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
清盈的風(fēng)兒在吟唱,裊裊輕吟的風(fēng)聲中從遠(yuǎn)方傳來一曲幽怨、哀婉的音律,那音律寫滿了憂傷,充盈著凄涼,她從那白雪皚皚的山峰上傳來,帶著積雪白色的單純,帶著山峰朦朧的霧靄,她似一縷輕煙悠悠地飄來;她從那蒼煙漫漫的戈壁上傳來,帶著沙灘金色的浪漫,帶著戈壁漫天的風(fēng)霜,她似一陣薄霧輕輕地游來,這輕煙和薄霧,她們是這樣的輕柔、這樣的飄逸,她們輕輕地、輕輕地沁入我的耳膜,讓我聽到了一只白狐在吟唱:“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dú),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時可有人看見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dú),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的蠱,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耳膜的震蕩隨即讓我的雙眸淚流滾滾:“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蒼煙茫茫,風(fēng)聲蕭蕭,傾雨如注,雪花曼舞,越過歲月千年,輾轉(zhuǎn)回到千年前的靈山秀水處,那時那里的風(fēng)景如畫,只見遠(yuǎn)處的山巒上青松蒼翠,綠色的樹木遮天蔽日,五彩的山花開滿山徑,桃紅李白,相互掩映著襯托出一派繽紛斑斕的景象,高高的山峰上凌空懸掛著一瀑白綾,那是落自九天銀河的瀑布,她從山峰上跌落身姿,粉身碎骨中綻放出白色的浪花,翻卷飄蕩中寫意出仙風(fēng)和道骨。順著山徑流淌下一股溪水,溪水清澈、靈動,在那清清的小溪旁,一只白狐正在飲水,這只白狐通體雪白,那潔白的狐毛似一襲雪花織就的裘羽,是那樣的輕柔、那樣的順滑,讓人有一種欲摸而不忍的沖動,白狐的嘴尖尖的,此時正在小溪中飲水,在她三角形的面頰上,一雙小小的,但閃動著靈光的眼睛此時注視著溪水,她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白狐正在水中看著自己,她不知道這個白狐就是自己潔白美麗的化身。正當(dāng)這只白狐還在欣賞著自己的時候,她不知道此時危險(xiǎn)離她越來越近,一只灰色的大狼正在亦步亦趨地接近她,準(zhǔn)備將她作為美味的午餐,就在這千斤一發(fā)之際,“嗖嗖”兩聲,一支利箭從草叢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灰狼喉嚨,灰狼應(yīng)聲倒下,蹬了兩下腿就死了。驚恐中的白狐回轉(zhuǎn)過頭來,她看到草叢中走出一位清瘦俊朗的書生,這位書生生得是目光炯炯,眉宇清秀,一身布衣洗浣得是纖塵不染,他看到這只驚恐中的白狐,他蹲下身,輕輕地將白狐攬入懷中,用手撫摸著白狐雪白的毛,看著白狐的眼睛溫柔地說道:“漂亮的小家伙,以后可要小心了,我是上京趕考路過這里,看到你危險(xiǎn)才將你解救了,以后沒人保護(hù),自己可要當(dāng)心了!”隨即,站起身,用溫潤的目光回頭看了看白狐,然后就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驚恐的白狐回過神來,她的眼里充滿了感激和欣喜,她的心里在“砰砰”地跳動,原來,就只一瞬間,她已經(jīng)愛上了這位英勇的書生了,她感動于他的相救,她更傾心于他的威武,她的心此時已經(jīng)隨著書生的腳步越過千里了,這只白狐她下定決心她要修行,她要將自己修煉成千年的狐仙,她要做書生的新娘。于是,春光燦爛中,一片山花浪漫里,這位美麗的狐仙她將她的目光搭上那日出的朝陽,順著朝陽照射的方向,她仿佛看到書生正在晨曦中朗朗誦讀;夏雨盤陀中,一派風(fēng)聲鶴唳里,這位美麗的狐仙她將她的目光搭上那傾盆的暴雨,順著傾雨如注的地方,她仿佛看到書生正在屋檐下小心避雨;秋風(fēng)瑟瑟中,一片楓紅月滿時,這位美麗的狐仙她將她的目光搭上那夜空的月亮,順著月光傾瀉的方向,她仿佛看到書生正在月光下對酒當(dāng)歌;雪花飛舞時,一派銀裝素裹中,這位美麗的狐仙她將她的目光搭上那飄灑的雪花,順著雪花飄零的地方,她仿佛看到書生正在雪景中飲茶賞梅。千年修行千年孤獨(dú),千年等待千年孤獨(dú),雖有春花秋月的陪伴,但卻難逃風(fēng)花雪月的寂寞,一顆孤獨(dú)的心在寂寞中獨(dú)飲,飲盡思念錐心的痛,飲盡期盼無望的殤,朝花夕拾中,這個美麗的白狐她終于修得了女兒身,她修成了一個如畫的美貌少女,她面若桃花,眉若細(xì)柳,目若幽潭,口若櫻桃,發(fā)若瀑布。于是,她開始追尋,追尋她夢中的情郎——那位救了她并且將她放生的書生。
這位美麗的姑娘,她朝飲白露,夜臥夕陽,風(fēng)餐露宿中她嘗盡人間的甘苦,饑寒交迫中她飲盡世態(tài)的炎涼,她心中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她一定要尋到他,那位她夢中的情郎,她要讓他看到她千年的修行,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孤獨(dú),千年的期盼都是為了他,她越過千山萬水,她踏遍崇山峻嶺,她的秋水為他而望穿,她的癡心為他而等待。終于,這一天,她聽到他的消息,她奔了命地去見他,可是,就在那追夢的路上,一陣喜慶的嗩吶聲,聲聲闖入她的耳膜,一對新人正在眾星捧月般地從前方過來,一襲花轎前的一匹駿馬上,坐著一位新郎,這位新郎胸前一朵大紅花將他打扮得喜氣洋洋,“怎么這樣眼熟???”還未回過神來,一個不詳?shù)母杏X就占據(jù)了美麗狐仙的心了,“啊,是他,是他,這個新郎就是自己心中日思夜想的心上人——那位書生!可是他現(xiàn)在卻要成親了!”路旁行人的話鉆進(jìn)她的耳朵“這可是天下良緣啊,當(dāng)朝的狀元郎取了當(dāng)今的公主”?!拔覑勰銜r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就從狐仙的眼里流出來,淚眼婆娑中她看到接親的隊(duì)伍越來越遠(yuǎn),嗩吶聲聲敲打著她破碎了的心扉,她就這樣呆呆得站立在風(fēng) 中,風(fēng)的凌厲將她雕刻成一尊塑像。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天長地久都化作虛無”。哀婉凄厲的旋律就這樣隨著風(fēng)兒飄向了遠(yuǎn)方,蒼天飄灑下細(xì)雨,是為那癡情的狐仙灑下的眼淚。千年的白狐,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期盼卻換來一場癡夢一場空。空悲切,淚難灑,何時還我癡情一片付蒼天,何時許我美夢能圓了心愿?我再等,再等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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