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香米酒
老屋的香米酒
陳敏文
兒時過年的氣息很濃,濃得總是讓我時時懷念,時時記起。時時懷念起老家老屋里那青磚瓦房的土灶煙囪里飄出來的,迷漫在空氣中的味道,那種單一的純粹,那種簡單的幸福味道,讓我很喜歡很掂念,有時就是想回憶一下那種讓人深深沉醉的親切感覺。
特別是過年的時候回到老家,吃到老家的糍粑,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奶奶親手釀制的老米酒。現(xiàn)在到超市里買來米酒做著吃,卻怎么也體味不出來兒時那歡天喜地的滋味了。
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那時候甘蔗、糍粑、綠豆丸子、米酒、小糠果是過年奢侈品的日子里,奶奶做的純米酒就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佳肴,無與倫比。
隱約地記得,奶奶釀造米酒的程序很是仔細。奶奶用自家田地里種植收藏好的上好糯米,淘洗干凈,平鋪在竹制的雙層蒸籠里,在土灶大鍋里添上適量的水,放上蒸籠,蓋好,加上柴火猛燒。等糯米在蒸籠里蒸熟得不硬不軟了,在她認為正好的時候端出來,放在器具里攤開來攤涼,然后拌上適量的米蛐,將糯米和米蛐拌均之后放在陶瓷壇里封存起來。一定要攤涼了再拌米蛐,否則的話做出來的米酒就會發(fā)酸,味道不純正。做米酒很是講究要有適宜的溫度的,溫度達不到或是掌握不好做出來的米酒就不好吃,就會苦,口感也不好。(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冬天里特別冷,白天里,那個做米酒的藍色水紋波浪的陶瓷壇子,奶奶總是放在床上的被子里罩著,在每餐燒完飯之后還把手提火籃裝上,放到被子里挨緊壇子放好加溫。晚上了又把陶瓷罐抱到睡柜里煨在舊衣服里保溫。只要是米酒一裝進了陶瓷壇放進去,天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是要問奶奶什么時候米酒才會做好,奶奶笑著說,你天天聞,等米酒有香味的時候就好了。然后,我就每天拿小鼻子湊近陶瓷壇的口子狠勁地去聞,巴不得米酒馬上就釀好了。
終于有一天,等到被窩里飄出米酒香味了,奶奶總是滿面慈祥地微笑著,拿白瓷湯勺在藍色水紋波浪的陶瓷罐里舀了,喂我們幾個小饞嘴貓一人嘗一口,常常是一邊笑咪咪看我們吃著,一邊充滿愛意地問我們好吃不好吃,我們一個個揚著小臉甜甜地點頭,然后又每人輪著吃到一口黃黃的香香的米酒糟。常常是一人吃了一口之后,還吵著要再吃一口。那浸著奶奶濃濃愛意的米酒的香馥氣息吃在嘴里,傳遞到我們的心里,可美妙了。那時我們堂姐妹有十好幾個,奶奶愛都愛不過來。在我的記憶里,好象奶奶從沒有偏心過。
嘗過一次之后,奶奶就將我們就陶瓷罐的蓋子蓋上封好。嘴饞得實在禁不住的時候,趁奶奶忙活時,我會和玉姐偷偷地鉆進房間,拿來小板凳墊腳,踩上去夠到釀制米酒的陶瓷罐,打開來就著小手嘗兩口,又怕吃多了被奶奶發(fā)現(xiàn)了,舔舔小嘴不舍地離開,又象是偷偷地得到了快樂寶貝一樣,偷笑著開心地跑出去玩去了。等到哪一天晚上睡覺前,奶奶再一次打開米酒瓷罐,準備讓我們解解饞時,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瓷罐里剩下的米酒已快要見底了。奶奶不會打我們,只是會笑我們小豬一樣貪吃。那時的我也常常想過,我只偷吃過一次,怎么這么快就只剩下這么一點了呢?長大之后,姐妹們聚在一起說笑時,才知道大家都做過偷偷偷吃米酒的糗事。
這樣子做米酒,奶奶常常要做好幾陶瓷罐,這樣家里過年時才會有香噴噴的米酒吃。過年了,奶奶會做用米酒沖雞蛋、米酒煮糍粑做給我們吃。等待米酒釀造成熟的日子里,我們一天天地巴望著過年。
如今,那青磚瓦房的老屋,門前長著高高梧桐樹俊秀棗樹的老屋也不見了,奶奶也已經(jīng)離開我們多年了,當年頑皮好吃的姊妹們早已都人到中年了,那濃郁的老米酒的味道還是讓我們時時掂念,時時想起,時時在我的夢境里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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