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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火紅的年代

2015-07-26 15:03 作者:倫子  | 10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期,在群山起伏的贛南山區(qū)有一個礦山, 每天早晨六點開始,礦里廣播傳來 “東方紅,太陽升……” 的歌聲,到八點廣播結束后播放《國際歌》。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礦里的高音喇叭響起高亢的聲音,聽起來就似乎讓千千萬萬的年輕人,渾身充滿熱血。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這是那個年代到處可見的標語。也是千千萬萬剛剛走出學校大門,立刻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投身到農村這個廣闊天地,跟農民們一起戰(zhàn)天斗地的年代,

“咚咚咚……”!歡迎知識青年到農村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鼓聲。村口的兩邊,插著兩面五星紅旗,農民們從田地里回家了,村口站著一大群身上穿著打補丁衣服的農民。

村口的一個祠堂墻上,有一行鮮艷的醒目標語,“農業(yè)學大寨”!

汽車上面,總共坐著五位來自各個礦山的知青,周建國看一下坐在她身邊,這年代最時髦的是一身草綠色軍裝的女知青。(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她叫梅,雖然這時候她才剛剛跟他認識,但她的心里,卻透出一絲隱痛。當時在這里當知青,兩人都陷入到讓人癡迷的情之中,因為時代的關系,最終因為她去了香港,一對有情人雖然不能廝守一生,但還在想著她。

“哇,我們到農村了!看,這村子好漂亮呀!”雪梅高興地笑著喊,白皙的鵝蛋臉,笑起來兩道細長的柳葉眉,也會微微一蹙。一付柔弱的樣子,讓看過《紅樓》的人,就會想起那位林黛玉。

周建國也笑一下,他也一樣,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來到贛縣白鷺公社白鷺大隊。

這村子很美麗,村后就是大山,村兩邊都是成片的農田。清明的季節(jié),空氣也比較濕潤,遠遠的,看到村后的大山頂處,籠罩著一陣如白紗般的輕霧。

雪梅看著周建國沒有像其他的知青一樣,興奮得面紅耳赤,還朝著他微微一笑。

多么美麗的笑,雪梅微笑的時候,那個小巧的嘴巴,嘴角總會稍稍往上翹。那雙有靈氣的杏眼,真如含著水一樣。然而就是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眼神,周建國不知道在夢里見過多少次。

“歡迎知識青年,到我們大隊插隊落戶!”隨著喊聲,然后就是一個皮膚黝黑,身上的草綠色軍裝,褲子的兩個膝蓋卻補了兩塊灰色布的人走到汽車后面。

這個人周建國當然也認識,白鷺大隊的民兵營長兼治安主任吳擁軍。

突然,安裝在一座祠堂屋頂上的高音喇叭,歌聲換成這年代也是時時都會聽到的《大海航行靠舵手》

“下來吧!”周建國大聲一說,將折疊成方形的背包往身上一背,再拿起裝著幾件衣服的綠色書包,還有就是一個綠色的軍用水壺。這是知青們幾乎統(tǒng)一的行裝,這年代,就是一個綠色的書包,在這里也相當高級。

“砰”! 周建國大概一米八的身子,從汽車上面一躍而下,然后朝著上面說:“雪梅,我接你!”

因為兩人的關系,這時候的周建國,對她的關心也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了。

已經準備要下車的雪梅,那個白皙的鵝蛋臉,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

周建國也忘記了,在這年代,青年男女相對起來,在那時還是相當保守的。雪梅的一雙杏眼里面,那一閃而過的不好意思,讓他的眼睛趕緊移開。有點不好意思,他真的怕看到這種害羞的目光。

其他的幾個知青也有點驚訝,旁邊的吳擁軍,一雙三角眼卻瞪了這個小知青一下。怪不得這些知青,都要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滿腦子都沾染著資產階級習氣。

“哎呀!”一聲驚叫,然后就是雪梅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她的嬌弱,讓她從并不高的汽車上面跳下來,也立腳不穩(wěn),一下子趴在周建國的懷里。要不是他在前面,她真的要趴在地上。只是身子跟他的身體一碰,讓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吳擁軍的一雙三角眼,差點瞪成標準的等腰三角形,要不是他們剛剛才到,他一定會教訓這位小知青一頓。在白鷺大隊,他可是社員們都有點怕的角色。

來到白鷺大隊的知青們,雖然滿懷著激動,但也有點失落。比他們先來的一批知青,都被安排在公社知青農場,他們就只能插隊了。

五個知青,后面跟著一群社員,往那個立著高音喇叭的祠堂走去,小孩子更多。

破舊的墻壁旁邊,還有幾塊木板拼成的睡鋪,瓦片都發(fā)黑了的屋頂,這個不知道有幾百年歷史的祠堂,就是他們住的地方。

“男同志就住在這。”吳擁軍指著三個靠墻邊的睡鋪說。然后又指著另一邊一張大點的睡鋪:“這是兩位女同志住的?!?/p>

大隊還挺關心的,兩位女知青的范圍,就拉上一塊花布簾。

“哎呀,男女就同處一室呀?”說話的這位女知青叫劉雪貞,跟周建國是同學,這可是一個相當潑辣的姑娘,這樣的話,要是雪梅可不敢說。

吳擁軍對女知青說話,口氣就是不一樣,眼睛先往綠色軍裝那個豐滿的胸前掃一下,“嘿嘿”笑著說:“大隊也確實沒有地方了。”

兩位女知青都在翹著小嘴巴,解開那個打成四邊形的背包,里面就是一個臉盆還有被子和幾件外衣,其他的都在書包里了。

社員們就是熱情,走到知青們身邊,都親熱地跟他們打招呼。

吳擁軍臉一黑,大聲喊:“先別吵了好不好?”

這一喊還真有效果,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這些知青,就是這位民兵營長管的,所以他今天也就這樣熱情,大隊的其他干部,抓生產還抓不過來呢。先給他們分配生產隊,周建國和雪梅,一同被分配在第三生產隊。

“現在給你們分配三同戶?!眳菗碥娨徽f,剛剛安靜的場面又有些聲音了。

“三同戶”,意思就是“同吃、同住、同勞動”。但同住說不上了,農村的房子也寬不到那里去,怎么能同住。他們住在祠堂里也是合理,這祠堂也是幾個生產隊的隊址。

“到我們家吧!”一位村婦先說了,然后又是一陣吵鬧聲。村婦們真的熱情,都爭著成為知青的三同戶。

周建國又在笑,知道大家為什么爭,這年代,糧食太緊張了,他們這些知青可是自帶口糧的。省里的糧食標準,每個非農業(yè)成年人每月的口糧,就是二十八斤大米,還有四兩食物油。而農業(yè)人口卻沒有,所以這二十八斤大米,對于農民來說,是相當寶貴的。

周建國的三同戶,是隊長水生叔家,現在他可有別的想法了,大聲說:“我到她家里吧?!?/p>

周建國指著這個村婦,是全大隊最窮的一家,因為她的丈夫死了,就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拉扯著四個孩子,每個月的口糧才多少?成人十六斤稻谷,十六歲以下的減半。

這村婦也驚愕,她并不敢跟誰爭,她在這祠堂里,也是被吳擁軍叫來,為知青們安排睡鋪這些的。

吳擁軍也有些奇怪,知青們要選就選比較好的家庭,怎么就選了最窮的這一家呢?不過他的三角眼快速地眨動,感覺這個小知青好像有些圖謀,這位村婦長得那可是農村中的美人一個。不但長得好看,高挑的身材,那個胸前也讓他在等著,清明到了,天就趕緊來吧。

“行了,就這樣了,你們才到,下午就不用出工?!眳菗碥娬f完了,也完成了他的任務,走了。

南方的天氣,一到清明,可以說是進入到初夏了?!班А?!雪梅將布簾一拉,兩位女知青在布簾后面,開始換掉一身讓她們已經滿身是汗的綠色軍裝。

周建國卻還在出神,命運真的能改變嗎?還是不能?

“唰”!布簾一掀開,兩位女知青都帶著笑臉,走了出來。另外兩個爺們,都睜大眼睛,看著兩個漂亮極了的女同志。

雪梅一身的軍裝,換成藍色褲子和白色短袖的確涼上衣,頭上兩條編得跟繩子一樣的辮子也被她解開。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fā),讓她看起來,嫵媚得跟時代根本就不相符。朝著還在沉思的周建國看一眼,兩邊的嘴角往上翹一下。

周建國突然直了一下身子,心里有想法。命運是能改變的,只要你有改變的決心!這一輩子,如果不過得轟轟烈烈,也冤了第二生。再怎樣,總能混出個名堂。

成為知青的第一天,五位知青坐在一起,那位個頭跟周建國差不多,長得就如《水滸》中的黑旋風,叫孟躍進的哥們,掏出一包壯麗牌香煙,三個哥們每人一根。

周建國接過香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一下,一包兩毛錢,想賣還得托熟人帶呢,這香煙聞起來有一股辣味。

另一位哥們叫王小劍,周建國以前對他也沒好感,那個時候,兩人也沒少打過架吵過嘴。

周建國從灰藍色工作服的口袋里,掏出火柴,“唰”一下就著了,才吸一口,就被嗆得咳嗽。

王小劍也點著香煙,眼睛卻往拿出一本已經發(fā)黃,但還可以看得出保存得相當完好的小說,打開了就讓雪梅瞧。

“哇,你有這書呀?”雪梅一瞧,小聲就說。這是一本手抄的《第二次握手》,這年代也只能偷偷看。

雪梅笑了一下,然后往祠堂的大門瞧,看到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走進來了,急忙將書往草席下面藏,然后站起來。那個人的后面,還跟著吳擁軍。

