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格的一剎那

那定格的一剎那
——農(nóng)父
——青煙
那一年,我變了,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大人。那一年,我離開了家鄉(xiāng)······
上火車時,父親憨厚而又溫暖的手掌在我的后背輕撫了一陣,有種奇異的留戀。在囑咐我學(xué)習(xí)之后,他還是帶著勉強的微笑沉重地走了。
老父親身板不高,一米六五的個頭,戴著眼鏡,駝著背,走路慢慢悠悠的,但干起活來從不含糊,那雙靈活的手遮擋了他高度近視的短。父親是晚婚,所以現(xiàn)在高齡,供姐姐上完大學(xué)現(xiàn)在又供我上學(xué),不知不覺,父親抽上了煙,那白白的牙齒如今也變成了黑黃色的。時光偷偷地將父親頭上烏黑的發(fā)絲換成了銀色,還奪走了他白皙的面孔,留下一張黝黑的臉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現(xiàn)在,我能看到他的只是滿臉憂愁······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記得我小時候,父親每天在拂曉時伴著小鳥的歌唱聲,拉著我,扛著鋤頭慢慢地走到家門前不遠的的小山坡上時,大聲吼起來“太陽出來了哎,喜洋洋呦······”然后歡快的笑一通,去干活了,連小山頭對面的青山也不禁附和起來歌唱了。
那綠嫩的草叢中伸出了蓮藕那稚嫩的手它將,擺起了睡美人的姿勢。螞蚱也不姍姍來遲,它們匍匐在菜葉上,惹得菜葉不禁害羞的搖起頭來。天空,是那么藍,那么透明,于是便讓太陽露出了調(diào)皮的半面臉,將那神圣的光輝灑向勤勞的人。
俗話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笨墒歉赣H卻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把臉,簌簌口,高興的吃著一大碗自己做的熱乎的醋湯面后,便扛著鋤頭出門去了。他通常是晚上十點左右才耷拉著腦袋,憨笑著跨過門檻,慢慢的將鋤頭放下,坐在板凳上長嘆一口氣:“哎呀······”緊接著閉一會目,喝口水,吃完飯就去睡覺了。
一陣西風(fēng)刮來,惹得門前那些樹拍起了手掌,將一只叫了幾聲的夜鶯嚇得飛走了,蛐蛐便盛情的開始輕唱了······
在那時真的是我天真嗎?
眼看著父親披星戴月的勞作,為我們賺學(xué)費,而那時的我竟然在家里最難的時候,朝父親大鬧——因為學(xué)校讓交班費,班主任說:“每次全班就只剩你沒交班費,就五塊錢你拿不出?總是在拖延!真的是······”父親長嘆一口氣,眉頭皺的就像揉皺了的紙,一支煙過后,父親到別人家去借了五塊錢拿給了我,拍拍我的頭說:“快去上學(xué)吧!”我一臉的無辜立刻變成了歡笑,跑跳著去上學(xué)了?,F(xiàn)在回想起父親那一臉的愁與難,我不禁鼻子酸了,兩股暖流緩緩地滑過臉頰,流過兩腮,滲透了衣袖。
在那之后,父親將家里的陳糧拉出去賣掉,換得一百多塊錢,然后顫顫巍巍的拿出了一部分還賬了。我看到父親咬了牙,嘴唇上便有了紅色的微生物在蠕動,腦門上的青筋也隨之出來了,那眼神里帶有血絲的猶豫讓我至今想起來心里總會咯噔一下,不禁生出久久的涼意。
上學(xué)路上父親拉著我,對視一下,用微笑詮釋互相的愛意。那背影,永遠是那么美。
······秋收時,老父親舉起的鐮刀已經(jīng)彎下了腰,仿佛在嘆什么氣,那夕陽也不同以前了,以前是金燦燦的,現(xiàn)在只是血紅色的。父親使的鐮刀劃過的弧線依舊定格在半空中,配著血色的夕陽,那空氣好像也凝結(jié)了許多······山坡上,昔日的年輕小伙子已經(jīng)變成了白發(fā)蒼蒼的老頭,他揮動鐮刀的一剎那的樣子,永遠定格在我的心頭。
我離開了家鄉(xiāng),來到陌生的城市,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在我的記憶里,我走路,騎車,琴棋書畫······點點滴滴都是我那老父親教給我的,但他從未說過一聲累。
天空不再那么透明,童年早已離去,而現(xiàn)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對得起老父親,對得起自己,將老父親那一剎那定格的畫面牢記在心,加在我書卷的第一頁,提醒與鼓勵自己。
上學(xué)路上,我不在有人再送了,獨自背著書包,信步于充滿書意的校園。
······
小山坡上,一位老人拉著一個小孩,扛著鋤頭······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95343/
那定格的一剎那的評論 (共 8 條)
- 老黨 推薦閱讀并說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