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人影亂,夜闌燈花瘦
我最珍愛的東西是不是要隨著我最深愛的季節(jié)漸行漸遠?我總是躲在歲月的角落里略帶不安地偷偷回望,假裝看不清的熟悉臉龐,欺騙自己遺忘了遠逝的時光。把所有過往都編織在虛妄的夢里,閉上眼的時候,看見時間的風拂過歲月的重門,微涼的街巷悠長悠長,那個寂寞清冷的姑娘,臉上徘徊的憂傷像荒草在枯萎的季節(jié)里肆意而張揚。
是不是在寒涼的時光里會無比懷念柔暖的光?我總是看見記憶里那些暖膩的幻象,艷陽中波光粼粼的小河、河灘上盛放的粉嫩到讓人嫉恨的絢爛櫻花、消失在明艷夕陽中永遠不再回來的背影、灑在落葉上的長天秋水日光傾城,還有大雪紛飛中暖爐上冒著熱氣的壺和散落在地上的書……
我還在敘敘說著落花的無聲深情,庭院卻空寂了,石階上的苔痕都退卻了,窗欞上的朱漆也斑駁了,燭影搖曳得更深了。我聽見露水落在草尖上破碎的聲音,風在對葉子說話,說著纏綿的追求,離開后卻沒有挽留。
我終于回來了,在很久很久以后,在所有的夢都破碎之后,在所有的痛已鋪滿歲月的盡頭,在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燈火闌珊里我看不清來時的路,在季節(jié)倒退的風景里找到歸宿。總有些時光不老,待在最安穩(wěn)的歲月里守候生命最后的一點氣息。青石板還是一場大雨之后的潮濕,只是花兒落了,又想起是誰說過暮光中有永不消散的溫暖……
門栓上那把鎖不上也打不開的舊鎖,斑駁不堪的銹跡,仿佛時光只侵蝕了它的身體,在一個遙遠到快要憶不起來的時間,它就長滿了歲月的痕跡,那故事已模糊不清,回憶也無從撿起,然而最可怕的是那不動聲色的力量。
看見庭院里那棵夜合花樹我就忍不住淚如雨下,洶涌的人潮從身邊掠過,誰傷了誰的心,誰錯了誰的情,誰已走得太遙遠,誰又躲在背后不敢再看一眼。為什么一個轉(zhuǎn)身的瞬間歲月就變成了回憶的模樣?是我在倉皇奔逃之后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你。時光里有哭泣的聲音,誰懂誰的言不由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為什么每次你都要綻放得那么熱烈,大朵大朵的白色清冷得繁華。為什么從來沒有見過你凋落,是不是我全都錯過了?你總是用最繁盛的生命迎接我的滿身傷痕,而我總是換以離別時孤絕的背影。窗外的夜冷到痛徹心扉,你就落在我枕邊的夢里。我夢見水晶球里五彩繽紛的世界,我夢見你的手輕輕拂過我的臉……
窗臺下的燭影跳躍,房間里盈滿暖黃色的光線,一盤棋才下到兵戎相見,一首詩才寫至情愫微現(xiàn),茶未涼,墨未干,好像一提手就可以把斷了的時光重新呈現(xiàn)??墒且苍S這不完整的風景已是歲月最美的模樣,而那每一個寫完的篇章早已掉落在平淡的旋律中消失不見。
我終于還是剩下了這滿院的秋天,所有人事都離別走遠,也沒有一聲再見。我遇見過許許多多美好的人兒,他們都說生命并非全都是遠別,把代表想念的絲線在我心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連掌心都長滿糾纏的曲線,我卻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再也沒有見過那一張張美好的臉,任由流年斬斷思念。
燈花被剪了一次又一次,西窗的夜已闌珊,一個人的影子也凌亂得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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