周建國也站起來,他當然認識這位五十多歲的,就是大隊書記,革委會主任葉清華,一位從沒讀過書,老實忠厚的農村干部。

“歡迎你們,以后就安心扎根農村,好好學習!”葉清華笑著說。

吳擁軍也直點頭,眼睛卻一直往坐在睡鋪上的兩位女知青瞧,特別是雪梅,短袖衫露出來的白嫩手臂,讓他感覺,礦里的姑娘膚色就是美。

葉 清華也就關心一下,走出祠堂的時候,對吳擁軍說:“兩位姑娘,就別讓她們干太重的活。”

“知道。”吳擁軍嘴里是在應,心里卻在想,就是先要讓她們苦,然后再給她們一點輕松的,她們才會感激。

“對了,上面又在落實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任務,你就檢查一下吧,別太認真,走個形式就行?!鼻迦A叔說完了,拐進另一條巷子。

吳擁軍又是點頭,他最喜歡搞這種了,誰家要是多養(yǎng)了幾只鴨,沒收了,送到公社,積極點很容易出名的。等著天稍晚點,社員們正在吃飯的時候,他就會帶人到各家各戶檢查。

鄉(xiāng)村的傍晚,景色相當迷人,一抹殘陽,將整個鄉(xiāng)村的屋頂,都染成金紅色。幾家豎立在屋頂上的煙囪,已經冒出灰白色的炊煙。

周建國一個人往村后走,他跟這村子的山后面,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山后有一個尼姑庵,他是想幫那位曉蓮師傅干些活。

這曉蓮師傅,也是他的師傅,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尼姑了。這年代,只能這些古老的庵呀寺的才能夠留下,而且這靜修庵也不在人流大的地方,也不顯眼吧,所以也才能保存下來。

周建國剛來的時候,看著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尼姑也有點可憐,尼姑也得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所以就經常幫幫她了。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周建國在一次無意中,卻發(fā)現這位老尼姑在打拳,那手動起來特別柔軟,也因為有這一發(fā)現,還真讓他想學。

也許是這位老尼姑覺得他可以教,或者是怕她的功夫失傳了還是什么,這一學就是兩年,每天都是找晚上的時間學的。

“師傅,我來挑吧!”周建國才一走進大門,就看見曉蓮師傅挑著一擔水桶,想在庵前面的水井里打水,大聲就說。

這曉蓮師傅也抬起頭,感覺奇怪呢,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她可不認識。

可能是營養(yǎng)的問題,也可能是勞累的關系,這位五十多歲的師傅,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多歲。周建國的鼻子酸酸的,因為他回城后再過幾年,就聽說她過世了。

“你是誰呀?”曉蓮師傅還問。

周建國也只能笑一下:“我是剛來的知青,師傅,我來挑吧。”

“哦!”這師傅又笑一下,點點頭說:“那謝謝了,你心好!”

一缸水也就三擔水就滿了,周建國擦了一下汗,雙手往褲袋里插。來的時候,他媽給了他十斤糧票,他自己身上還有幾兩。這年代,有糧票就可以到米站買米,對于農民來說,糧票也是相當貴重的。

“師傅,給!”周建國將一張五市斤糧票遞給師傅。

“哎喲,不行,你自己的口糧呢?”師傅雖然是這樣說,但還是拿了。沒辦法,肚子餓。

幫完師傅,周建國感覺到心里一陣輕松,還沒走出山門,卻兩眼突然一亮,發(fā)現墻角放著一個蒙上一層灰塵的碗。

真爽,曉蓮師傅聽了還笑,要這東西干嘛,這東西是什么時候放在墻角的,她也不知道。

周建國拿著碗,隨便又看一下,好家伙,這庵里好東西還有好幾件。

這哥們邊走邊看著手里的瓷碗,興致一起,居然哼起了超時代的那首歌《青花瓷》。

“喂喂, 周同志,你看什么呀?”

突然聽到喊聲,周建國嚇一跳,抬頭一看,兩眼的目光相當怪異,不是紅也不是綠,而是跟他手里的古董一樣,泛出粉青。喊話的是誰呀?吳擁軍的老婆,他差點跟她撞在一起了。

好家伙,周建國本沒猥瑣之心,但因為是吳擁軍的老婆,也想猥瑣。這女人在整個白鷺大隊那是最漂亮的了,高個子,結婚有兩年了,只是不知道是老公還是她不爭氣,肚皮就是隆不起來。

這女人干完了生產隊的活,又挑著肥水,往自家的自留地給養(yǎng)豬的菜澆肥,剛才在菜園前面的水坑里,連同衣服都浸在水里,現在渾身的衣服都貼著身體。這年代在距離縣城五六公里的農村,就是村姑也沒有帶上跟知青一樣的罩,何況是村里的少婦。

“桂香嫂,你要回家了?”周建國笑一下,然后眼睛還是移開了,這少婦身上的薄衣服要是不濕,還顯得胸前相當豐滿,何況是濕身。緊貼著身體的短袖衫雖然是純棉的,但什么形狀都畢現了,就連最上面有別的顏色,也是隱約能見。

這吳擁軍的老婆也看了自己的身子一下,臉還是紅了,不過她倒有點驚訝,怎么這知青同志,剛剛來就知道她的名字呢?

周建國心里有點發(fā)慌,這少婦朝著他笑的樣子,還有那雙眼睛,要讓吳擁軍看到了,可能還得挽起袖子,跟他來一場決斗,

“嘿嘿,我只顧看這個?!敝芙▏χf,揚起手里的碗,最后又往這女人看一下。

這女人走過去了,還抿著嘴巴在偷笑,這個小知青也怪,拿著一個臟得不行的碗還著迷。然后又往自己的胸前看一下,急忙抬手拉一下衣服,臉又紅了點。

“周同志,吃飯了!”一聲孩童的聲音,讓周建國又回頭瞧。

是他的三同戶的大小孩大旺,周建國想了一下,這個時候,這小孩應該是八歲。八歲的小孩子,背上還背著兩歲的妹妹,這小女孩手里拿著連皮也沒有削的紅薯在啃,連兩行鼻涕,都一起吃進肚子里了。

兩個小孩的衣服那叫破,大旺的土灰色褲子,不知道是到那個親戚家拿人家穿過的,特別長也寬,褲腳卷了有三圈,兩邊屁股都是破的,還沒縫補。

“你是大旺是不是?”周建國問著,還伸手朝著小家伙的頭摸一下。

大旺清澈的目光還露出高興,這周同志怎么也會知道他的名字呢,就連他讀一年級,老師要記得他的名字,還得好幾天呢。爽得這小家伙抬手擦一下鼻涕,然后“嘿嘿”地笑。

周建國又看著還在啃生紅薯的小女孩,這孩子可能餓了。手又往口袋里摸,掏出兩個兩分的硬幣說:“拿著,一人兩分?!?/p>

這大旺立刻伸手就接,露出有些發(fā)黃的牙齒又笑。兩分錢就能買兩顆糖果,如果不是春節(jié)的壓歲錢,他的口袋里從沒放過兩分錢。

“周同志,來了,坐吧?!边@個沒有丈夫,拉扯著四個孩子的秋月嫂,看見周建國進來,就笑著招呼。

“秋月嫂,豬喂好了沒?要沒我?guī)湍阄?。”周建國看著豬圈里,兩只瘦得皮包骨的小豬就說。

“喂好了,別客氣,坐呀?!毕喈敻吲d的村婦邊說邊拿起碗,盛了一碗紅薯粥。就是米不夠,用紅薯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后滲上兩把米煮成的飯。

有這東西吃還是好的,要是到了農歷五月份,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是連紅薯都沒了,也是農民們生活最艱苦的時候。

周建國接過紅薯粥,飯桌上還擺著一瓶子五分錢就能倒半瓶的魚露,還有一盤咸菜,也就這樣了。

不容易??!周建國看著四個孩子坐一起,就如樓梯一樣從大到小,最大的八歲。

這年代啥都缺,就是人不缺,反正他知道的,這白鷺大隊最好的生育記錄,就是吳擁軍的媽,男男女女一共就生了十三個,好像覺得生孩子挺好玩似的。

“媽,我不吃紅薯,我要吃米粥?!蹦莻€四歲的小男孩,愁著眉說。

秋月嫂先朝著周建國笑一下,然后朝著小男孩翻一下白眼,拿起筷子,將她碗里大概有十多顆米粥吧,扒進小男孩的碗里。

周建國心里是在抽搐,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帶頭改變農村的生產方式,最少能讓農民能吃個八成飽也成

“吃吧,明天我到公社拿口糧,就有更多的大米了。”周建國也將幾顆米粥往那個六歲的女孩碗里扒,笑著說 。

聽到有米,三個聽得懂的孩子,都睜大眼睛,露出向往的表情。

周建國手又往口袋里伸,拿著五斤糧票說:“秋月嫂,這是糧票,拿著?!闭f著將那張糧票放在桌子上。

“哎呀,你帶著的口糧,我都不好意思了,你還拿這個?!鼻镌律┘泵φf。

周建國拿起魚露瓶子,往紅薯粥里面滴了幾滴,笑著又說:“沒事,我們是大人?!?/p>

秋月嫂拿著糧票,看著這位周知青,當然會想起她的男人了,眼眶有點袖,不過她還是能忍。

突然,面對著門外的秋月嫂,臉上露出機械的笑,站了起來。

吳擁軍帶著幾個民兵,走進大門,大聲就問:“在吃飯呢?”

