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隘江村

劉維嘉

我們從德天跨國大瀑布景區(qū)出來，坐上了旅游大巴。旅游大巴沿著彎彎曲曲的延邊公路行駛了20多分鐘，便來到了住宿地---隘江村。我下車后，放眼四望，那獨(dú)特的景觀一下子讓我陶醉了。

一條鄉(xiāng)村公路從寧靜的村莊穿過，這邊兒是隘江村，那邊兒是歸春河。

小山村深情地依偎在山坳的懷抱中，又像藏在半個(gè)碩大的寶葫蘆里。周邊的山上覆蓋著樹、竹子和灌木，滿眼的翠色欲滴，綠得一塵不染。那翠綠的山巒宛如寶葫蘆的邊緣，里面裝著玉米地、水稻田和菜地。地頭西邊兒，密布著幾十棟三層結(jié)構(gòu)的小樓兒，那白色的墻體，在綠色中格外顯眼兒。

雨后的青紗帳里，數(shù)不清的玉米個(gè)個(gè)精神氣兒十足，它們用根深深地抓牢了大地，挺直了自己的脊梁。玉米地就像綠色的湖泊，微風(fēng)拂來，輕輕泛起層層的碧波綠浪，一波才動(dòng)，另一波又起。玉米已經(jīng)秀穗了，那粉嫩的、晶瑩的絨絲微笑著從玉米頭頂兒探了出來，霎時(shí)飄來縷縷的醇香。緊鄰玉米地的稻田，均勻地生長著半尺多高的水稻，仿佛是一塊塊碩大的綠毯。凝望著稻田，我的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那黃橙橙翻滾的金浪，村民們帶著收獲的喜悅，在田梗間穿梭、收獲和歡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幾條黃狗在公路上時(shí)而追逐著，跑來跑去的，時(shí)而臥在路上，不知在想著什么。遠(yuǎn)遠(yuǎn)看到有車來了，它們就機(jī)靈地站起來，躲到馬路邊兒，車過去后，它們又回到馬路上，繼續(xù)臥在那里，好在過往的汽車并不多，不會(huì)總是驚擾它們。一條黃狗忽然站起來，向山口方向跑去，很快就跑到山口那邊兒停住了，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這邊兒仍然臥在路上的那個(gè)同伴兒，那個(gè)同伴兒看到后，稍稍遲疑了一會(huì)兒，也迅速起身追了過去。它們聚齊后，不知商量了什么，就繼續(xù)沿著公路跑遠(yuǎn)了。這里的黃狗很溫順，脾氣也好，從不向生人亂咬亂叫。第二天早上，它們好像感覺到我們將要離開村莊了，就在我們跟前搖著尾巴跑來跑去的。這些通人性的狗，讓隘江村又多了一種生活的滋味兒。

這里很靜，令人無法形容的那種靜，靜的那么深沉，那么靜謐，就像一股清冽的山泉水，靜得自然、舒暢。當(dāng)你屏住呼吸，凝神側(cè)耳，似乎玉米、水稻的拔節(jié)聲兒都能聽到。不遠(yuǎn)處，小水塘的水面兒上泛著粼粼波光，在那些光影里，有云、有山、有樹、還有房子。這樣的波光，依然成了靜的光影兒了，原來，靜的光芒也是那樣的透亮啊。那稻田里青蛙的歡歌，歸春河里激流涌動(dòng)的水聲兒，一下子增添了這種靜的含量和意境，讓這種靜更加富含了廣度和深度。

我已經(jīng)感覺到山巒、樹木、莊稼、花草的呼吸了，空氣中浸滿了令人舒適愉快的氣息，沒有一點(diǎn)兒雜質(zhì)。那久違的、清新的氣息仿佛充滿了綠色，使人更加舒暢了。

我們住在村南邊兒的紫龍山莊。山莊緊挨著公路和歸春河。山莊的建筑只有兩層，底層是掛著紅燈籠的店鋪，二層是客房，許多樓房的房頂兒和墻壁上、窗戶上爬滿了綠色的植物，類似北京常見的爬山虎。山莊就像一條長長的綠色畫廊，沿著河邊兒，順著公路，從這頭兒一直延伸到那頭兒。

