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
黃昏,歸巢的步履匆匆。
老人, 碩大的竹簍,挽住一團的塑料薄膜,手里提著紅色的塑料袋,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從對面走來。
她突然停駐,渾濁的眼停留在我們的臉上。她咧開沒有牙的嘴沖我們笑:“姑娘,買點韭
韭菜吧,你看,嫩嫩的,我今天來遲了,剩了這么多,你就買點回去吃吧?!?/p>
很少進廚房的我有點猶豫了,再一看,她剩的可不少,足足還有幾十捆吧。我就笑著:“
你這么多,我也買不完啊?!?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她也低頭看看, 覺得確實也能讓我們買完了,但她依舊很堅持:“姑娘,你買一點,就
少一點啊?!?/p>
“多少錢一斤?”
“一元一把,多便宜??!”
想了想,翻了翻包里的零錢,說著:“就按我這零錢拿吧?!?/p>
老人好高興,低頭忙從里面拿出了幾把給我,嘴里不停的說:“真是善良的人?!?/p>
我們吩咐她問問每個店面的人,可能就會把所有的韭菜賣出去了。
老人說了一連串的謝謝,消失在人流里。
小城不大,周邊幾乎每天都有買菜的老人 。每個早晨晨跑的時候,在拐角處,總是有兩個老人在搭理自己的攤位了------說是攤位,不如說是一片黑色的塑料薄膜,平鋪在地面,薄膜上,都是一些很新鮮很干凈的時令蔬菜-----很顯然,都是附近的村民了。
倆老人都約有七十了吧,不過身體卻都還健朗,每次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他們總是蹲在那里,有時候跟買菜的老人討價還價,有時候就默默地清理著手里的那些蔬菜,偶爾會看見他們手里拿著一個饅頭就著開水吃的津津有味-----大約是他們的早餐吧!
有一段時間,我很是奇怪,小城賣菜的幾乎是老人,特別是這樣蹲在某一個角落里,沒有攤位,更沒有執(zhí)照了-----但買菜的也還幾乎是老人-----有時候覺得老人特別的偉大,掌管著我們整個小城的“伙食”了。
極其有趣的是,老人的戰(zhàn)爭就在這樣的買與賣中艱難的進行了。買者譏笑賣著的奸,賣者嘲諷買著的摳,于是小城的大半個早晨,就在這樣的爭執(zhí)中漫漫度過。時常我們總能看見彼此的那般不屑,甚至辱罵。-----但,后來都在皆大歡喜中結(jié)束,到了后來,都不再計較那些毛厘了----賣的說:“哎,自家種的?!彪S手就會擱放一把小蔥。買的呢:“就那么角把角,算了算了。”
可親可憎----- 正如我拿著韭菜高興的回味著善良的時候,母親問:“多少錢?”
我很得意:“十元。”
母親直接就是:“真傻!”
母親說,這樣的韭菜在菜市只要5角一把,足足貴了一倍。我笑:“哎呀,媽媽,我做慈善好不好?”
母親笑。不再說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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