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總離開安哥拉那天，我沒有去為他送行，因為我都不知道他要回國的消息，后來聽同事說公司里還是備了酒菜為他踐行的，就在狹小的食堂里面，熒光的酒杯斟滿了酒，幾個人寒暄著，顯然已不如當初來的時候那樣的風光無限，但他讓我覺得頹唐了許多。記得那天，我在我的簽名里寫道：“兩年前你至他離，兩年后你離他至。離時心境一樣的，再遇時××××××?！睂懴逻@些話語，對于一個剛離開的人或者說剛來到的人來說，總有點酸澀的味道，甚至有點殘忍，然而我親睹的這些，我只有無奈的寫下這些碎碎雜雜，話雖是這樣的去說，那些對權力的渴求的人還是我親見的。

X總是南通如東人，但他說的話濃濃的南京口音，學者的風范，是個文化人，還有很多證件諸如一級建筑師、一級建造師、注冊會計師、造價工程師、高級土木工程師等等他都通過正規(guī)的考試渠道獲得的。應該說他是個“師”長，或者說至少他是個“師”級干部，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頭發(fā)不是一般的白，而是花白，我看著他，心里覺得他很善變，就是那種比較靈活反應敏捷的人，年輕的時候考取的是清華大學，在南京大學上的學。在國內(nèi)的時候我差點和他在同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共事，只不過我沒有去安徽淮南而是通過南通人才網(wǎng)到一家公司應聘去了安哥拉，而他也離開了那家房地產(chǎn)公司，這也是后來知道的事情。在國內(nèi)沒有認識，到了國外竟然相遇了，人不是山，盡管有的人把自己當作一座可以被別人靠的“山”。

他是在2013年3月份底來安哥拉的，清楚地記得他在“C總”回國后，老板委以建筑公司總經(jīng)理職務的，一腔熱血滿腔熱情，他清晰地看到公司核心部門--工程部的不作為，甚至要徹底地去改革一些，卻是一番“力不從心”的境地，“能者上，弱者讓”只是口號而已，一直以來都是“搗漿糊”的田地，一個新來著是不能改變這些的，除非老板給予他可以提攜和開除員工的權力，然而他是沒有的也是無法有的。

無法改變這樣的現(xiàn)實，X總自己知道： 那一年公司領導作了一個偉大的決定，高新聘請了“養(yǎng)雞專業(yè)戶”來擔任工程部經(jīng)理，這是跨領域跨行業(yè)的偉大壯舉，從此“漿糊忽悠學院”誕生了?！按虬觥毕壬餍辛耍こ藤|量、進度、安全、材料控制等工程部的一切事宜都被“漿糊”和“打蚌”了，皮笑肉不笑的聲響在高空蕩漾著，工程完工一年多了尚未竣工交甲方又開始維修了，已交工了第二年又大面積維修開始了，墻體開裂屋面漏雨的工程質量問題在蔓延著，那些懸而未決的問題經(jīng)歷日積月累像“腫瘤”一樣在病變著。盡管“搗漿糊”和“忽悠”能掩蓋或者延緩一些病情，“漿糊”和“打蚌”總會分娩出諸如“指鹿為馬”事情來，于是材料確認沒有人管了，圖紙深化沒有人問津了，工程質量、進度、安全都都虛無縹緲起來，原來管這事兒的人玩著手機游戲偷著樂了。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很不滿意地對他說，如此“搗漿糊”下去，會帶壞一批人的，X總終于有一天憤懣而有無奈的對我說：“算了吧！他又不拿我的錢?！?/p>

“搗漿糊”的水平所有的同事都心知肚明的，可以說除了老板以外。在會議室開會的時候，大家親耳聽到，“漿糊”在老板旁邊“漿糊”著“老板，你放心，這個事情交給我”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漿糊”之所以行得通有市場，有“搗糨糊”的土壤、氣候和環(huán)境。 尤其在“干的好不如吹的好，吹的好不如馬屁拍的好，馬屁拍的好不如“漿糊”搗的好，“漿糊”搗的好不如“拉幫結派”好?！钡?a target="_blank">工作環(huán)境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漿糊”是很能“漿糊”的，X總也許不能統(tǒng)領他，我個人領悟“漿糊”的魅力是在2012年的時候，他任職工程部總經(jīng)理，有一天下午他詭秘的覬覦著我說：“你去浴室洗過澡嗎？”我用遲疑的目光回答他，他用“呵呵呵”笑聲說道，“那你就做一份浴室的報價”，說是黑人明天就要要的，時間很趕。就一張效果圖，啥都沒有？從那以后我就見識了他的“漿糊”能力了，我還去過飛機場坐過飛機，我想，說不定哪一天還要托我造一架飛機吧！我暈！這也太有才了吧！這些情景就如《皇帝的新裝》再演。