我住的客房與歸春河相距兩米多，門前的石板路上濕漉漉的。河岸上有一些香蕉樹，綠油油的葉片兒，從莖干上披散開來，從它的頂部彎下來一大串兒青香蕉。還有一顆叫不上名字的樹，樹干從上到下長滿了手指厚的尖刺。在河邊兒的木制欄桿里，均勻地排列著方形木制花池，花池上長著紅色、紫色、粉色、彩色的三角梅，還有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當(dāng)你打開房門兒，那芳香就會(huì)濃濃地灌進(jìn)了屋里。忽然，飛來一只黃色的大蝴蝶，輕輕地落在了花叢中，落下又飛，飛起又落，盡情地與花相擁，與花相吻。它仿佛讓畫家給精心美容了，那薄薄的黃色翅膀上，描繪著黑色的，美麗的圖案。蝴蝶是天生的舞蹈家，是最美麗的舞者，這里雖然沒有音樂相伴，但它翩翩的舞姿，仍然陶醉了我的心。

忽然，好幾個(gè)小男孩兒拿著釣具來到河邊兒，熟練地忙活一陣子，站在河邊兒垂釣，有用手竿兒的，也有用海竿兒的，看來，他們都是釣魚的老手兒了。身旁的一個(gè)當(dāng)?shù)厝苏f：“這些孩子常來釣魚，天不下雨，河水是清的，能看到河里的魚蝦，他們也會(huì)釣到一些小魚。”看著釣魚的孩子們，仿佛看到了少年時(shí)代的我，在運(yùn)河邊兒，在滏陽河畔，拿著針做的釣鉤兒和棉線繩兒，垂釣著少年的歡樂。

站在河邊兒，只見湍急的河水翻滾著浪花兒向前激進(jìn)，轟隆隆的聲響宛如動(dòng)聽的交響樂。那河水是從德天瀑布那里一路奔跑下來的，五公里的路程似乎瞬間即到，就像剛剛參加大型歌舞演出的年輕人，仍然興致勃勃的歡唱著，跳躍著，奔向前方。

不知何時(shí)，蒼天徐徐降下了夜幕，村民的住房已經(jīng)亮起了燈，燈光從窗戶跑出來，在濕潤的空氣中微微閃動(dòng)著。那夢幻般的燈光仿佛帶著村民的說笑聲，像潮水那樣，漫過青紗帳，朝著我們涌過來、涌過來。

夜色里，地里的青蛙、小蟲兒可歡實(shí)了，紛紛亮起了歌喉，蛙鳴、蟲鳴一直在山坳里回蕩著，與激流滾滾的河水組成了動(dòng)聽的弦樂。這樣的樂曲，我已經(jīng)三十多年沒有聽到了，多么令人羨慕。

在河邊兒散步，忽然看到眼前有許多小亮點(diǎn)兒，那是螢火蟲在翩翩起舞，仿佛天空里的星星下凡。天越黑，它們越亮。螢火蟲仨一群，倆一伙，忽前忽后，忽上忽下，飛的是那么輕盈，那么歡快，那么浪漫。很想用鏡頭留下它們的倩影，忽然見到有人要給它們拍照，螢火蟲們卻羞澀地隱身了，在鏡頭里再也看不到它們那嬌小可愛的身姿。收起相機(jī)，它們馬上現(xiàn)身，仍然在人們眼前跳躍著。

夜里下起了大雨，雨聲伴隨著河水聲，從門的縫隙中飄到我的床頭，就像催眠曲兒。我頭枕著轟隆隆的河水聲，沙沙的雨聲，不知不覺進(jìn)入了甜美的夢鄉(xiāng)。

早晨起來，拉開臥室的門，只見門口兒和門廳有許多積水，是從門口兒潲進(jìn)來的。雨還在不緊不慢下著，雨點(diǎn)兒不斷潲進(jìn)門廳?？諝庵谐錆M著水霧，到處濕漉漉的。

打著雨傘，來到村邊兒，猛然抬頭，只見周圍翠綠的山上繚繞著乳白色的霧氣，那景致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仙境般的小山村，那是怎樣的一種美啊，美的那么淳樸，那么溫柔，那么美妙，那么迷人。

2012年6月26日

2015年3月修改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9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