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殘酷的美麗

一種殘酷的美麗
作者/徐彩琴
當美麗成為無奈,美麗就成了一種悲哀和辛酸。當美麗成為刻意,美麗就成了一種殘酷和絕望。
在泰國,我看到了兩種“美麗”,一是“人妖”,二是長頸族女人。
其實,對于人妖外表的艷麗和性感,我絲毫不覺得是美麗的。之所以謂之“人妖”,是人或是妖?從宏觀的層面上,這是在打破人類正常繁衍發(fā)展過程為代價的無人性虛無的 “美麗”;而就微觀的個體人的感受和體驗而言,卻是完全違背人類生理和心理狀態(tài)的無靈魂虛妄的“美麗”。然而,這種“美麗”的形成大都來自于貧窮家庭和從小性別錯亂。為了一輩子的生計,為了一個家庭的生活,希望能夠賺錢養(yǎng)家,從小開始把男孩子送進專門的“人妖”培訓學校學習,注定的人生讓他們無奈于選擇自己如何生活的權力。泰國的人妖,一種是純粹的男扮女裝,另一種是吃了女性荷爾蒙藥,還有一種是手術變性。無論是哪一種人妖,他們的兌變過程都是以無數(shù)痛苦堆砌而成的,混亂的性別、混亂的思維意識,必須經(jīng)歷漫長的生理和心理的磨難。而最終的目標都是以出賣色相為賺錢途徑。在歌舞升平、燈紅酒綠間,這種生存方式的艱辛和悲哀,或許常人是無法理解的。
然而,不可否認,人妖展示給人們的那種藝術之美,又是包涵著真實的人性之美。在曼谷人妖藝術表演劇團,我觀賞了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藝術表演。表演形式超凡而唯美,故事內(nèi)容健康而深刻。只有在此時此刻,盡情表演的那瞬間,“他們”才是純凈世界的美麗精靈。而在散場后的大門口,性感妖媚的“他們”早就等候著魚貫而出的觀眾,或挑逗或獻媚著“勾引”人們拍照、親熱,以賺取小費。此時,當看到了人性中的各種丑陋和齷齪,以及人妖接受丑陋和齷齪的那種“自然”和“淡定”。我突然覺得,剛剛舞臺上的美倫美奐,已無關乎“他們”的外表、無關乎“他們”的內(nèi)心,只是一種謀生的手段。(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果說,對于“人妖”的性感魅艷之美是對美麗本身的絕望,那么長年套在長頸族女人脖子上的銅圈的“長脖子”之美,就是對人類審美的絕望。這種絕望之感,是來自于現(xiàn)實的一切顛覆了人們一直認為的各種感觀上的愉悅和內(nèi)心的純凈之美。
走進泰國清邁湄宏順鎮(zhèn)乃梭村,是一個寨子部落,被稱為長頸族,據(jù)說這里的女人美不美,以她們的脖子長不長為標準,脖子越長就越“美麗”。我想,這個世界上或許還存在著更多的不為我們所知的畸形古怪的審美方式,而這種審美的要求是女孩子必須從五歲開始,脖子上戴上銅圈,一年加一層,最多可以戴上25層多。銅圈把肩膀和鎖骨往下壓,加高的銅圈把頸項慢慢往上拉長,脖子上套著的一層一層銅圈,就象年輪碾壓過的苦難,即使是親密的丈夫也看不到她的脖頸,平時洗澡、睡覺也不能拿下來。泰國炎熱的天氣,她們只能戴著發(fā)燙的銅圈,或下河降溫,或用棉布墊里。她們的男人們一年到頭都在外打工,她們整天坐在擺著旅游用品的小攤前,或織著布、或端坐著,接受游人的好奇和觀賞,守候著破落的村寨,守候著歲月滄桑。
或許是內(nèi)心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審美思維,我一直認為自然才是真正的美,也正因為此,所以特別反感現(xiàn)代整容之舉。周國平先生說:“美感產(chǎn)生于性與性壓抑之間的平衡”。我認為,人類正因為有了這種平衡,才有了美好和美麗之說,才有了希望的前方。因此,無論人們認為人妖是多么地嬌艷美麗,而那畢竟是僅僅帶著妖氣的迷惑和錯亂的生存;無論人們認為長頸族女人的“長脖子”美不美,那都是帶著鐐銬般生活的無望的人生。
一種無希望的“刻意”而為的美麗,有如無情感無欲望的人生,悲苦而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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