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綠軍裝
從懂事起, 就崇拜綠軍裝,確切的說,是黃軍裝。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家住在秀月山腳下 。那個年代,都是瓦房,大雜院,吃井水,拉風匣,吃大鍋飯,每年都會有拉練的解放軍,住在居民家里。那年幾歲了我也不知道,我家來了5個解放軍,一色黃軍裝 ,那時的領(lǐng)章好像分等級,聽大人說里面有個班長。那時看見穿軍裝的很崇敬,不管在哪里,即使不認識,只要他們一出現(xiàn),心里就特別安寧。當時有個小戰(zhàn)士,不大,不到20歲,南方人,小小的個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唯一不相稱的是那張大嘴,真的,太大了,特別是一笑,嘴角立馬就夠得著耳唇了---- 這天他掃地,屋里沒人,我想看看他怎么笑,那嘴能不能到耳唇----我也拿了把笤帚,悄悄的跟進去,故意掃到他的腳后跟----就那么一下,他回過頭,對我做了一個鬼臉,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頓時擠在了一起,只有那張大嘴成了方字形,喉嚨黑黑的,一笑,我脫口來了句“大方洞”,以后我就叫他大洞哥哥,盡管他 使盡招數(shù),哄我喊他叔叔,我一如既往的“大洞哥哥。”
很羨慕穿軍裝的,威武,莊嚴,正義的象征。我有兩次“參軍”的機會(自己認為的),一次是我9歲,北京解放軍藝術(shù)學校招收舞蹈學員,我被選中去考試。報名費5角錢。當時那個報名的還說,這孩子考不上,別費勁了。我走了,媽媽不死心,又回來了。初試很簡單,一次進去10個人,穿短褲,短袖汗衫,圍成半圓形,一個老師挨個看。前面幾個很快,到我這里,她站住了,笑嘻嘻的,捏捏我的胳膊,抬抬我的腿,說:“練過?”我傻呵呵的搖搖頭,我不懂練過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我練過體操,沒練過舞蹈。后來就是挨個彎彎腰,踢踢腿,臨到我的時候,老師讓我多做了幾個動作,無非就是打個倒立翻個跟頭----初始通過了,當時就告訴我第三天來復(fù)試。
三試四試,我看都沒什么,有唱歌,有自選舞蹈,有即興表演----最后只剩下7個人,有一個是我一個學校的女同學,好多文藝團體對她都感興趣,但都沒成,只因她的母親是日本人(文革前,母親把她帶去了日本)。最后走了三個,一男倆女,沒有我。我哭了好幾天。第二次是下鄉(xiāng)后,我們有個唱男低音的,當時也是許多文藝團體爭著要他,他只選中了中央樂團----悲催,通知書都下來了,文革來了,沒走成,也和我們一樣,下鄉(xiāng)改造去了。69年,他突然找到我,說北京鐵道兵文工團要找一個報幕的,你和XXX(他的表妹)一起去。天知道,我哪是報幕的材料,單說個子都不夠。人家來人了,說這孩子報幕不行,舞蹈年齡也偏大了,雜技也有些不合適,干脆去合唱團吧,混個兩年就回城了(后來知道人家也是看那個男低音的面子,想讓他去)。怎么不了了之的不知道,后來想一來是男低音不去,二是我家政審不過關(guān),我的親爺爺奶奶爸爸姑姑都是朝鮮人,大姑還在南韓。
為了穿上綠軍裝,我和另一個女同學想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賴。那年招兵,我倆去武裝部賴著不走----沒用。哀求,沒用。表決心,沒用。我倆干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地跟著新兵 。人家有軍用大卡車,從我們那里直到沈陽(我們這里不通火車),當時我倆有些傻眼,從青年點出來的時候,我倆帶上了所有的現(xiàn)金,她有1.7元,我有1.2元。為了防止意外,我倆把錢混在了一起,共同保管。軍車發(fā)動的時候,不在公交點上,不知怎么的,我們就跑到一輛拉貨的大卡車旁,哀求司機捎我們一程。司機也是我們城市的,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帶上我們。一路上,司機知道我倆的動機,勸我們說:“小丫頭,算了吧,當兵也不是像你們想象的,很苦的,再說你倆這樣也沒用的?!蔽覀z不聽 ,一直跟到哈爾濱,我倆穿著黃軍裝,帶著軍帽,把頭發(fā)壓在帽子里, 帶著大口罩,只露兩只眼----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被人告密了。最后是我倆被狼狽的送上了火車,回青年點了,期間我倆失蹤7天,青年點都以為我倆偷偷回家了。
我倆寫了檢查,狠批了自由主義,因為是去當兵,當?shù)氖亲鎳谋?,開個會,念念檢查就沒事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并不覺得自己幼稚,誰沒幼稚過?那是個幼稚的年齡,不幼稚才可怕。雖說軍裝夢只是一場夢,但對綠軍裝的崇敬,直到如今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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