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鈴鐺上的愛

2015-07-16 14:09 作者:天街小雨 0人讀過 | 17條評論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文/天街小雨

（一）

太陽有些調(diào)皮，從高空垂下眉眼，似乎在窺探著窗子里的一切。又有些吝嗇，時而將光線隱藏在窗簾的縫隙里，于是整張床沐浴在一種夢境里，淡淡的，柔柔的。

女人睜開眼睛，卻沒有起身。這一晚，她睡得很好。沒有吃藥，卻出奇的睡著了。也許這病，開始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了。就這樣躺著，看著粉色的世界：粉色的窗簾，粉色的床罩和被子，粉色的睡衣，還有粉色的一些備品……所有的粉色，像一個童話世界的構(gòu)建，她覺得自己儼然一個睡醒的公主。每天早晨起來，她都在做著公主的夢。她知道，這一切的美好都是那個男人為她精心準(zhǔn)備的。但她卻無法，無法心安的接受著這一切，不知道是因?yàn)椴≈?，還是別的因素。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清脆的響了幾聲。這幾個月，她熟悉了這個聲音。無論是半夜的疼痛難忍，還是一日三餐，甚至于去衛(wèi)生間……只要她起身做什么，男人屋子里的鈴鐺就會響起；只要男人要來女人這個屋子，女人這屋里的鈴鐺也會響起。

一個男人輕輕推開門，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剛煮熟的，散發(fā)著香味兒，男人邊走進(jìn)來邊用小勺兒攪拌著碗里的熱粥。他，很英俊高大，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氣息。他微笑著，坐在了床邊。(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別戴帽子了，好嗎？對再生頭發(fā)不好?！蹦腥巳崧暤卣f著。

“不?！迸讼乱庾R的用手按住了頭上的帽子。

“別戴了，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男人用手摸了摸女人的頭部。

“不?！迸嗽俣扔檬职醋☆^上的帽子，聲音有點(diǎn)哭腔了。

“你在我心里永遠(yuǎn)是個女神，所以你不用戴帽子，很難受很熱的。摘下來，對再生頭發(fā)會有好處的，好不好？”男人哄小孩兒般的說著。

“不！我戴，就戴著，我不摘掉……”女人用被子蒙住了頭。

“好好好，咱不摘掉，不摘……先吃點(diǎn)粥，好不好？”男人拽下女人蒙在臉上的被子，將她順勢扶了起來。

女人吃了幾口粥，再次躺了下來。

“今天天氣好，丁香花都開了，走吧，我?guī)阆聵强纯炊∠慊ò??！蹦腥烁吲d地說著，他知道女人喜歡丁香花的。

丁香花又開了？時間好快啊……女人猶豫著，最終某種力量吸引著她的腳步。在男人的攙扶下，走下樓。

樓下小區(qū)里，丁香花在四月的末梢悄然綻放。白色的，粉色的，似乎在靜靜等待著那個懂得欣賞它們精髓的人。清風(fēng)吹來，一種淡淡卻足以沁人心脾的香氣滲入女人的鼻子里，甚至于是心里。頓時，一種久違的感動躍上心頭。

坐在丁香樹旁邊的木凳上，任憑花瓣就這樣一點(diǎn)點(diǎn)落在頭上，落在身上，就像一個花仙子來到凡間，看著光怪陸離的世界。男人蹲在她的前面，就那樣抬著頭靜靜地看著女人，像欣賞一件瓷器，不舍得離開一眼，更不舍得碰觸一下。女人透過眼前不時飄下的花瓣，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知道她是欠下了難以償還的債。雖然男人不求什么，但是就這樣寄居在男人這里，女人還是覺得安全里不乏著歉疚。

“起風(fēng)了，咱回去吧？好不好？你的身體不能受涼不能久坐的，明天咱再來……”男人柔聲地說。

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男人幾乎是半擁著女人，一步步向樓里走去。

只有身后的丁香花，還在簌簌的落下。有點(diǎn)奢侈，有點(diǎn)殘忍。生命綻放的美麗，在自然的風(fēng)中又有著幾多承受？

（二）

男人和女人，曾經(jīng)是大學(xué)里一對戀人。各自都是彼此的初戀……

那時的天空很美很藍(lán)，那時的內(nèi)心很純很熱。他們曾經(jīng)是校園里矚目的一對，回頭率很高很高。男的瀟灑，風(fēng)度翩翩；女的美麗，溫婉可愛。就像一道風(fēng)景線，總是招來無數(shù)的艷羨。四年，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愛在一天天匯集，匯集成汪洋。

畢業(yè)季，分手季。他們，也沒有逃脫這個詛咒。

無法弄到一個城市，無法在一起上班，再加上家人的反對。這對浪漫了四年的戀人，在相擁著哭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在面對相隔很遠(yuǎn)的城市，最終無奈痛心的分開。女人回到北方，沒有了愛的滋潤，她像一顆枯萎的小草。最后與一個沒有共同語言的男人結(jié)婚了，僅僅為了家人對她婚姻大事的著急。而男人，從此只是忙著自己的事業(yè)，直到三十七歲，才為了讓病重的母親安心離開這個世界，與一個見了一次面的女子結(jié)婚了。他當(dāng)然知道這女子看重的無非是他的社會地位還有金錢，僅此而已。一年后，男人的母親過世了，男人也和不愛的女人離婚了，即使給了很大的一筆錢，但他的心，卻安靜釋懷了。