周建國也站起來了,以為是什么事呢。

“秋月嫂,你們家五口人,養(yǎng)了兩只豬就不能養(yǎng)鴨了,幾只鴨都要沒收?!眳菗碥娨徽f完,朝著幾位民兵說:“抓到籠里吧?!?/p>

“不行,我的鴨子?!贝笸舐暫?,然后就大聲哭起來了,這幾只鴨子也才半斤重的樣子。

“喂,怎么能這樣?”周建國不爽地問。

吳擁軍的三角眼看著這小知青,也大聲說:“這是資本主義尾巴?!?/p>

“什么尾巴?這是自食其力!”周建國一說,怒視著吳擁軍。

吵起來了,這時間也是一天中,家里人最多的時候,這一吵,馬上就有社員走過來了。

“對呀,我們養(yǎng)幾只雞幾只鴨,也不應該這樣的嘛?”說話的是生產隊長水生叔的老婆芹菜嬸,她家的幾只雞,就在民兵手里的籠子里。

“周建國,你這個知青是來接受再教育的,不該說的話你最好別說!”吳擁軍伸出手就指著周建國的鼻尖。

周建國兩道臥蠶眉一展,抬手一抹,將伸在他鼻尖的手抹開,也大聲說:“不合理的,我就能說!”

圍觀的社員們,雖然都在暗中支持周建國,但卻少有人敢吱一聲。上面的什么政策他們不懂,這吳擁軍也沒有人敢得罪,他家里有七兄弟,就跟七只虎一樣,誰敢惹他。

“干什么?”隨著聲音,大隊書記葉清華走了進來。

“清華伯啊,我們家就多養(yǎng)了幾只鴨,還要沒收,這叫我們怎么活了?”秋月嫂本來就想哭,這一說,真的哭了。她一哭,四個孩子跟著也哭。

“吳擁軍,你還是不是人了?”周建國又是大聲質問,那種毫不畏懼的目光,也讓一些社員在替他擔心。他一個知青,被他們家隨便兩兄弟揍一頓也是白揍。

葉清華將吳擁軍拉到一邊,小聲說:“我不是跟你說的嘛,搞個形式就行,其它的大隊不也一樣,誰認真過了?!?/p>

吳擁軍咽一口氣,現在他的火氣都移到這小知青身上了,沖著幾位民兵說:“清華叔說了,我們走?!比缓蠛莺莸氐芍芙▏底栽谙?,明天就有你們好看的。

火紅的年代,自然有火紅的事件,這農業(yè)學大寨,到了現在,其實也已經進入尾聲。但是尾聲卻更加火熱,因為在這一年,也不知道為什么,“農業(yè)學大寨”的口號,還連帶著往年沒有見到的口號,就是“大干加苦干,早日成為大寨縣”。

天還沒亮,空氣中也帶著露水的清新。五位知青有四個心潮激動,因為他們沒有去過公社的知青農場,早就聽說也向往著知青農場,然后加入到移山造田的火熱運動之中,終于要參加大會戰(zhàn)了,能不心潮洶涌嘛。

就周建國一個人激動不起來,他還覺得造化,就雪梅這樣嬌弱的身體,參加什么移山造田,搞不好還得偷跑,成為一個可恥的逃兵。

“喂,能不能見到同學們呀?”劉雪貞朝著著周建國問。

“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同學們!你們好!”周建國大聲就喊,也算是回答劉雪貞的問題。

“切!”劉雪貞不但說,還抬手往他的手臂拍,然后看一下雪梅,他們是同學,親熱點沒關系。

“哇,我好激動??!”孟躍進也大聲喊。離公社差不多還有一公里,就能聽到高音喇叭的聲音。這年代到處都是高音喇叭,到了大會戰(zhàn)的戰(zhàn)場,最少有四五個。

五個人還沒走進公社,蒙蒙亮之間,“砰砰砰”都用上跑,看見分別了才兩天的同學們了唄,雖然分別的時間是短,但在這種特殊的場合,就是親熱。

“嗨,你能跟他分在一起。”一位女同學撈著劉雪貞,說著還嘆口氣。

劉雪貞還有點得意,看著周建國笑。

也確實,再沒勁的人,看到這火紅的場面,也是從腳到頭都會有熱血沸騰之感。風展紅旗,好幾面紅旗,在晨風中“啪啪啪”地發(fā)出響聲。上面寫著什么“白鷺公社知青突擊隊”。

周建國他們五個當然站在一塊。突然,劉雪貞輕輕碰了他一下,撮著嘴巴,朝著一位領導模樣的人一揚。

這是礦里的書記陳明軍,周建國當然認識他,他的女兒,也是跟他們同一個班的,而且跟劉雪貞的關系最好。只是人家是官,女兒就不用當知青。

這陳書記看著這場面,肯定也是激動萬分,他身邊還站著公社黨委許書記。這陳書記的聲音,透過高音喇叭,先是一條語錄,然后進入正題:“敬愛的知青們,你們是初升的太陽,希望就寄托在你們身上……”

“不還是語錄嘛?!敝芙▏÷暩┟氛f,旁邊有不少人,都朝著他看。

雪梅嚇一跳,這家伙嘴真多,她的一位男同學,就是因為說錯了一句話,現在還被關著呢。

這火紅的場面,也有火紅的笑話,別人不笑,周建國這個人,聽起來感覺好笑。還有一個知青代表上臺發(fā)言表決心,這位剪著齊耳短發(fā)的無產階級小姐,也不知道根有多正,苗有多紅,要不然怎么可以當知青代表。

讓周建國想笑的是,這女知青真能抓住時代的爽點,一上臺,也算是豐滿的胸部三大起伏,然后喊了八句應該算是現代詩吧。反正周建國就憋著不笑出來,八句話總共十六個“啊”!

“??!黨??!我親愛的母親……”那女知青喊完往下走,好像挺累似的,有點氣喘噓噓的樣子。

周建國終于忍不住,還是無聲地笑了,誰叫這女知青裝樣子不就行了嘛,非得先從丹田提氣,不憋死她算是造化。

“你激動嗎?”周建國突然朝著雪梅問。

“你不激動呀?”雪梅也小聲回一句,他們走在一面“白鷺公社知青突擊隊”紅旗的后面,換誰誰都會激動。要不是她肩膀上還挑著一擔簸箕,怕碰到人,保管一路走,一路肯定也抬著皓頸,感覺到無上的光榮。

本來是特別早就到公社,折騰完了,到了那個工地,太陽也已經出來了。

周建國看著這工地就暈,這大會戰(zhàn),原來是在一座本來應該是郁郁蔥蔥的山上,卻硬生生的開辟出一塊塊梯田。

這地方本來就是山區(qū),田地已經不少了,還要開梯田。什么意思他也不明白,聽說人家大寨就是有很多的梯田,所以學大寨就得學出樣子,沒有梯田,怎么能叫得上是學大寨呢。只是等著梯田開出來了,怎樣給這些田灌溉?

這工地也不知道搞了有多久了,一條條紅布做成的橫幅,讓周建國也感覺,熱血連同著汗水在往外冒, “立下愚公志,敢叫山河換新裝”!“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還有很多。

熱火朝天??!雪梅本來是特別文靜的一個姑娘,也是熱火得面紅耳赤,居然挑起滿滿一擔土。

“小心,你傻呀,累死了也白搭?!敝芙▏咴谒竺嫘÷曊f。這美女是有熱火朝天之心,但是力量也沒增長多少,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打擺子。

“你瞧人家,我們知青就是硬骨頭!”雪梅一句豪言壯語,然后往前面指。

周建國嚇得露出舌頭,前面一位身子肯定比雪梅還嬌弱的女知青,同樣也是挑著滿滿的一擔土,不是在走路,而是跟喝醉酒一樣,應該叫顛。

突然!“啪啪啪”一陣聲音響,那是幾個姑娘站一起,打起快板,為知青加勁來了!

這場面越來越熱鬧,充滿著時代的氣息。更讓周建國感到的是,那位走路用顛的女知青,不聽到快板聲還不會泄氣,快板一響,見她整個人也癱。

“行了,你要挑不動,我來!”周建國一說,搶過雪梅的扁擔,這家伙這才叫熱血,左右兩肩膀各挑著一擔,走路也是特別穩(wěn)。

“嗯,好!大家要向這位知青學習!”礦里陳書記看到周建國的壯舉,大聲就表揚。

不會吧,這樣也行。周建國還偷笑,其實這家伙精,走路上下抖厲害點,簸箕里面的土,在他的身后撒下一條土龍。

“咣咣咣!咣咣咣!”這可是吃飯了的聲音,

“快點,還愣著干什么?”周建國朝著站一起,在擦汗的兩位美女喊。

劉雪貞還翻了一個白眼,大聲說:“要吃飯了,還快!”

“就是吃飯才得快!”周建國那能不知道,這年頭,知識青年到農村來接受再教育,別的沒學到,只學會一招大場面的吃飯就得用搶。誰要跟兩位美女一樣,傻傻地站著,等會有些人撐得兩眼差點翻白,有些人卻得餓肚子。

也不單是她們兩個傻,孟躍進和王小劍兩個家伙,也是一付閑情。他們是新來的知青,那知道什么?