工程部是要辦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的，是建筑公司的核心部門，也許“漿糊”了一時，久了，待解決的問題遲遲得不到答復，工程質量出問題了，安全事故發(fā)生了，“漿糊”抽身了，怪罪下來的是X總。X總是想把公司搞好的，就如偌大的一個清朝，出了這么多皇帝，只能說有平庸的皇帝，不能說有昏庸的皇帝一樣，嘉慶帝寫出了“天淚落處人淚落，歌聲高處哭聲高?！钡脑娋洌南祫趧尤嗣竦募部?，能說明他是個昏庸的皇帝嗎？頂多是平庸罷了！只是“和珅”和“類似和珅”的“漿糊”太多了之故，只不過清朝最后一個皇帝為“漿糊”買單罷了。

X總后來來到工人的食堂吃飯，那是在公司2014年10月2日下發(fā)的禁止開小灶（自己做飯燒菜）的通知以后的事情。 因為一些人的不滿，現(xiàn)實情況就是那樣， 2014年10月3日前：管理人員分為五等公民，伙食狀況是：一等公民，數(shù)菜一湯，樓上特辦。二等公民，海鮮野味， 踩點蹭飯。三等公民，自備酒菜，下班做飯。四等公民，食堂飯菜，閉眼吞咽。五等公民：開水泡飯，不吃怎辦？

2014年10月3日后，公司取消小灶的通知后，結果是有背景后臺的人仍然在開小灶，位重權高的人依然在搞特殊，無背景后臺的人在第一時間領悟通知精神。出通知的部門率先在違反規(guī)定，出臺通知精神的人在以身試法。老板來了，小灶停了，老板走了，小灶又開始了，為什么敢抗通知精神？原因是那些人除了自己有后臺背景外還拉攏其它的勢力和老板的親屬，安全性達到“三保險”這步境地已經(jīng)到了“刮骨療毒”的地步。吃吃喝喝賭賭嫖嫖，就連在出現(xiàn)交通安全事故的半開半閉合的時間區(qū)間里，都沒有消停過。

在這段時間里，讓我明白什么叫“領導”的定義？領導就是自己制定制度自己又是第一個違反制度的那個人；領導就是自己違反制度不被罰款而員工違反制度要被罰款的制度監(jiān)督者；領導就是嘴上口口聲聲的說要廉潔奉公，背地里貪污受賄的那個人；領導就是那個場面上要大家團結，私下里在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的那個人。我還有什么可說呢？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蔽蚁胝f的大概就是這些吧！

“漿糊”依然“漿糊”著，X總仍然天天在外面奔跑著，我理解外面的事情的確很多，加上工程部的“零”管理和X總的“百分百的容忍”，每況愈下的慘淡經(jīng)營著，到后來本來是很掙錢的活兒接到手后，經(jīng)工程部的管理下也變得不掙錢了，三番五次的在維修，就像一件上萬元衣服不停的添加補丁和紐扣，到最后店主和購物者都疲憊不堪一樣，嗚呼！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p>