始終有個女人在男人心里，揮之不去。他知道，這輩子，都是烙印了。

女人也離婚了，沒有愛的婚姻，是一種枷鎖。

但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

直到從前年開始大學(xué)班長組織了同學(xué)聚會，他們彼此在聚會里相見。一種溫暖和感動，伴隨著回憶，伴隨著幾杯酒下肚，一下子萌發(fā)，不可阻擋了。

這聚會，每年兩次。暑期的聚會，以及過年的聚會。對男人來說，突然覺得生活煥發(fā)了新的生機(jī)。他知道，一年四季，而他的生命里從此只剩下夏與冬兩季。火熱的夏季，女人長發(fā)長裙的出現(xiàn)；寒冷的冬天，女人穿著紅色羽絨服到來。一年里，僅僅兩次謀面，沒有太多話語，哪怕只是幾個眼神交流，男人都會覺得生命里到處是春天的色彩。然后，他積極投身自己的事業(yè)里，有了盼頭，有了等待，有了牽掛，有了生活的意義。

原來，女人永遠(yuǎn)是自己的生命核心。男人，其實(shí)早就知曉。

日子一天天度過，暑期，新年；新年，暑期。兩年多就這樣一晃而過，同學(xué)情不斷融洽加深，而男人和女人，心里加深的，更多的是彼此存在的一種溫暖。不愿捅破一層窗戶紙，即使誰都清楚，但是有時候朦朧與心照不宣似乎比直白更加的美好。在男人心里，只是默默希望女人平安就好；在女人心里，只是默默祝福男人生意穩(wěn)步發(fā)展。過了風(fēng)花雪月的年齡，沉淀下來的，是歲月賜予的珍惜和平淡中的最美。

暑期聚會，男人發(fā)現(xiàn)女人臉色蒼白，看著很疲憊無力。男人本想問個究竟，無奈于同學(xué)人前人后，只是簡單問了問身體狀況。女人也是簡單回答了諸如一些扁桃體總發(fā)炎、總是發(fā)燒咳嗽之類的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語。

當(dāng)聚會結(jié)束分開時，女人回首一個微笑，卻刺痛了男人的心。那微笑，很讓人心疼……

男人不禁心里一陣，莫名的，一種擔(dān)心涌上來。但很快消失了，因?yàn)槟腥瞬辉笇⒁恍┎缓玫氖虑橄氲脚松砩稀?/p>

回到家，男人去了一次寺廟。為女人祈福，他愿意這樣做。

可是今年這個新年，再一次的同學(xué)聚會，卻沒有看見女人的身影。

男人一直在撥打電話，但女人的手機(jī)是關(guān)機(jī)。男人有點(diǎn)坐不住凳子，整個聚會幾天下來，男人覺得好像過了幾個世紀(jì)。從不酒醉的他，一次次喝的不知道是怎么回的賓館。一次次撥打電話，卻聽見的總是那句“你撥叫的用戶不在服務(wù)區(qū)內(nèi)或已關(guān)機(jī)”……男人覺得要瘋了！女人，到底怎么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襲來，他再也坐不住了。

男人的心里像下了一場漫天的大雪，她知道女人的城市正在白雪皚皚里毫無春的氣息。但他更知道，此時的女人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那么她該怎樣承受內(nèi)心的孤寂寒冷？

（三）

他在聚會還沒結(jié)束，就提前告別了同學(xué)，大家心知肚明。

他讓秘書定了最快的飛往女人所在城市的機(jī)票，來不及換身衣服，直接去了機(jī)場。

下了飛機(jī)，來到女人的城市。寒冷襲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忐忑不安，焦急無奈，廢了很大的力氣，終于一邊給幾個同學(xué)打電話詢問地址，一邊坐著出租車在寒冷的夜里找著女人的家。

終于在一幢樓前，男人停下了腳步。那個沒有燈光的窗口，就是女人的家。

一樓的電子門沒有鎖，男人徑直爬到五樓。他的手有點(diǎn)抖，他的心跳的很快。這絕不像商場上那個睿智豁達(dá)的他了。

輕輕敲了幾下門，門，終于開了。

那一瞬間，男人驚呆了……

女人，那個自己在乎了很久并決定在乎一輩子的女人，是她嗎？真的是她嗎？蒼白的臉，瘦的厲害，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子，披著一件睡衣，不停咳嗽著。那么疲憊不堪，那么無力。男人一下子沖進(jìn)來，抓住女人的胳膊，卻說不出話來……

女人也愣住了，她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男人將女人扶進(jìn)屋里，坐在床邊，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男人看著床頭以及桌子上的灰塵，似乎都沒有打掃過。他知道女人是個愛干凈的人，可如今呢？看著桌子上一沓醫(yī)院檢查的票據(jù)，還有一些藥瓶子，男人的眼睛濕潤了，男人的心疼的碎了。