“快點,搶飯去!”周建國一說,朝著有飯的地方就跑。

真的,這些新來的知青都傻,孟躍進更是睜大眼睛,好家伙!這搶飯的場面,那真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這家伙還算是靈活,撒開腿就沖,只有王小劍跟兩位美女,跟一群都看傻了的知青在發(fā)傻。

周建國這家伙雖然不是最前面,但要排名次,應該也在二十名之內。這哥們手里捧著三個碗,工地的伙食,那是各行各業(yè)都勒緊腰帶在支持的。中午吃的是紅薯大米飯,當然是干的,大概也就七成紅薯三成大米,人家戲稱這種飯為混凝土。還有豬肉煮咸菜。

反正不管了,這家伙用碗往飯里面一扒,一下就是一碗。然后又跑到豬肉那邊,再然后就是戰(zhàn)績相當輝煌,捧著三碗飯?zhí)与x現場,朝著兩位美女招手。

“真他媽的拼命!”孟躍進也出來了,大聲就罵。這哥們的戰(zhàn)績也是相當不錯,一碗飯那叫高,搞得他得從最上面開始啃,不然鼻子肯定碰到飯。

“嘿嘿,這是老子從一個家伙手里搶的?!泵宪S進邊吃邊說。沒辦法,餓著肚子,還怎么學習愚公移山精神。

搶不到飯的人還不少,也沒辦法,來了多少人,人家炊事也就捏個大概,糧食緊張的情況下,這樣已經不錯了。

兩位美女邊吃邊笑,現在她們也知道了,以后感覺吃飯的時間差不多了,就得做著搶飯的準備。

“王小劍呢?”雪梅將一塊白豬肉放進嘴里,才想起他來了。

“這這這!”王小劍正朝著他們走過來,連續(xù)咽了好幾下口水才叫得出聲音,那還有飯。

周建國才不管,孟躍進也不管,反正這家伙,也應該讓他餓一頓。兩位美女吃得那個爽,這年頭,豬肉煮咸菜,高級!

劉雪貞朝著周建國笑,雪梅笑得比她還早。要不是他,她的胃病就讓她吃不消。

“媽的,吃不夠。”孟躍進說著還挺著脖子,往剛才搶飯的地方瞧。

“行了老孟,別那樣脈脈含情?!敝芙▏徽f,兩位美女都笑得捂著嘴巴。

這參加大會戰(zhàn)的,也就一天,明天還不照樣在生產隊里。這五個知青,也算是感受到真正的熱火朝天的知青生活了。 累!知青真的累,昨天參加大會戰(zhàn),今天還是照樣得挑肥水。

一個下午,兩擔肥水也就挑到五六百米遠的地方,這一下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差不多也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足見這年代,別說是工廠,就是農村的工作效率也低到何種程度。

因為水生叔跟副隊長合計了一下,當即在田頭,就采用周建國的辦法,以后就按勞取酬。女社員們樂呀,對于這個小知青,有多一點的認識吧。

“水生叔,自行車借我一下,我去公社拿糧證?!敝芙▏舐暫?。

水生說: “行,我的車放在祠堂門外?!敝芙▏T上那輛渾身“嘎嘎嘎”響,好像要散架的鳳凰牌破自行車就走。

周建國到公社拿糧證回來后,正準備去掏水溝

“我也去?!毖┟纷呓芙▏鴷r,小聲說。

周建國跳進水溝里,邊洗著手腳邊問:“累不累?”

雪梅眨著杏眼,點點頭,當然累了,最后兩半桶,還是他到半路上幫她挑的。要不然,大多數的社員都回去了,只有他們倆剛剛走進水溝。

“嘩”, 雪梅捧起水,因為勞作,透出一層淡紅的臉上澆,然后站起來,解開的確涼短袖衫上面的扣子,掀開右邊的肩膀處一看,上面都紅了,還感覺到疼。

“沒事吧?”周建國還問。

“哎呀,早知道這樣,我不來了?!毖┟酚中÷曕止?。

周建國卻在笑,來不來,并不是她可自己作主的。

“你笑啥?”雪梅以為他是在笑她的狼狽。

“雪梅同學,這就叫鍛煉?!敝芙▏查_起玩笑,不過關切之心還是有的,直起身子又問:“皮膚沒破吧?!?/p>

“真破了。”雪梅又小聲說。

周建國這回不得不看了,纖細白嫩的肩膀,看了真有可憐之心,白嫩的肌膚,紅了一大片。不過皮倒沒有破,是她自己可能疼,就以為破了。

雪梅一只手拉著衣服,抬起臉看他一下,這樣子,還是讓她心跳好幾下。

周建國也在感覺,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衣服里面全是汗的身體,那種讓男人聞之很有感覺的氣息,還讓他的目光也有些游移。

“你們還沒走呀?”

突然的聲音,讓兩人都嚇一跳。雪梅更是慌忙將衣服拉好,臉上也一陣發(fā)燒。一男一女站一起,她就掀開肩膀上的衣服,他卻還在低頭仔細看,能讓她不臉紅嘛。

“桂香嫂,你還沒回去呀?”周建國抬起頭問。

“我找了一些青草,晚上煮青草水喝。”桂香嫂邊說,邊解開棉布短袖衫上面的兩顆扣子。然后看著雪梅的衣服,眼睛里凈是羨慕。的確涼這種布料,可是夏天衣服最好的布料,你有錢還買不到。

雪梅也驚訝呢,感覺農村的少婦,一點也沒注意到身邊有沒有男人。桂香嫂說是少婦,其實也才二十二歲,又還沒有生過孩子。這上面的扣子解開兩顆,身子一彎,濕上水的手就往雪白的胸口擦。

周建國還不好意思看,這美少婦這樣子,還不會露出里面雪白的景色?這哥們轉身往溝上走。

“桂香嫂長得好美。”雪梅挑著水桶,走在周建國身邊,也禁不住說。

“嘿嘿!”周建國就這兩聲,然后聽到雪梅“撲”地一笑。抬頭往他的臉瞧,看他一付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模樣,有點滑稽。

周建國這家伙,突然停住腳步,前后左右看。

“走呀,你要干嗎?”雪梅也停步腳步,奇怪地問。

后面也才剛剛走上水溝的桂香嫂,見周建國突然放下水桶,走到水溝邊,腳步一跨,躍過水溝,往一片番薯地里沖,然后一個相當標準的臥倒。

雪梅一只小手往小嘴巴堵,原來這家伙不是內急,而是偷挖紅薯。

后面的桂香嫂也走過來了,看著紅薯地的那家伙,“咯”地就笑。

才五分鐘不到,周建國已經站起來了。雪梅又在笑,這家伙別看兩手空空,可肚子有點大??隙ㄊ菍⒓t薯藏進衣服里面了,原來偷東西還是一把好手。

“嘿嘿,走吧!”周建國一點也不慌張,好像這紅薯地是他們自家似的。

雪梅跟他算什么,說熟悉也還陌生,抿著小嘴巴笑,感覺這家伙好像不是知青,是一個地道的農民。

“大旺,到你家拿個袋子和一個瓶子,我到公社買米和油!”周建國一走進村口,看見在池塘里,跟兩個小孩子打水仗的大旺就喊。

聽到米這個字,小孩什么也不顧,從水里一起來,衣服也沒拿,赤身就往家里沖。

雪梅也一樣,拿著一個白布袋和一個瓶子,坐在周建國自行車后面,到公社還有兩三公里路呢。

半個小時也就回來了,周建國一手提著米,一手拿著裝著四兩豆油的瓶子,還沒走到秋月嫂的家里,不知道有幾個社員看了都兩眼在發(fā)光。

大旺已經在家里等著了,今天回家也早點,秋月嫂正在切紅薯,今晚同樣是紅薯粥。

“秋月嫂,這是我的口糧?!敝芙▏f著,將袋子往地上放。

“哎呀,你在我們家吃飯,虧了你了?!鼻镌律┮荒樀母吲d,嘴里還是這樣說。

大旺急忙打開米袋,好家伙,四個小孩,都各抓著一把米,“嘻嘻”地笑。那個兩歲的,還張開口想吃。

“香!”大旺打開裝豆油的瓶子蓋,聞一下就喊。他們家,什么時候能有這樣多的油,平時的油,只能在白豬肉里面取。但是礦里戶口的,每個成年人每月也才一市斤的豬肉票,農村就沒有,到那里賣豬肉去。

“小心,別倒了,今晚就用這油炒咸菜。”秋月嫂一說,大旺又是“嘿嘿”笑。

周建國的鼻子就是酸酸的,幫了一會忙,就往祠堂那邊走了。

一進門,周建國的目光往天井的水井邊瞧,兩位女知青在打水,可能是要洗澡或者洗頭,他自己就往天井邊的三級石階坐,然后又在沉思。

“喂,你在想什么呀?”劉雪貞邊用濕涼的毛巾擦著身子邊問。

周建國抬眼看了她一下,這姑娘搞什么?那件的確涼外衣,扣子全部解開,一只手拉著白色背心的領口,那條毛巾才一移開,上面那一條很明顯的溝,要是在外面這樣,保證會被認為是資產階級的香風毒草。

就只有搖搖頭,周建國的眼睛又看著走向他的雪梅,她已經將兩條編得如繩索的辮子解開,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上面都是洗衣粉的泡沫。這年頭,女人洗個頭,有洗衣粉就不錯了。

“你不向吳擁軍道歉,會不會有事呀?”雪梅低著身子,站在他面前,邊說邊雙手在搓著長發(fā) 。

周建國的眼睛又移開,這雪梅還不知道,她這一彎腰站在他面前,領口里面粉白的一對,都呈現在他面前了。

“有什么事就盡管來吧。”周建國就這一句。

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還有兩位男知青,也扛著鋤頭回來了。先進來的王小劍,一進門,就露出有點癡呆的表情,往在梳理著長發(fā)的雪梅直瞧。

這雪梅確實美,坐在天井的石階上面,一頭濕濕的烏黑長發(fā)垂在一邊。那雙微微凹陷的嘴角往上一翹,朝著進來的兩位,禮貌性地一笑。

晚上的祠堂里還是特別熱鬧,記工分的這一段時間,也是一天中大家最為集中的時間,幾個生產隊的人都在一起了。

周建國又在苦笑,他們上午到縣城收肥,就得半工。下午比上午那叫輕松得不得了,卻也是半工,合起來就是一工。要是算糧食的話,他這一天大概也就賺了一毛五。而雪梅卻只是半個工,也就差不多七分錢,這樣的分配制度,真的讓人哭笑不得。

水生看著工分已經記完了,大聲說:“三隊的人先別走,從明天開始,我們就用周建國說的方式,多勞多得!”

