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娃娃

孫茂

我喜歡小雞，一直都是……

一個裹著小腳，穿著灰藍素衣，衣服縫補過好多眼；一個駝背的帶著一副年久的老花鏡的老人正在給一只小雞包扎傷腿，包扎完畢，又接著給另外一只小雞喂藥，老人是我的奶奶，晚年的她幾乎把時間都傾注給了小雞。

一只肥美的母雞帶著幾只雞娃娃，在家門前院子里覓食，甚是歡騰。奶奶拿住布袋須穩(wěn)做一旁，一邊守護著小雞，一邊曬著太陽。

幾個小雞仔，你撓撓我的鳳冠，我踢踢你的尾翼，一只小雞嘴里叼上食物，其他的雞娃就會圍上來，于是，小雞開始跑，其他雞娃也娘蹌跟來，一只追逐一只，另一只隔岸觀火，等待好的時機奪取食物。(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唧唧唧，一群的雞伢子刨食在糞堆，步伐左右顛倒，像喝下許多紅酒的醉漢。

奶奶搖擺布須，想要把小雞驅(qū)趕到欄柵內(nèi)，調(diào)皮的小雞聰明著呢，奶奶往左使棍，它往右跑；從右攆趕，它朝左奔馳。年邁的奶奶總被小雞逗得暈頭轉(zhuǎn)向。

在俺們寨子，每戶人家都養(yǎng)有小雞，因為它是過年不可少缺的菜系，另外它還可以下雞蛋。雞蛋好吃勒，可以送人，也可以賣錢。奶奶平均每天都要收到五六個雞蛋，大多數(shù)母雞在固定的雞窩里下蛋，偶爾也有某個特立獨行的母雞因為心情不好而轉(zhuǎn)移到自己發(fā)明的稻草垛里下蛋，即便如此，奶奶也總能給找著，小時候，奶奶每天早上給我煮一個，說吃了變聰明，讀書好勒。村里人有需要雞蛋的，都來找奶奶討買，鄉(xiāng)里的雞下的蛋，蛋香純正，味美便宜。別人家的小雞都是從集市上選買回來，俺們家的是跟奶奶一個年歲的老母雞生的，春天時節(jié)，母雞就開始抱窩啦。

大概一個月左右，小雞便破殼啦，身著金黃的行頭，毛茸茸的嫩羽，蹲下時像一個軟球，白中帶紅的小冠子和著兩雙豆似的小眼睛，瞧起來很是可愛。

小雞跟奶奶無比親密，奶奶待它們也如自己的孫子孫女。有時，奶奶把小雞抱在雙腿，用手撫摸它的羽毛，好像推拿，小雞舒服的跟睡著似的，瞇著眼，很享受。一旁的我杵著下巴深思，心里好是羨慕。

奶奶拌好面食，面食是苞米粉和蕎面混搭的，有時也加入少許白菜葉或是蘿卜苗，營養(yǎng)極高。擺正水瓢，一家子的雞娃兒歡快奔來，毫不客氣進食，最后一只小雞進去后，奶奶扣上欄柵門。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把小雞群毫不費力引進圍欄也讓它們吃食長肉。小雞看看面食又瞅瞅水瓢里的水，啄一口面，飲一口水，啄一口面，飲一口水，一旁觀看的奶奶說，這小雞吃食習慣差勒，幾分鐘后，小雞嘴角沾滿食，甩也甩不掉，臉上的羽絨打成一個一個的小結。它開始撓土堆，試圖把嘴角的面食抹掉，可任憑它怎么努力，掛在嘴邊的食依舊紋絲不動。

小時候，喜歡把小雞放在床頭陪我一起睡覺，到半夜，小雞冷得直哆嗦，嘰嘰喳喳喊叫，后來的日子，母親總是待我熟睡后把小雞放回窩里，從一年級到四年級，每晚都有一個親切的伙伴，有時，我甚至在夢中見到它，它還沖我笑勒。

爸媽外出打工，家里剩下我和奶奶，還有雞娃們，四年級以前我的玩伴就是小雞，每晚放學回來，我都抱著一只小雞仔在石檐下喂它食。

我喜歡小雞，一直都是……

有它在，我不再孤獨，更多的是溫馨與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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