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憶里的小隊部
關(guān)于童年的許多記憶,大都與“吃”緊密關(guān)聯(lián)。輝讀過我的短文后戲稱我為“吃貨”。或許是因為兒時的經(jīng)濟太過匱乏,也或許因為那時的吃食的確有著原生態(tài)的美味,所以每每憶起依然垂涎欲滴!
小時候每到春季栽土豆的時候,我最喜歡跟母親去生產(chǎn)隊的隊部去干活。那時的男勞力大都去田里扶犁,打壟,揚糞,婦女們則聚在隊部的場院里割土豆芽。那場面蔚為壯觀,三個女人一臺戲,那全生產(chǎn)隊的女人聚在一起就是熱火朝天的一部大戲了。戲謔的調(diào)侃,爽朗開懷的大笑,張家長李家短的在這里演繹得淋漓盡致。孩子們則在隊部里跑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
生產(chǎn)隊的隊部是一個大大的三合院,靠山根的西廂房是小隊部的辦公地址。屋里是一鋪大炕,地上擺放著破舊的辦公桌椅,墻上張貼著“抓革命促生產(chǎn)”之類標語。廂房的北側(cè)是生產(chǎn)隊的倉庫,里面堆放著各種生產(chǎn)工具。隔著場院的南側(cè)是生產(chǎn)隊的牲口棚,里面驢,騾,馬,牛各占一隅。牲口棚的東側(cè)有一口轆轤老井,老井旁有一長長的飲牲口的水槽子,我們小時候經(jīng)常在水槽子的周圍玩過家家的游戲??瓷a(chǎn)隊的是一姓徐的小皮匠,個子矮小,經(jīng)常扎一條黑色的革制圍裙。喜歡開玩笑,也喜歡逗弄小孩子,婦女們給他起的外號叫“徐小得瑟”,我叫他徐叔叔,他叫我“土豆老客”。
從小就特別喜歡吃土豆,至今仍未厭倦。
當割好的土豆芽裝滿一個個的麻袋,剩余的土豆母也堆積如山了。割土豆芽最好用的家什是那種三角形的刀頭,母親將握在手里的一端纏上破布,或鑲嵌在木把里,用起來就得心應(yīng)手了。所有在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對割土豆芽一活都不會陌生,就是把土豆生芽的部分用刀剜下來,大都成不規(guī)則的三角形,割下帶芽的部分就是土豆種,剩余沒有芽的部分就叫“土豆母”了。我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土豆母”了。那時的土豆母是要按家里的人口分配的。因為每家每戶經(jīng)過漫長的寒冬秋季所分的土豆早就吃光了。我之所以喜歡在這個時候跟母親去隊部,是因為看隊部的皮匠叔叔總會用生產(chǎn)隊的灶坑給我燒土豆母吃。燒出來的土豆會揮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的。若火候掌握得好,撣掉土豆上的灰塵,會露出焦黃的嘎巴。若火候掌握的不好,會燒的黑黑的,但剝掉焦黑的皮,依然會有香甜的起著沙的土豆吃。那時窖藏的土豆一到春天就特別香甜,我是百吃不厭的。并且一口氣會吃上好幾個,皮匠叔叔叫我“土豆老客”,并且一叫就叫了很多年,直到我長大一些他叫我后我表現(xiàn)出不高興的樣子,才開始鄭重其事的喚我的乳名。
那時小隊部里的房舍都是泥壘的土墻,房山頭有許多鳥窩,皮匠叔叔曾登上高高的木梯子去鳥窩里給我掏麻雀,我們小的時候叫做“掏家雀(qiao)兒”,將掏出的家雀兒扔在灶坑里燒,三五分鐘后,皮匠叔叔用燒火棍將家雀兒扒拉出來,熟稔的拔掉燒糊的鳥毛,掏空鳥的五臟六腑,然后放在火里繼續(xù)燒,待香味四溢干巴巴的家雀兒燒好了,一個家雀燒好后僅胸脯有肉,用手一絲一絲的撕扯下來,一點一點的填進嘴里慢慢的享用,那種美味是今天的任何一家燒烤店也無法復(fù)制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農(nóng)村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后,小隊部結(jié)束了它的歷史使命,那種滿院子的婦女一起割土豆芽,孩子們歡天喜地的跳來跑去的情景深深的鑲嵌在我的記憶深處。那群曾和母親一起割土豆芽的婦女很多已駕鶴西去,期間跑跳的孩子們也已人到中年散落各地。時光鬼斧神工般的改變了人們生存的環(huán)境和精神面貌。“小隊部”一詞也會有許多新生代感到陌生。歷史的車輪始終是滾滾向前的,但它同時也碾軋了許多美好的純真的東西,例如鄰里之情,例如淳樸的民風(fēng),例如整個社會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小隊部“作古”了,我的童年時代也早已“作古”了,但小皮匠叔叔燒的土豆母和小家雀兒的香美似乎還飄散于我的鼻翼周圍,久久不肯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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