其他生產隊的社員,眼睛“唰唰唰”往周建國瞧,只是這多勞多得是怎樣的?卻沒有人能明白。

“好,這樣公平,明天我挑我自家的肥水?!鼻镌律┐舐暰秃啊?/p>

“明天白雪就到田頭,負責登記,周建國和桂香,到村后給黃麻鋤地?!彼滞旯?,一班村姑和小伙子,都往三個知青的鋪上坐。他們還不走,想聽聽知青們說說,礦里人生活是怎樣的。

周建國就開始吹,雪梅和劉雪貞兩位,反正也不想掃了他的吹興,都跑到天井笑。這哥們的吹功,原來是獨一無二的,就吹礦里的人,每天都是兩頓白米飯,吹得這一群村姑和小伙子們,都在咽口水。

“嘿嘿,如果我們多勞多得方式能夠進行下去,到了農歷六月夏收的時候,我們每天應該也可以有一頓白米飯。”周建國說準確點,應該是在跟這班人描述未來的生活。這年代,每天一頓干飯,是農民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

社員們也漸漸散去,五個知青就沒事了。王小劍拿出那個單波段收音機,這東西整個白鷺大隊,也還只有這一臺。

突然!一陣口琴的聲音也響了,是雪梅。這年頭根本就沒有什么娛樂節(jié)目,口琴倒是在知青們中流行起來。

劉雪貞卻趴在二十五瓦的燈泡下面,對著那本《第二次握手》著迷。

“哎呀,你怎樣吹這個?”周建國禁不住笑著說。

雪梅吹的是啥?《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雪梅的口琴聲嘎然而止,杏眼看著周建國,將口琴遞到他面前說:“要不你吹呀。”

“吹就吹唄。”周建國說著接過口琴,吹出的是電影《閃閃的紅星》中的插曲《映山紅》

“喂,這口琴雪梅才吹過,你就吹呀?!眲⒀┴憛s突然喊。

王小劍也睜大眼睛,看一下雪梅,又看一下周建國。

“哈哈哈!……”孟躍進卻大笑,然后小聲說:“也就相當于親一下了。”

雪梅的臉“唰”地紅了起來,看著周建國,他應該擦一下的嘛。

“嘿嘿,娘的,肚子太餓了。”孟躍進朝著周建國問道:“你下午不是偷挖了不少紅薯嘛,拿出來吧?!?/p>

周建國也驚訝,他下午比他還先到,他那里會知道,急忙往他睡覺的床底下鉆,出來的時候,真的拿著幾個拳頭大的紅薯。

“來,一人一個?!敝芙▏徽f,將紅薯分了,然后在床頭拿起一把小學生削鉛筆的那種小刀子,削掉紅薯的皮。

“真甜!”雪梅咬了一口紅薯,說著還朝著周建國笑一下。

“咔咔咔……”五個知青的嘴里,都響起一陣生紅薯被牙齒咬碎的聲音。

周建國一個人走出祠堂的一邊小門,這祠堂兩邊和后面都是一條巷子,外面還有圍墻。

其實他是想靜一下,一個人坐在村后的巷子里,想想今后要怎樣走。

白色的影子一閃,是雪梅,她的手里還拿著生紅薯,走到他身邊,小聲問道:“你好像有心事?”

這雪梅真的名如其人,白色的確涼短袖衫,一雙手臂好像比衣服還白,那一頭披肩長發(fā)一散開,透出的是這年代少有的嫵媚。

“以后要怎辦?”周建國小聲說了一句。

雪梅往他身邊坐下,以后要怎辦,她倒沒有這種想法,小聲說:“以前的知青,不是有回城的嘛,然后就安排工作唄?!?/p>

周建國看著這位讓他一想起來就痛的雪梅,她的舅舅在香港,要是回城后吧,她就到香港。他的想法就是不想重演悲劇。小聲嘀咕:“搞不好我逃香港?!?/p>

雪梅吃了一驚,小聲說:“你別開玩笑?!?/p>

周建國并不是開玩笑,因為他要跟命運抗爭,這時候,要是能到香港,憑著他提前知道的一些事情,肯定能發(fā)展起來。最重要的,就是能跟她在一起。

突然又是一個人影一閃,是劉雪貞,因為她看到周建國走出那個小門,然后白雪也走出去了,她也走出來了。

“你們在說什么呀?”這劉雪貞的口氣有點不爽,走到他們這邊,往兩人中間就坐。

又有一個走出來了,是王小劍,這哥們肯定對雪梅有意思,剛才吹口琴的事,瞧他的神情,就有些想法。

“睡覺吧,你們坐!”周建國站了起來,他就有點討厭這家伙,感覺他的性格還是那樣,就今天的事,他就表露出來了。

雪梅也站起來,她也不明白王小劍為什么也會來,但通過兩天的相處,對他好像沒有好感。 哈哈,大家都還在祠堂里等著周建國,周建國騎著自行車,在進村的那條兩邊和中間都是草的路上,還在哼著“日落西山紅霞飛……”

劉雪貞第一個往周建國的自行車前面跑,這美女已經郁悶了大半天了。早上,他載著雪梅往汽車站,他就開始在郁悶,接著又聽說他被縣城管抓了,這美女還急得一個人,偷偷擦眼淚。

葉清華有點不好意思,在祠堂里等著周建國,其他的大隊干部都各自回家。熱鬧的是社員,整個祠堂面前的曬谷場上,等著好幾百人呢。 除了第三生產隊的社員們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別說跟周建國有什么感情了。只是覺得這個小知青真的是沒得說,敢跟縣城管打架,在這年代可以說是真正的英雄。

“你要養(yǎng)鴨,這是不允許的。周建國,你搞的什么多勞多得,已經是在走鋼絲了,還想自己養(yǎng)鴨,你想辦養(yǎng)鴨場???”葉清華看著兩竹筐“啾啾”叫的鴨子,永遠都被陽光曬得黝黑的臉上更黑。

周建國將兩竹筐鴨子取下來,說:“是我們生產隊養(yǎng)的,以后我負責養(yǎng)鴨?!?/p>

八十五只毛絨絨的小鴨子太可愛了,其中三十五只是周建國的。他將祠堂的一邊走廊圍起來,鋪些稻草,這些小家伙都放進去,立刻就活嘣亂跳。

劉雪貞都樂暈了,將周建國跟縣城管打架的事也忘了。雙手捧起一只黃色的小鴨,還放在臉上貼一下。

“周建國,來一下?!比~清華又在喊,水生叔也站在他身邊。這大隊書記當然會問,這水生叔也就叫笨,就將他們幾個集資的事說了。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葉清華一聽,從腳傻到頭發(fā)。感覺周建國這個小知青分配到白鷺大隊,是這村里的風水倒了霉,這樣會闖禍的。

“周建國,你別老惹事了,趕緊將鴨子退了?!比~清華叔等著周建國走過來就小聲說。

水生叔也是一臉無可奈何,他不是笨,而是直。也別說這兩個老實巴結的農民了,誰跟周建國一樣,整天就老想著怎樣鉆制度的空子。

“哎呀,生產隊可以搞副業(yè)的嘛,要是有人跟上面反映,我們就說,是生產隊向社員借錢,可以吧?”周建國拿出紅包,這家伙勒索了縣城管四十塊錢,多買了三十只鴨,還有四塊,剛好路過縣糖煙酒專賣公司的門市,湊巧紅包不用證,就賣了一條。

“那是欺騙上級?!比~清華又說。

周建國差點咳嗽,這大隊書記也死腦筋,照這付腦袋,被騙一輩子,還以為自己是對黨是如何的赤膽忠心。笑著說:“要是我們每天能吃上一頓干飯,欺騙一下也無所謂了。搞副業(yè)又能賺錢,又能多積點肥料,這不好嗎?”

“行了,養(yǎng)養(yǎng)看吧?!比~清華聽到每天能吃上一頓干飯的生活,才稍稍開點竊。

周建國卻還又說:“清華叔,大隊為什么不搞個養(yǎng)豬場?就一個碾米廠,這樣越來越窮你知道嗎?”