對于“漿糊”我又能說些什么呢、時間在歲月的河流里流淌著，在這種土壤氣候環(huán)境里生長起來的“漿糊”皮厚根深油而不膩，偶有瘦骨嶙峋頭腦尖細干笑連連，此類屬“漿糊”中精品，年四十而“漿糊”者，曰：“漿糊妖”，年五十年而“漿糊”者，曰：“漿糊怪”，年近甲子而“漿糊”者，曰：“漿糊精”，“漿糊”晉級的主要變現(xiàn)為：興奮性增加，活動增加，叫聲變大，頻頻排尿，弓背舉尾，身體常常伏下來，踏足舉尾，尾巴根偏向一邊等。若“漿糊”每3個月晉一級，時至將近3年了，原來的小“漿糊”變成了中“漿糊”，原來的中“漿糊”變成了老“漿糊”，原來的老“漿糊”變成了老老“漿糊”，如此而已，就如“雞生蛋，蛋孵雞”的道理一樣，如此多的“漿糊”，X總也只有嘆息的份兒，除非把“漿糊”曬干碾壓成餅狀，讓之成為人們可食的干糧，這是唯一的可打造的有用途徑。然而讓之碾壓成餅狀的人尚未找到，故“漿糊”能成其“深厚”。

2013年10月份我因身體欠佳回國休假，2014年又來安哥拉的時候，已經(jīng)聽說到關于X總的負面新聞了，期間也聽到關于其他人的，但X總居然把雞帶到公司總部的院子里且就寢，是我倍感吃驚的，我是不愿意相信這些的，盡管人說到底都有其獸性的一面，然而所謂的這些都是真的，人們熟視了然后才能無睹，也就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和人們勞動疲憊后生活的調(diào)味品，國外的生活本來也許真的單調(diào)，寂寞。

有一次我同X總乘車去維拉省盧班戈市公共衛(wèi)生廳維修工地，原來報價窗戶都是鋁合金窗，現(xiàn)在業(yè)主要求做木窗，我說我們的木工能做嗎？X總說出國報名說是木工的不會做木工活兒的很多，只能做保安或者食堂做飯什么的非技術性活兒，增加報價業(yè)主又不許可，在這個國度跟黑人講什么理？我徹底無語了，領導的決策永遠是正確的，領導的決定永遠是對的，當你覺得是錯誤的，不對的，那你離辭職或者被開除的日子不遠了。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也是我年過四十歲以后特別是來到國外以后悟出來的。有的時候我心里清楚地知道領導說的或者做的不妥，表面上虔誠的應諾著，領導喜歡被人簇擁著也是由來已久的事情，說了真話，領導失了面子，你離苦日子不遠了。在這“權欲”橫行的年代里，說實話辦實事的值幾個錢？

然而他的話又一次讓我感到無比的吃驚，那是在他回國之前的那段時間，個別人從安哥拉盧安達回公司總部以后說“漿糊”是個人才，公司缺了“漿糊”不行，我聽后是很憤怒的，可是X總也如此這般說說，我耐不住性子和他理論起來，這些年來，難道“漿糊”的人還少嗎？公司難道還嫌不夠亂嗎？大家都“搗漿糊”忽悠不做事情行嗎？輿論導向錯誤的，慶豐包子一夜成名風靡全國，中興手機瞬間網(wǎng)上銷量翻番，這些難道不能說明領導的話語和行為影響著下面員工？

理論也沒有用，我只是很是生氣，他用非常賞識目光審視著“漿糊”，在這邪氣抬頭的氛圍里，一切爭辯只會讓自己明白，不作死不會死。

記得 《孔子家語 ? 六本》中有這樣一段話，子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處者焉?！? 也許X總和“漿糊”相處日久之故吧！

要不在2014年大年初四在南通通州區(qū)上海1號酒店的酒席上他們居然互稱南京大學的同學，只不過一個是建筑系的，一個是“漿糊”系的，專業(yè)不同而已，僅此而已。

公司總部的院內(nèi)又一次傳來幽幽的訓責聲，我始終弄不明白為什么就不能心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說呢？員工和領導就像一顆顆飽滿的種子，本來都可以長成參天大樹的，只不過也許機遇問題，有的種子沒有落在肥沃的土壤里，甚至沒有得到充分的水分和陽光， 這就成了員工。 在私人企業(yè)里面，其實每個員工都是老板掌中的一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有可無的棋子，可悲的是有些人不能認識自己認清自己，所以才出現(xiàn)了有些人老板給他按了個帽子給了些權，他就自狂自傲，一旦落權失勢就自輕自薄，人??！何必呢？為何不把權和勢看得淡點呢？

X總在國內(nèi)休假，不知近來是否尚好？我將于2016年6月份合同到期回國，但我還是希望和你再見，就如當初你來安哥拉那樣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9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