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記(贊國系列之十)
成長記
1
很慶幸,在如今的年紀(jì),還能執(zhí)拗地堅持些什么(另一種解釋是頑固如堅石)。
比如,音樂。大部分時間仍然只聽“四大天王”。
每個時代有屬于自己的音樂印記。70末的一代,是伴隨著“四大天王”成長的一代。不可避免地喜歡款款的情歌,中分頭下憂郁的眼神以及勁歌熱舞。還有那自我揶揄掩藏下的一份躁動和膚淺的自信。
如今,網(wǎng)絡(luò)歌曲已經(jīng)大行其道。不要說愛的“赤裸裸”,就連“小三”之類都可以成為歌詞。新的一代感情是不需要委婉的,一定不要讓他(她)“猜”。無關(guān)“高尚”抑或“墮落”,仍總有恍如隔世之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世界變得太快。我輩已經(jīng)落伍。是否從另一個角度闡釋了“成長”?
2
凡事都有例外。比如,音樂。
有段時間,同時對兩首歌產(chǎn)生了非常大的興趣。還試圖用五音不全的嗓子真正去感受。
只因為,其中的歌詞,讓我愛不釋手。
黃品源的《海浪》,其中一句:一個人一只狗一杯酒,一夜一下子變老。
像一顆子彈擊中心臟的那種顫抖,傳遍全身。
在生命曾經(jīng)的某個時刻,“一下子變老”在我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這一點,非常確信。
但,已忘了具體情節(jié)。
是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某個人的驚鴻一瞥?
是高二那年偶然聽見父親為我的學(xué)費要去賣血的那一刻?
是2007年在岳陽第一人民醫(yī)院見到女兒降生的那一眼?
仿佛是,仿佛都不是。但我確信在生命的某一刻,被擊中,生命的第一個階段結(jié)束,第二個階段開始。
何況,王心凌還在唱“當(dāng)我失去你那一秒,心突然就變老?!?/p>
切膚之感,熟稔于心。
3
對于父親的感覺,我一直在調(diào)整。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荒蕪,唯獨因丟了十元錢而挨打的印象極為深刻。還有他和母親經(jīng)常吵架。我們兄弟兩個嚇得躲在角落里。
上了學(xué)之后,情況有很大好轉(zhuǎn)。我漸漸成了父親夸耀的對象,也慢慢感受著父親對于我們那無聲卻細(xì)膩的父愛。
初中一年級,我在15公里遠(yuǎn)外的學(xué)校上學(xué)。每周他都要堅持送我。路不好走,遇上不好的天氣,更是艱難。父親吃力地蹬著自行車,行人也少,父子之間少有言語。這場景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作文當(dāng)中也出現(xiàn)了父親。當(dāng)然是模仿他人,卻不料一篇有關(guān)父親的作文成為范文,而被當(dāng)眾朗讀。
人似乎一下子長大了,才慢慢體驗到父親身上的擔(dān)子有多重。一家六口,口糧在90年代初還經(jīng)常不夠。父親買回一袋米,和奶奶說:今天不錯。這場景一再地上演。每到開學(xué),父親更是愁,煙癮也越來越大??匆姼赣H落寞的身影,心總是被咯得生疼。
艱難的日子總是會過去。輕快的日子總是溜走得匆匆。一晃眼我已經(jīng)畢業(yè)參加工作,雖然收入微薄,總不要父親的照顧了。想法也多,有時候覺得父親毫不講道理,說話顛三倒四,思想與社會脫節(jié)得太多。每年都盼望著回家過年,但是總免不了爭吵,往往不歡而散。有那么一段時間,居然害怕那幾天在家的時光。而一旦真的決定不回去,心里又不落忍,害怕在電話里聽見父母親的嘆息。
后來,結(jié)了婚,生了女兒。父親的封建思想太嚴(yán)重,讓我非常失望。不能理解他怎么可以這樣做。父子之間的矛盾加劇,以至于電話都懶得打(事實上這是一種對他最殘忍的抗議)。
可是,隨著女兒的長大,我已經(jīng)完全原諒了父親。剩下的只有愧疚。常常自責(zé):為什么在我的生命中,不能給父母親留下一個小小的角落?
他們愛我正像我愛女兒一樣,那樣無私,不求回報。
他們已經(jīng)老了(生命的火種僅存在于對我們兄弟無盡的思念里)。
4
早就說過,不再那么地矯情。眼淚對于男人,是寶貴的。
但還是“淚眼朦朧”(找不出別的詞)。
父親節(jié)的頭一天,無意間看見央視四套做的一期有關(guān)父親節(jié)的節(jié)目。主持人請了幾位明星上臺演唱有關(guān)“父愛”的歌曲,然后聊聊自己與父親之間的故事。
心有戚戚焉。
最后上臺的是一位北京工作的公務(wù)員,他的故事更讓人動容。
家里的千金馬上要出嫁了,難以割舍。沒有任何樂感的爸爸竟然寫了一首歌,送給女兒,名字是:女兒,女兒,你慢些長大。
這位爸爸娓娓道來,講述女兒小時候送她上學(xué)的情節(jié),以及最后悔的事情是女兒去香港上大學(xué),為了鍛煉女兒堅持沒有送她。他坦言,在即將把女兒托付給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忍不住眼淚。
全是細(xì)節(jié),全場鴉雀無聲。孟姐也少有了平日的儀態(tài),眼淚巴巴的,說了一句:你真討厭。
我相信,電視機前的觀眾,也不止我一個“淚眼朦朧”。
前些天,女兒高燒快40℃,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在視頻中,她躺在床上喊:爸爸,我想你。而我身在萬里之外,無法、無助。
真的無法想象,多少年以后,當(dāng)女兒即將離開家的時候,我是否有勇氣對自己說:挺住,別哭。
幸好,我還有一段漫長的時間去修煉。
二〇一三年六月三十日晚20:00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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