“你就養(yǎng)養(yǎng)看吧,要是行,大隊也搞?!比~清華說完,轉身就走。

哎呀呀!這回輪到周建國在眨眼睛了,原來這葉清華不笨。

水生叔笑了,拍著周建國,佩服知青有文化。有文化的人,能將一個死了好幾天的人,也說得活了過來。

“對了,水生叔,你跟碾米廠熟悉,買十幾斤碎米。”周建國說著,拿錢。現在他最有錢,身上還在他賣血的錢,雪梅的醫(yī)藥費報銷了,這美女一分錢也不想拿。

“哇!”村姑小伙們還是在小聲出聲,周建國一下子,成了白鷺大隊的大富翁。瞧他掏出來的錢,都是十塊的最大額鈔票。

“嘩”,這祠堂里那個熱鬧,熱鬧的當然是周建國跟縣城管打架的事。

這些年輕人那叫佩服,縣城管啊!農民們一聽到這個名稱就怕,這大隊有多少人被縣城管沒收了東西,還有多少人被煽耳光。周建國還敢跟縣城管打架,讓這些年輕人不佩服也不行。

孟躍進又是在抓耳朵,感覺真他娘的可惜,怎么周建國總有冒出引起轟動的事情出來,他就老趕不上呢。

看來,這周建國,有可能當上白鷺大隊年輕社員們的帶頭人。不管是小伙還是村姑,就一定要他說說,怎樣跟縣城管打架。

怎么說呢,周建國就說了,當然不能說秋月嫂賣黑豆的事了。然后看見這美寡婦也來了,她可不是用走,而是用跑。

老天爺!這秋月嫂只穿著一層短袖衫,跑起來的前面,反正周建國身邊的小伙子們,都兩眼發(fā)光朝著她瞧。那高高的前面,隨著腳步的邁動,那種動感,比周建國跟縣城管打架的英勇行為更加吸引人。

“嘻嘻,回來了,有沒有被縣城管打?”秋月嫂那叫關心,正好劉雪貞止不住對小鴨子的熱愛,留下一個空位,那她就蹲在周建國對面,笑得那叫帶感。

“哎呀,它們要吃東西了?!眲⒀┴戨p手捧著兩只小鴨子,大聲就喊。

“大旺,你到池塘里摘些空心菜上來。”周建國朝著跟幾個小伙伴站一塊,聽他的英勇事跡入迷了的大旺說。

這一說,一大群小孩子就往池塘邊跑,撲通撲通一陣響,都往池塘里跳。這池塘里,有些社員們摘下的空心菜根扔到里面,這些菜根又長出新葉子,給小鴨子吃最合適。

“怎么喂呀?”劉雪貞看著小鴨子們的嘴巴那樣小,搞不懂又得問。

“切碎了,越碎越好,然后放進兩個塑料盆里的水上面,讓它們自己吃?!敝芙▏终f,瞧他的神氣,儼然已經是鴨司令。

劉雪貞玩得高興,看著兩只比較活躍的小鴨子,突然跳進盛著水的臉盆里,小身子一個打挺就往水里鉆,又樂得她大笑。

天氣越熱,晚的鄉(xiāng)村更加熱鬧,農村的房子,可以說是低矮悶熱。不管是巷子口還是曬谷場,都坐著手里還拿著扇子的社員。小孩子們更是熱鬧,可以說,夏天的夜晚,就是小孩子們的世界。一大群小孩,只要不下,永遠都是玩起警察捉小偷的游戲。

人熱鬧,動物也熱鬧,村里面也能聽見田野那邊傳過來的蛙鳴聲。屋前屋后,偶爾的幾聲蟋蟀求偶的尖叫,也有那種白脖子跟人小拇指差不多粗的蚯蚓的叫聲。

周建國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拿著一個尼龍袋往村邊走,當然是捉小青蛙了。這種小青蛙是喂小鴨子的好材料,將這些青蛙連同碎米煮成干飯,攪碎了,因為蛋白質的關系,小鴨子會長得快,而且體質好。

后面還有劉雪貞,這美女一身米色的確涼上衣,還有那一頭齊耳短發(fā),在夏夜里,比路邊的夏花更加漂亮也更加清新。

“上次,你跟雪梅也是這樣抓呀?!眲⒀┴懩弥猃埓咴谀菞l大水溝的邊上,是有感而說的了。

也確實,在這樣充滿著大自然氣息的美麗田野里,走在一起的一對年輕男女,都會感覺到一種鄉(xiāng)土氣息的浪漫。

“不這樣捉,還要怎么捉?”周建國又抓了一只,轉身朝著劉雪貞說,將小青蛙放進她展開了的尼龍袋里 。

“差不多了吧?”劉雪貞舉起手,看著尼龍袋子里的幾十只小青蛙說。

“夠了?!敝芙▏舱f,拿過尼龍袋,在袋子口打一個結,就是悶死了也沒有關系,反正回過后,就要跟碎米一起煮了。

“哎呀,我怎么下去呀?!眲⒀┴懣粗镞M溝里清洗手腳的周建國說,這溝底離上面也太高了。

“你到前面那個缺口洗吧?!敝芙▏乓徽f,劉雪貞卻雙手抓著草,面朝著水溝就想下。

“不行,這樣會滑的。”周建國一說,劉雪貞真的驚叫了,一只腳已經踩空。驚叫聲中,另一只腳是能踩得穩(wěn),但雙手卻已經脫了。距離又高,這美女雙手飛舞幾下,就要往溝里趴。

周建國能怎辦,還好手電是放在水溝上面,急忙雙手一托。

“哎呀!”劉雪貞叫得更響,這一托不得了,相當準確就按在這美女的胸前。

暈了,那種軟軟的,很豐滿的感覺,讓周建國的手急忙一彎。

劉雪貞卻是雙手慌忙亂抱,這下好,她的腳還蹬在溝壁,手臂就摟著周建國的頭。

太要命了,這樣的情景。周建國的臉就貼著豐盈的肩膀下面的三角處,十八歲的青春女子,透出那種青春的芳香,讓他眼前滿是跟天上一樣的五角星。

“別下來!”周建國急忙喊,也不管這一喊,嘴里會有什么,向前走一步,才能將劉雪貞抱在懷里。

“呼呼呼!”劉雪貞在喘氣,這美女好了,現在被他抱懷里,兩人就是面對面。

這樣子,也讓這美女,將對雪梅的嫉妒,也有暗中對周建國的某種想法都一齊迸發(fā)出來。

劉雪貞不是雪梅,她會潑辣,也會撒嬌,更加大膽。兩人的眼睛在手電光的光暈里,定格在一起。

突然,劉雪貞的臉一低,豐盈的圓臉上面,一對豐盈的紅唇,重重地對著微微張開的溫厚嘴唇就吻。

這一場吻,也透出瘋狂。劉雪貞就是這樣,因為她有著一股礦里女子少有的狂野。

周建國的腦袋也是暈暈然一片,怎么說?這位劉雪貞,不管是比同齡人豐滿,還是有些激烈的氣息,換誰都會暈。

劉雪貞的初吻,雖然顯得特別生疏,但卻是激烈不退,就是兩人走到村邊了,她還又踮起腳尖,沖著周建國的嘴巴又親一下。

祠堂前面的曬谷場,納涼的人都還沒有散去,還有一位老人的身邊圍著一大堆人。這老人正在說到張飛手提丈八長矛,立于長板坡上的情節(jié)。

突然,那堆人中,王小劍站了起來,看著跟周建國走在一起的劉雪貞,感覺她的齊耳短發(fā)好像有些亂。

“你們剛回來呀?”王小劍還走近了問。

劉雪貞撇了一嘴巴,感覺跟這家伙說話,還不如看鼻子嘴巴都夾了幾個夾子的孟躍進打升級。 周建國就算是教教大隊干部們吧,在領導的面前要怎樣忽悠。這種忽悠也永遠不會過時,就是過了三四十年,還會忽悠得更兇。

也確實,大隊干部們又是發(fā)傻又是打心眼里佩服,清華叔還曾經有想法,周建國是個給白鷺大隊增添麻煩的家伙?,F在不是了,這個小知青,單憑忽悠大官的本事,就是白鷺大隊的福氣。

太陽在漸漸西斜中,光線也越來越紅,而且退的速度也特別快。站在鴨寮前的周建國,剛剛還被籠罩在一片金紅之中,才一會,那一線紅色的邊線,已經離他有兩步之遙。

周建國朝著村子里瞧,也正是到了社員們做飯的時間,一支支比屋頂稍高一點的煙囪,都在冒出炊煙。

該讓鴨子們回來了,大隊的自留里,也才只有三兩個社員的身影。田野中,青蛙的叫聲也開始熱鬧起來了。

口琴聲一吹響,就跟聽到號令一樣,已經從稻田里跑出來,在水溝里洗完澡,伏在遠遠草地上的鴨子們,陸續(xù)起立。瞧著它們搖晃著身子,乖乖往鴨寮走的樣子,晚歸的社員們,看了都在笑。

周建國在飼料里面,加些土霉素片搗成的粉,攪均勻了,往鴨群里面撒。鴨子也需要喂些藥,不用多,一個星期一次就行了。

鴨子們吃完了,還覺得不夠,都往周建國身邊來,將他圍在正中。

“吃吧!”周建國一喊,抓起一把蚯蚓一撒,搶?。▲喿觽兒孟褚灿幸饬现獾捏@喜一樣,邊搶邊叫。有一只搶到一條有小拇指粗二三十公分長的,立馬就往一邊跑,另一只卻立刻追上。兩只鴨子,就好像在進行一場拔河比賽一樣。

