們兄妹三人每人做一件棉襖。
那時我家養(yǎng)了雞、羊和豬,經(jīng)常放學后就和小伙伴們?nèi)デf稼地里割草,有一次去釣魚溝割草,一個同學發(fā)現(xiàn)像子彈一樣的東西,就用鐮刀砍下去,只聽一聲巨響,鐮刀炸彎了,同學的手掌鮮血淋漓,我們把衣服撕開把傷口包上才止住了流血,后來才知道那是村民專門用來炸野獸的火藥彈。
東灘,留給我的是滿滿的幸福回憶,在那里渡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
如今,東灘的東邊是寬闊的鹿苑大道,向東是拔地而起的一座座高層建筑,向南是通向西安的渭河新大橋,門前也被高高的廣告牌圍擋起來,東灘的四周再也看不到郁郁蔥蔥的玉米地,門前的那棵核桃樹再也找不到蹤跡。
我想不久東灘就會從人們的視線消失,那些兒時的記憶也只能從夢中出現(xiàn)了。
懷念東灘,懷念東灘那些兒時渡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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