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天來，父親的身影頻頻的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給我?guī)追痔鹈?，幾分悵惘，幾分疑惑。許是年歲越大越是懷念家鄉(xiāng)，懷念親人。我也到了這個年齡，恰好歲末也是懷舊的時候。如此想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出現(xiàn)在夢里的父親身形不變，容顏不變，辛勤也不變。或者是在豆角架柿子秧上侍弄，或者是在高山草叢中揮舞。田間地頭，松林小溪到處都有他的身影。父親不是詩人，盡管他非常推崇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父親只是農(nóng)民，他只是在勞動的之余，發(fā)出悠長的嘆息，或是唱出“帶月荷鋤歸”的詩句。在月影的照拂下，父親的身影越拉越長，仿佛和大地融為一體，漸漸消失不見，卻深深地烙畫在我的心上。

勞動其實并不是那么詩情畫意的，甚至說是很辛苦。我不知道父親在享受勞動的歡愉，還是勞動已成立他老人家的本能，我沒有看見過他厭煩的神態(tài)，甚至他還經(jīng)常向我絮叨勞動里，他的身體也埋在那片黃土下，是真正的與大地合二為一了，我想父親的心是欣慰而又歡愉的。我常常想起艾青的一句詩：“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滿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假如地下的父親有淚水的話，這淚花也會是幸福的吧？

父親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當了一輩子農(nóng)民的父親自然不希望他的子孫也當農(nóng)民。但他同樣不希望他的子孫忘了根，人有了根才有依靠，他如是說。如今我搬離了家鄉(xiāng)，遠離了土地，不是我厭煩，而是時事使然。也許這點不遂父親的愿，他就進入我的夢中予以警醒。父親真是用心良苦。當然這也是我的臆測，不管怎樣，我的根也是扎在那片黃土里，將來我也要埋在那里。我要用我勞動的雙手告慰我已逝的父親，告慰我滿含淚水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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