現在周建國可不能到秋月嫂家里吃飯了,自己煮。兩塊石頭放在地上,擺上鐵鍋,就是一個現成的土灶。

養(yǎng)鴨子的飼料,都是有參股的社員拿的,按照參股多少的比例拿,周建國的就得跟人家買。他可不想貪污,吃的是自己的口糧,還拿了七八斤給秋月嫂,真正吃也不夠,不過他多買了一些番薯,勉強算是夠了。

入夜的田野,夏風吹拂著稻葉,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響,也吹起了一股泥土的芳香。周建國可不敢往祠堂那里跑,自己一個人,拿著那個口琴,坐在竹寮后面的土坎上面,沒有吹,只是聽著越來越熱鬧的蛙鳴。村后的山上,偶爾還能在樹叢中,見到一閃即辭的小點亮光,可能是野獸的眼睛。

“唰”!不遠處,突然有一條影子一閃而過。周建國也警覺地轉臉一瞧,應該是狐貍。這家伙會在半夜?jié)撊脒M村里,專門偷雞鴨。

也可能是看到土坎上有人吧,那條黑影小跑著往村后的山邊跑,跑幾步又回頭。周建國又重新坐下,口琴往嘴巴一堵,吹出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悠揚的口琴聲,在夏夜的田野里,聽起來更有一番韻味。也讓往這邊走的幾位知青,聽了還放慢腳步。

“啪啪啪……”一曲吹完,口琴聲才一停,就聽到雪梅鼓掌的聲音。

“嗨,下來吧,要是我才懶得吹什么,吼幾聲就行?!泵宪S進一說,抬起臉,“啊……”這一聲大喊,拉得足足有半分鐘。

緊接著就是由響而弱的回音,搞得劉雪貞也覺得有意思,雙手放在嘴邊,也跟著喊。

“進來了,別喊壞了嗓子?!敝芙▏鴱耐量采献呦聛砭驼f。

孟躍進這家伙,還又喊一聲,然后說:“怪了,我感覺喊過以后,心里覺得舒服點?!?/p>

王小劍也笑:“你這叫壓抑癥。”

“呵呵,你小子可以當醫(yī)生了?!泵宪S進本來極其討厭王小劍,不過他說的有道理,也就贊一個吧。

王小劍也討厭兩個男的,要不是他們三個想往這邊來,他自己一個也不敢在祠堂里,他才不想湊這熱鬧呢。

寬敞的竹寮里,一盞小煤油燈,發(fā)出昏黃的燈光,還沒有從窗戶透射進來的月光亮呢。

五個知青,隨便往那個竹鋪上坐,兩個男的抽起香煙,雪梅嘛,自己一個,在洗著周建國飯吃完了,卻懶得洗的鍋碗。

“別管他了,誰叫他懶。”劉雪貞大聲說,還看一下周建國。

雪梅洗完了,也往鋪子上坐,杏眼看著周建國,突然“撲”一下就笑。這家伙可能無聊透了,吸一口煙,圓著嘴巴,接連噴出三個煙圈。

“唱歌!”劉雪貞也無聊,說著還往地上站。

五個知青,真的放開喉嚨,放聲就唱。

夏夜的田野中,響起了男女聲五重唱。盡管他們剛剛來時的心懷激奮,已經被現實打得粉碎。但是,歌聲中,卻也聽得出一種青春的活力。

歌聲是一首接一首,知青們也完全沉浸在歌的世界里,只是這年代,他們會唱的歌能有幾首,就連《我愛北京天安門》都被翻了兩遍。

“還有嗎?”雪梅看著啞火了的知青們,笑著問。

沒了,歌一唱完,大家都你瞧著我,我瞧著你。這樣的瞧,特地指的周建國跟兩位美女,因為她們倆都只往他瞧。

“哇,這么多紅薯啊,你們坐,我搞一鍋紅薯湯?!泵宪S進這家伙看著堆在一角的一堆紅薯,說著肚子也咕嚕嚕直響。這家伙平時食量就比較大,再加上也確實吃不飽,瞧他的眼睛,那光芒就跟老鼠看見大米似的。

周建國瞪大眼睛:“不行,這是生產隊養(yǎng)鴨的。”

“那,到外面偷挖幾個?!狈凑宪S進就知道吃,看著劉雪貞又問:“你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眲⒀┴懻f著還抬下巴,就為了偷兩個紅薯,這美女還得露出女俠般的表情。

周建國吐了一個圓圓的煙圈,又說:“行了,你偷了生產隊的紅薯,還不是等于偷了社員的糧食。”

孟躍進又在看劉雪貞,這美女想跟他一起偷,正合他意。要是在黑暗里,為了保護她,他就可以拉著她的手,要是她不掙扎,那就是默許。為了這個,他就敢偷。他才不管什么口糧不口糧的。

“對呀,我不偷了?!眲⒀┴懸徽f,知青們就都笑起來了。

“要不,到村邊的池塘偷釣魚!”周建國也站起來說。

雪梅嚇一跳,伸出手就拉他的衣角,要是被捉了,那可就麻煩,又會落在吳擁軍的手里。

“嘿嘿,怎么釣?”孟躍進又來了精神,只是釣魚他真的外行。

周建國笑了一下,他當然懂怎樣偷釣魚,池塘里養(yǎng)的魚,一般就是草魚、鯉魚、鳙魚和鰱魚這些。能釣的也就鯉魚和草魚。草魚最容易釣,那些家伙貪吃,拿起那支釣魚桿,不用什么魚餌,搞兩片菜葉就行。

“不能去!”雪梅還是不讓他走。

“放心,看著大事不妙,我就跑?!敝芙▏€笑著。

周建國和孟躍進兩個家伙,當真走了,這大隊有好幾口魚塘,村邊就有兩口。

悄悄地,兩個家伙邊走還邊小聲說話,這池塘邊,還有幾處長著一人多高的蘆葦,兩個家伙到了,就往一處蘆葦里趴。

“哇!”孟躍進才一抬起頭,就小聲驚叫。好家伙,驚叫后也感到特別可惜,看見幾個已經穿好衣服的女人身影,要是他們來快了兩分鐘,那就不是釣魚,而是偷窺。

這年代的鄉(xiāng)村里也就這樣,夏天一到,男人都在村里的池塘里洗澡,而村邊的池塘,就是晚上女人洗澡的地方。池塘的另一方,就是大隊魚組守池塘的竹寮。

周建國將一條空心菜往魚鉤上搭,等著那幾個女人的身影走進村里,立馬往池塘里就扔。

草魚就是貪吃,還等了不到兩分鐘,突然,一陣水聲響,周建國也感覺手里的魚桿,被一股力一拉。

上鉤了!周建國一提魚桿,“嘩嘩嘩”!水面上幾聲響,好得這魚線還算是夠粗,要不然,力量特別大的草魚能將尼龍繩掙斷。

“哈哈哈!”孟躍進爽得低聲笑,這一條魚有一斤多點,也好得魚不大,才這樣容易上水。

那個魚組竹寮里的人,一是離得遠,二是可能也想不到,剛剛還有女人在洗澡,現在就有人在釣魚。

“走了,兩條就夠了?!敝芙▏÷曊f,兩個家伙每人提著一條一斤多的草魚,悄悄地往棚子那邊跑。

“哈哈!太刺激了!”孟躍進先跑進棚子里,將草魚一扔,大聲就笑。

“嘩,兩條呀!”劉雪貞也大聲喊,還好像特別親切似的,蹲下身子,往嘴巴還在動的草魚身上抹。

怎么吃?周建國殺好了魚,吩咐劉雪貞和雪梅,燒點開水,也沒什么配料,就下點鹽,還有倒了一點醬油。

這就是七十年代的火鍋,幾個知青要讓人看了,完全就是笑話。那個土灶下面就燒著兩根柴火,一個二十公分的鋁鍋,里面的水在翻沸。

“這樣吃嘛,你們不懂呀?”周建國先將魚頭往鍋里扔,然后挾了一塊切好的魚肉,放在鍋里沸一下,拿上來,沾一點醬油,放在雪梅的碗里。

“沒有筷子,怎么吃?”雪梅邊說邊笑。

還不容易,周建國在那堆紅薯的上面,拿起一條篾片,折成跟筷子差不多長,這樣不就是筷子的嘛。

這情景也真的太好笑了,雪梅干脆雙手拿著這最為別致的筷子,夾起一塊魚肉,邊吃邊笑。

“哇,真他媽好吃?!泵宪S進將一塊魚肉吃進嘴里,邊欣賞邊說。他們來白鷺大隊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魚。

這家伙美滋滋地,想不到周建國這里,倒成了他們的小天地。以后每晚都往這邊跑,要不就偷釣魚,要不就到別的大隊那邊偷紅薯,別人在餓肚子,說不定他們五個卻還能長胖。

周建國也覺得好吃,誰都覺得好,這哥們又挾起一塊魚肉,往雪梅的碗里放。

劉雪貞有點不愿意了,將碗往他的面前一放:“給我挾一塊?!?/p>

什么情況了?孟躍進看著這美女,感覺周建國照顧雪梅的行為不爽。

“來,誰要吃柑子盡管來拿?!弊哌M他們一喊,再將衣服一掀,“碰碰碰……”那張大點的鋪子上,六七個金色的柑子在翻滾。

“哇!”有那位喜歡吃酸甜的東西,叫了一聲也咽一下口水,不過他可不敢拿。

“哈哈哈,我吃!”孟躍進這話,還得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走吧,吃飯去!”周建國喊著就往知青農場食堂走。

有事,肯定有事,這是知青們的想法。劉雪貞雖然是一個潑辣女,但也感覺到怕,拉一下周建國的衣服,小聲說:“別逞能了?!?/p>

周建國朝著她笑,再看孟躍進,不笑也得笑。原來這家伙內行,跳進水溝里,將整個柑子浸在水里,這樣掰起來,手上不會留下味道。

真的,周建國走進食堂,張衛(wèi)國的臉就抽搐了一下,大聲喊:“周建國,你偷柑子了!”

