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好個秋(散文)
一場淋淋瀝瀝的秋雨過后,空氣中多了一絲絲清涼,雨后初晴的天空,明凈高爽,幾朵浮云悠然地變換著模樣。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片薄薄的葉子像蝴蝶一樣飄著舞著,晃晃悠悠,跌落在草叢中。
心忽然隱隱地痛,目光觸及外,往日碧綠的草地,似乎也透出幾分憔悴衰敗。小雛菊還在努力地開著,金黃色的小花點綴在綠葉間,燦爛地笑。
哦,秋天到了。
天空,水洗過一樣藍,太陽依然明晃晃的,卻少了夏天的那份炙熱,用一份柔情,在花花草草的葉片上跳躍著,閃著細碎的光。春的絢麗,夏的喧囂,似乎都被涼涼的秋風撫平了,舉頭,仰望你的安閑明凈,心也跟著沉淀,波瀾不驚。入目,滿眼的樸實厚重,你像一個小姑娘,俏俏然一路走來,嫵媚著,蔥蘢著,張揚著,歡笑著。季節(jié)的輪回,是一個生命走過的過程,從萌芽到成長,從稚嫩到成熟,從繁華到平淡,從開始到結(jié)束,你用容納一切歡樂悲喜的心態(tài),描繪出一個美麗動人的世界。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桂花香,細碎的小花,綴滿了枝葉間,清雅淡淡的幽香,在清涼的風中彌散?!肮鹱釉轮新洌煜阍仆怙h。”輕吟一句古詩,閉上眼,嗅著那縷縷清香,恍然覺得,日子也被花香浸透。靜坐窗前,泡一杯桂花茶,碧綠的茶水里,星星點點金黃色的花瓣沉浮著,甜絲絲的香味兒在熱氣中蒸騰,啜一口,滿口余香,溫潤的日子,也被染上淡淡的香氣。
秋天的水,清凌凌的,柳樹的枝葉依然濃綠,長長的柳絲拂過水面,微波蕩漾,一層層漣漪云散開來,水面又平靜地像一面鏡子。水底的石縫里,密密的水草里,魚兒三五成群地嬉鬧著,偶爾浮出水面,吐出幾個泡泡,碧水映著青苔,清波蕩著漣漪。幾片柳葉在水面漂浮著,像小小的船。藍天白云的影子投射在湖心,水天一色,悠然的思緒也如這清澈的湖水一樣,波瀾不驚。荷花已開敗,幾只蓮蓬亭亭地立在水中央,泛黃的荷葉卻沒有了生氣,顯得頹廢疲憊。終是該枯萎的時候了,那曾經(jīng)嬌艷動人的身姿,留在一場綠茸茸的夢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奔毤毱肺秳⒂礤a的《秋詞》,悵然的心情歸于平靜。眼里的景色,會隨著心情的變化呈現(xiàn)出不同的姿態(tài),時光的匆匆,歲月的無情,如秋風掃落葉般讓人無奈傷悲,可若開闊胸境,變換心情,秋天在我們的眼里,則蘊藏著勃勃生機,勾勒出一副五彩繽紛的畫卷。秋風曼妙著搖曳風姿,秋水流淌著歲月情懷,秋在人們的留戀中,喜悅中,欣慰中款款深情地笑,熱情洋溢地唱。秋花的灑脫奔放,秋葉的飄逸靜美,秋水的嫵媚多情,秋雨的纏纏綿綿,入眼,皆成詩,入目,皆成畫。
秋天的花,開得肆意,持久,張揚,無拘無束。金黃色或橙黃色的萬壽菊,從七月一直開到九十月間,豐滿的花瓣重重疊疊,碩大的花冠明亮艷麗,如一位端莊俏麗的佳人,葉綠花美,在大街小巷的各個花壇里含笑怒放,賞心悅目。一串紅是秋天最熱情的顏色,花朵繁密,色彩絢麗,紅色的火焰燃燒在蔥綠之上,甜甜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散。微風吹過,一串串紅色小喇叭在枝頭搖曳著,精力充沛,生機盎然,如火紅的云霞,點綴在大地上的裙擺之上。
都說四季最美的是春天,可北方的春天,來得晚,去得急,春紅柳綠的美景轉(zhuǎn)眼即逝,落花流水春去也,何處覓芳蹤,倒是這景色宜人的秋天,更讓人覺得美得絢麗極致。
選一個風和日麗的假日午后,和家人一起去郊外散心。路旁的樹木依然蔥籠,綠化區(qū)花壇里姹紫嫣紅的花朵開的開,謝的謝,層層疊疊,傾盡最后的溫柔,綻放燦爛的笑顏。打開車窗緩緩而行,車在筆直的街道上駛出城區(qū),高樓大廈被遠遠拋在后面,一下子覺得視野開闊,天地也頓時舒展開來。
車子開過幾公里的荒灘,遠遠地,看到了綠樹環(huán)繞的村莊,土地和莊稼開始進入眼簾。一望無際的田野里,各種成熟的農(nóng)作物的香氣撲面而來。粗大的玉米棒子露出金燦燦的米粒,飽滿的豆莢一串串掛滿枝頭,金燦燦的田野里,呈現(xiàn)出一派豐收的景象。這是城外郊區(qū)的農(nóng)村,地多人稀,土質(zhì)肥沃,適合種植的農(nóng)作物品種繁多。除了農(nóng)作物,還種植大量的蔬菜瓜果。成片的辣椒地里,紅的綠的大辣椒水靈靈的,閃著誘人的光。溜圓的西紅柿像一個個小燈籠,一嘟嚕一嘟嚕吊在高高的柿子架上,看著就饞人。地頭是一排排翠綠的豆架,長長的虹豆一溜溜垂下來,像一道密密的簾,甚是壯觀。間或一塊葵花地閃過,粗壯矮小的桿上結(jié)著碩大的葵花頭,都沉甸甸地彎著,花盤的顏色金黃,應(yīng)該已進入成熟期。籽瓜地里的藤蔓都已枯萎,滿地擺著大大小小或白或綠的籽瓜蛋,惹得孩子們興奮地歡叫。把頭伸到車窗外,這里瞅瞅那里看看,忽然覺得眼睛的捕捉能力也開始下降,這千變?nèi)f化的顏色,形態(tài)各異的蔬菜瓜果,雖然都是司空見慣的,可細細觀賞,竟有一種應(yīng)接不暇的感覺。
