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請含笑九泉
【洪宇】文
奶奶，請?jiān)徫?，您期待孫女成為 “大筆桿子”，竟遲遲未實(shí)現(xiàn)，我今年已40了；享年僅僅92的您，今已駕鶴西去，我欲發(fā)光，而親不待。我真想縛住日月，摟住您，攔住您那臨終前枯槁而水腫的小個子，不被黑白無常拖走！算命先生不是說您要活100多歲嗎？為何急急歸去？
奶奶呀,是您將牙牙學(xué)語的我們?nèi)置谬R蓬蓬地帶大，那是怎樣一份苦差呀：您一邊為集體放牛，一邊用結(jié)實(shí)的背筐背著三個孫子，正像一個坑里的三個蘿卜，聽?wèi)T了四季的清風(fēng)、夏蟲的彈唱及牛羊的高歌，幼時的我們竟長得水靈可愛，無病無災(zāi)的。而日積月累的辛勞疲憊，換來了我們的茁壯，將您挺直的背脊壓彎，成了一張弓。在您溫暖的呵護(hù)里，我們聆聽夠了山風(fēng)的呢喃、蟬蛙的宣泄，享受夠了春陽的撫摸、秋風(fēng)的酣甜，品嘗夠了砂罐飯的香糯綿軟，睡夠了無憂無慮的生長覺。
奶奶呀，您可記否，在我念中學(xué)時，我曾用半個暑假教您唱一支歌，而您總將這句歌詞變成那句：您一直將“船上面張著帆”唱成“船上面張貴帆”，我只好哭笑不得，不得不作罷。不知您在幽冥地府里，您被那些耐心的老師教會這支歌了嗎？
可是，您卻天生巧手，用那雙光潔小手為家鄉(xiāng)廟山剪出幾多栩栩如生的佛門飾物，諸如蓮花、小鳥等。
我永遠(yuǎn)記得：您曾耐心地用勺子攪勻一碗碗噴香的芝麻糊，而我調(diào)的，總是布滿疙瘩。是您用繞指柔化解了我的少年粗暴的脾氣，而我，竟感染了您溫和賢淑的氣質(zhì)。當(dāng)我缺乏耐心時，我面前總會浮現(xiàn)一碗您攪勻的恍若豆?jié){機(jī)打磨過的芝麻糊，冒著煙、噴著香，滋養(yǎng)著我靈魂的成長。還有、還有，當(dāng)年，我將一串鑰匙弄丟了，是您用那雙長滿火眼金睛結(jié)滿耐心的巧手，硬是把它從枝柯縱橫的柴草堆里拽出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奶奶呀，一生愛整潔的您，曾為我們洗過無數(shù)次沾滿泥巴的小手。小小的我也懂感恩：當(dāng)年我念小學(xué)二年級時，我為您買了您平身第一只牙刷，手把手地教會了您刷牙。今天，您在那陌生的國度，還知道關(guān)愛牙齒么？
奶奶，在您失能臥床后，看在媽媽對您長達(dá)七年的盡心照料的情分上，不要對父親當(dāng)年的不是再去計(jì)較了。過去是，將來也是，好嗎？早些年，您何苦要吃長達(dá)幾十年的長素？在您六七十歲時，漸感體力衰弱，我苦勸您每天必須吃一個雞蛋。于是，勤勞的您又養(yǎng)起母雞，后又養(yǎng)起種鵝，將鵝蛋換成零花錢，用雞蛋營養(yǎng)自己。您如今去了天國，可別忘了每天吃一枚雞蛋！在您八十來歲時，您愈發(fā)老態(tài)龍鐘，您的至親女兒及親朋好友，全都“命令”您棄素從葷，您才開始大開“葷界”。您日漸萎縮的牙床，不喜吃燉肉，母親雖然心中不悅，但依然每天供應(yīng)您肉丸。但愿慈愛一生勤苦一生的您，天堂里有多名侍女為您提供各種口味的肉丸及色彩明艷的果蔬。
奶奶 ,請?jiān)徫遥衲晔罴?月16日，我孩子騎車摔傷了，不得不在成都陪護(hù)，卻耽誤我為您送上最后一程。您的撫育之恩，來生定報！當(dāng)我于2015年8月6日下午，驚聞您仙逝的噩耗，我失聲慟哭了一場。難怪您遠(yuǎn)去的前一天夜里，我清晰地夢見了您的眼睛，僅剩一只大眼睛，還遠(yuǎn)離了眼眶，我一邊抱住您的頭，一邊歇斯底里地哭喊：“奶奶，請多活兩天！請多活兩天！”定是您天賦靈感而怠惰成性的孫女，讓您失望地哭壞了一只眼，而您，再也不愿等我了。如果我再不努力，您哭壞了另一只眼，連上帝也不會原諒我吧！
奶奶，請相信我，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我定當(dāng)痛改前非，磨亮寶刀，寫下不朽華章，不再苦苦追問“時間都去哪兒了？”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讓我變成鉛字的作品在您的墳頭化作縷縷歡快的青煙，去點(diǎn)亮您的廚房、客廳……屆時，您一定要托夢給我，一定要在我的夢中微笑?。?/p>
聽媽媽說，您已游離了您早已輕盈的肉身，灑脫無礙的魂魄去了人杰地靈的廣安。是啊，那是一個好地方，您一定會福佑廣安的一方水土。但是，可別忘了為子孫們祈禱，首先預(yù)祝您騎車摔傷大腦的曾孫女早日完全康復(fù)，以便讓她盡快“王者歸去”，考上夢寐以求的大學(xué)。
奶奶，在您仙逝之后，流年易逝的慨嘆讓我幡然醒悟，似乎靈感叢生情思潮涌一發(fā)而不可收。奶奶，我知道，這一定是您在九泉之下賜我的力量！
奶奶，請您見證不孝不賢孫女的浴火重生，請?jiān)缛蘸湃?/p>
許洪宇敬上
于2015年10月21日定稿
作者：四川省遂寧市射洪縣太和鎮(zhèn)同仁路139號（縣民政局黨政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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