“誰偷了,是柑子自己滾到我腳下,我不吃那叫白癡?!敝芙▏挪还埽呎f邊找寫著自己名字的菜盆。

張衛(wèi)國在眨眼睛,這事可是他負責的了,他是管治安的。

氣氛有點緊張了,平時知青雖然累,但吃飯的時候,最少還有人在說笑?,F在可沒有,只有吃飯的聲音。

周建國吃完了,洗好菜盆,要不是張衛(wèi)國走進食堂邊,那個場部的小食堂,他還敢問,為什么沒看見李場長。

李場長還得晚點,當然是在公社那邊,在公社開的那個飲食店吃飯,還喝了酒才回來。李場長心里太爽了,騎著自行車溜到食堂邊,嘴里還在唱:“天大地大不如……”

“哎呀,你才回來呀?”那位炊事大姐看見他就喊。

李場長這一嚇可不小,以為這女人想叫他到那塊石頭后面,這可不能讓別人聽見。急忙說:“喊什么,拿書去,準備晚上學習。”

張衛(wèi)國也走出來了,將他拉到一邊就說。

“什么?”李場長這一聽,三分酒意也全部揮發(fā)干凈。原來這周建國敢這樣,停好自行車就說:“到他那里瞧瞧?!?/p>

周建國已經打算要鬧他個天翻地覆了,還怕什么。這家伙的屋子前熱鬧啊,從食堂回來,自己動手,用那個大鐵鍋燒了一鍋開水,大聲就吆喝:“買熱水,一桶三分錢!”

知青們那個笑?。「套記]有人敢吃,但水嘛,真有人買。一桶開水可以讓三個人兌冷水,洗個熱水澡,一分錢其實不貴。

其實嘛,知青們表面上支持周建國是不敢,但暗中支持他們敢,反正這熱水的生意特別好。

再怎么好也只有一鍋,慢的有錢還買不到。知青們也就是圖個笑,能買到的當然高興,買不到的都圍在 周建國身邊,往這邊走的李場長和張衛(wèi)國,老遠就聽到笑聲。

突然,一個知青小聲喊:“李場長來了。”

李場長來了又怎樣?笑總不是現行反革命吧,知青們就裝作沒看見,笑聲還是照樣熱鬧。

“你們在干什么?”食堂不遠處傳來李場長的聲音,張衛(wèi)國手里的手電往周建國身邊照。

好家伙!李場長的臉立馬就黑,看著周建國還在數硬幣。

“這不是食堂的鐵鍋嘛,怎么在你這,周建國,你搞什么?”李場長的口氣可不爽了。

“嘿嘿,誰知道鐵鍋原來在草叢里,我看著大家洗澡沒熱水,就燒了一鍋賣了,總收入是一毛八。”周建國說著,還將手里的硬幣給蘇場長看。

李場長的臉在抽搐,上午他剛剛在公社那樣說,現在這家伙就來,這十足是故意向他叫板。現在他是騎在虎身上了,不治治這個小知青,他這個場長還有什么威嚴。大聲說:“周建國,你不但偷東西,還賣熱水,對于你這種屢教不改的壞分子,那就要狠狠實行專政!”

周建國將硬幣往口袋里放,還是笑:“不錯,我偷了農場的柑子,怎么罰,我可是一無所有,只有性命一條。至于賣熱水嘛,李場長,炊事多燒點熱火,怎么累,也不比我們抬石頭累吧?”

李場長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有感覺了,對張衛(wèi)國說:“看來,今天公社開的會是很及時的,階級斗爭的新動向,我們是要特別注意的?!?/p>

“李場長,別動不動就是階級斗爭,也別動不動就搞什么專政,現在上面不是一直在強調,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嘛,怎么斗隨便?!敝芙▏卣f,還帶笑。這家伙的笑,其實還帶著陷阱,就是要讓李場長氣昏了,別說錯話,不然有他受的。

周建國很清楚,什么時代跟人斗,就要利用這個時代的特點?,F在各階層都有搞斗爭,教師還會被學生以“師道尊嚴”為由,狠批一頓。而且這種行為,還能得到學校的支持,那他為什么不能發(fā)動知青,也革一下知青農場的命。

李場長也并不是弱智,聰明和弱智,就看誰能對于斗爭兩個字天天講的時代,很好的運用。

“大家今晚學習不用帶書,開會吧?!崩顖鲩L大聲說,然后轉向周建國:“你這是破壞安定團結?!?/p>

終于露出破綻了,這個李場長雖然不笨,但沒想到周建國在嬉笑怒罵之間,卻已經在給他設陷阱。他要不露出破綻也難,俗話說習慣成自然,在知青們面前神氣慣了的人,平時就是說了一些有破綻的話又如何。

周建國笑了:“嘿嘿,李場長,你是不是受了反動派的唆使?今晚學習你也敢說不行,我代表全體知青,今晚就革你的命!”

這話一出,李場長暗自嚇了一跳,禁不住咬了一下牙。感覺這個小知青,好像在等著他說錯話似的。

跟對手較量,得了理就不能饒人。周建國沖著知青們就喊:“大家說,能不學習紅寶書嗎?”

這樣問,誰敢說不能??蓜e小看知青們了,他們只是暗中有意見,也沒有人敢找什么領導的把柄?,F在周建國一起頭,而且這完全是符合革命的條件,一下子熱鬧了,有人還舉手高呼:“誓死保衛(wèi)偉大的……”

麻煩了,李場長急得額頭出汗,現在終于領教了周建國是什么人了。這個家伙是以武出名的,卻不想文的也搞得他一個措手不及,此時他也不用做什么考慮,就是死頂。急忙大聲說:“周建國,你這是無中生有!”

“李場長,先交代你的思想,學習敬愛的偉大……的著作,你卻下令開別的會議,你這是有意跟全國人民唱對臺戲。你是什么思想?今晚就要先交代清楚!”周建國一說,手一揮沖著知青們又說:“大家?guī)霞t寶書,到禮堂集合!”

孟躍進第一個沖進屋子里,一拿就是兩本,選集就是學習用的,那本紅寶書,就是呼口號,或者借問的時候,要拿在手里先高舉一下然后才說話。這樣子,是什么意思先別說,什么批斗會都是這樣的。

火紅的年代,人的腦袋也特別容易狂熱,知青們也想出一口氣,那些老知青最先呼應,都往那個晚上學習的禮堂走去。

麻煩了,李場長大冷天卻還冷汗直流。要怎樣處理周建國的事,都先拋到九宵云外,看來今晚對他的革命,是跑不了的了。

那個禮堂里面熱鬧了,剛才一直在沉默的王小劍,這一會跳得比孟躍進還高。看著這形勢,他要沉默,可能知青們還會對他有意見,不如索性跳起來。

劉雪貞和一班女知青,興奮得臉紅耳還赤,特別是那位整天掄大捶的老知青,更是激動得豐滿的前面一直在起伏。

“同志們,我有一個提議,應該成立一個革命小組,領導這次革命!”王小劍先高舉著紅寶書,大聲就喊。

“好!……”一陣叫好聲,知青們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了,喊聲中,也響起“嘩嘩嘩”的掌聲。

孟躍進沒喝酒,也是滿臉紅光閃爍,大聲喊:“我提議,周建國就是總指揮!”

又是“嘩嘩嘩”的掌聲,劉雪貞邊鼓掌邊大聲也喊:“我們女知青同意!”

周建國卻在暈,一下子就搞出個革命小組,搞不好還會學戰(zhàn)爭年代,再搞個前委。也大聲喊:“大家冷靜,我們不用搞什么總指揮。”

“要不就叫組長!”孟躍進又大聲喊。

組長還行,最少上面聽了,不會嚇一跳。周建國也隨便了,也得有人指揮,不然看知青們的激動程度,李場長搞不好得缺胳膊少條腿。

“大家先別激動,現在是學習時間,什么事,學習后再說?!敝芙▏执舐曊f,這事可是最重要的,他可不想讓李場長抓住他什么把柄。

李場長也不得不進來,后面是張衛(wèi)國,現在給他三個膽,他也不敢落下。

今晚的學習會也有點搞笑,劉雪貞站起來,大聲朗讀《敦促……投降書》。知青們也感覺這文章對于今晚的革命,最合適不過。呼啦啦都站起來,學習會變成了齊聲朗讀會。

可能有三十幾遍了,反正到最后,知青們都不用看書了,背誦成了小菜。

這學習會一結束,王小劍又喊:“同志們,明天,我們就用大字報,炮轟農場這個資產階級司令部!”

周建國在眨眼睛,這樣子變味了,李場長算是資產階級司令嗎?反正變也就變了,要不變的話,郭副書記也不用到大隊放牛。

今晚算是過了,李場長走進場部辦公室,只有連夜打電話到公社,匯報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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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火紅的年代的評論 (共 10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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