“媽媽,看,好多葡萄!”兒子看見車窗外人家院門口的葡萄園,興奮地喊。
車子駛?cè)肓艘粋€村莊,村子沿公路而建,家家戶戶都是新修的房屋,不大的院落,設(shè)計精美的格局,屋頂鋪著閃閃發(fā)亮的琉璃瓦,墻壁貼著潔白的瓷磚,透過天藍色的柵欄,能看到院子里小小的花壇里紅色的大麗花開得正艷。這里距城市較近,農(nóng)業(yè)發(fā)達,村民們的生活水平也較高,單是看這一院院裝修漂亮的房屋,比我們城里住的那鴿子籠要強好多倍。現(xiàn)在農(nóng)村里的人都往城市里擠,生活在這樣富足安逸的農(nóng)家小院里,也該是多么溫馨愜意。我常想,等我們老了,就回到家鄉(xiāng)去,守著我們的老屋,種地養(yǎng)花,過著清閑恬淡的小日子。也許,只有把根扎進黃土地里,心才不會流浪。
這里還有一處更吸引人的景致,家家戶戶的門前面,都有一片茂盛的葡萄架,碧綠色的葉片鋪得密密實實,葡萄架下,掛著一大串一大串紫靈靈紅艷艷的葡萄。天天出去市場轉(zhuǎn),水果攤上擺滿各色各味的葡萄,經(jīng)常買來幾串吃,舌尖上似乎被酸味覆蓋,有些膩歪了,可看到這些掛在架上的葡萄,饞蟲立刻被勾起,滿眼放出光來。
大路兩側(cè),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賣葡萄的小攤,葡萄裝在紙箱里,皮膚黝黑的村姑或有些蒼老的漢子坐一個小凳,目光注視著來往的車輛,等待著顧主光臨。把車子緩緩?fù)?吭诼愤呉粋€小攤邊,還未下車,賣葡萄的大嫂趕緊站起來打招呼,濃重的鄉(xiāng)音里透出一股子質(zhì)樸:“下午剛摘下來的葡萄,可新鮮了,又脆又甜,先嘗嘗再買?!闭f著話,挑一串紅艷艷的葡萄遞過來。
說兩句客套話,架不住葡萄那誘人的滋味,毫不矜持地摘下一顆送到嘴里,厚厚的果肉,酸甜的果汁,那股清香的味道,比市場里買來的吃起來爽口多了。
“大姐,這葡萄都是你們自己種的嗎?”
“是哩是哩,你看我們村里人家門前都有葡萄園,結(jié)的多,自己吃不了,能賣就賣點。有些人家都拉去城里賣,我們天天擺在路邊賣給路上來往的客人,生意也不賴呢?!贝笊┖芙≌?,一邊說話,一邊招呼我們挑葡萄。
貪心地買了一紙箱,老公說,難得有空出來,這農(nóng)家院里的葡萄,比集市上的新鮮美味。孩子們也一顆接一顆往嘴里塞著,一副小吃貨的樣子。
告別了大嫂上車,開始駛向回程。此時已經(jīng)是黃昏,夕陽西下,落日的余輝映照在青山之上,燦爛而輝煌。路旁靜靜的樹林飛速地后退著,高高低低黃黃綠綠的莊稼地暈在金色的光波之中,柔和而恬靜。涼風從車窗外徐徐吹來,拂面而過,帶著清新的泥土的氣息。忽然覺得,秋天在這廣袤的田野里,更顯得厚重而富有生氣。
閉上眼,把秋的色彩和景致慢慢調(diào)和,在腦海里繪制一幅七彩的畫卷?!鞍自迫绶埙欤t葉如胭脂”,曾經(jīng)縈繞在心中的落寞寂寥也逐漸淡去。傷春悲秋只是人們在特殊環(huán)境下不同的心情感受,萬物以不可更改的姿態(tài)在四季中輪回,繁華和凋零都是生長的規(guī)律。生命都是從激越到平淡,虛浮到厚重,經(jīng)歷過春的張狂夏的任性,才能有這秋的穩(wěn)健成熟,而繁華過后的枯萎凋零,也是落葉歸根,休養(yǎng)生息所必須的過程。
秋天是文人墨客筆下的最愛,卻也因生命的結(jié)束凋零而染上悲涼愁緒。“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盡識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毙翖壖驳脑娎?,寫的是人生的無奈愁苦,也是他當年心情極度郁悶無助時的長嘆。歲月悠悠,歷史的云煙早已在滾滾風塵中淡去,只有那流傳千古的奇文佳句,還在泛黃的紙頁里飄香。
穿行在大地之間,飛揚的思緒也在藍天白云中流動。黃花,紅葉,秋水,長天,落日,歸雁,秋色秋景醉人,秋心秋歌玲瓏。打開郁結(jié)的心扉,驅(qū)走心中的悲涼。一枚落葉,收藏一段記憶;一片落花,銘記一份情誼。復(fù)雜多變的歲月,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也如這金秋般絢爛多姿。
紅塵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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