“病了，為什么不告訴我？”男人有些哽咽地問。

女人搖搖頭，身子微微顫抖。

“為什么一個人忍著，為什么不告訴我？”男人落淚，痛心的說。

“你忙……忙……我不想麻煩你，不想……”女人咬著嘴唇，盡量不讓眼淚落下，但還是落下。

“走，和我走！”男人將女人攬在懷里，堅定地說。

“去哪里？”女人問。

“和我回家！回家！”男人緊緊抱住女人，動情地說。

“家？誰的家？哪里的家？”女人茫然抬頭，淚眼婆娑問。

“我的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和我回家，我來照顧你……”男人輕輕擦掉女人的眼淚，再度緊緊將女人摟在懷里。

女人，不知道為什么，默許了男人。

也許，她真的無法承受了，這救命的稻草，必須抓住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孤獨(dú)堅持了幾個月了，獨(dú)自與病魔對抗著，她無力了，她也想活下去……

在這個城市，女人沒有什么親人。病了這么久，她一個人承受，沒有告訴任何人，即使新年沒有回到父親那里，她也只是說家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她似乎覺得自己是個不孝的女兒，可是她更不愿父親為她而擔(dān)心。檢查了幾次，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結(jié)果，可是自己卻越來越覺得沒有力氣，甚至于就想躺在床上永遠(yuǎn)不再起來。

她也想過遠(yuǎn)方那個男人。幾次，她都想撥通男人的電話，告訴她自己的病痛。可是馬上她便停止了這個想法，因?yàn)樗恢雷约涸撘允裁促Y格和身份去這么做。她很想逃離，逃離一種宿命；她軟弱的只想哭，對，就是哭，在黑夜里，在無人的時候。聲音很小，她怕男人在遠(yuǎn)方聽見。她怕……

她預(yù)感，自己得的不是什么好病，很難治療。否則自己吃了那么久的藥，為什么不見好轉(zhuǎn)？去機(jī)場的車?yán)铮丝吭谀腥说募缟?，似睡非睡。沒來得及收拾任何東西，就這樣和男人一起走了。僅僅是，鎖好了自己的家門。

女人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和若干年前一樣的溫暖。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落在男人攬過來的手背上。男人的手，抖了一下，轉(zhuǎn)瞬，使勁的摟住了女人。

女人沒有看到男人眼里晶瑩的閃爍，但男人自己再也無法自控。他的眼前，一直閃動著剛才一進(jìn)門女人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模樣……男人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不早點(diǎn)知道女人的消息？

黑夜里，突然飄起了雪花。像在送別，又像在祝?！鞘裁矗挥醒┗ㄖ?。因?yàn)檠┗ㄇ宄瑤讉€小時后，女人將到達(dá)溫暖的地方。

（四）

男人的屋里，干凈整潔。

南面有一間臥室，門是鎖著的。打開，女人看見了一個粉色的世界。

男人說：“我一直在做著這個夢，和你有關(guān)的夢。我一直在準(zhǔn)備著這個夢的素材。你來了，我的夢，實(shí)現(xiàn)了……”男人有點(diǎn)激動。

女人躺在這個夢境般的粉色世界里，睡著了。累了一晚上，從一個城市來到另一個城市，再加上是個病人，她，真的睡著了。

男人幾天來一直帶著女人奔走于各大醫(yī)院，慢性再生障礙性貧血，如同當(dāng)頭一棒。

男人瞞著女人，僅僅說是貧血。

從不吸煙的他，坐在沙發(fā)上一根根吸起來。女人半夜起來去衛(wèi)生間，男人竟然不知道。直到腳下一滑，女人摔倒了叫了起來，男人才趕緊跑了過去。

男人自責(zé)，自責(zé)的心都碎了。

于是，鈴鐺，終于派上了用場。

這鈴鐺，像清遠(yuǎn)純凈的音樂。來自雪山之巔一般，干凈。沒有褻瀆，沒有不堪，有的是彼此靈魂的共舞。男人知道，愛一個人就要將她珍惜；女人知道，愛一個人就要將他珍惜。好多晚上，女人不?？人?，一聲聲震碎了男人的心。開始他會吸煙，后來他覺得自己好糊涂，女人的咳嗽是會怕煙味的。于是每一次咳嗽不停時候，男人都是靜靜站在女人臥室的門外，靜靜陪著，陪她一起難受。實(shí)在不行了，男人弄響鈴鐺，走進(jìn)女人的臥室給她倒一杯溫水或者切幾片白梨。然后看著女人平靜一點(diǎn)，僅僅摸摸女人的頭，轉(zhuǎn)身走出去。

女人不愿麻煩男人，她怕他休息不好。她發(fā)現(xiàn)最近男人有點(diǎn)憔悴，連日來的忙碌奔走以及處理公司的事情，再加上心緒不安，所以男人似乎在硬撐著。有天半夜，女人躡手躡腳下床去喝水，看見男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案上放著公司的很多文件。女人很心疼，輕輕為男人搭上一個毛毯。男人猛然醒了，一下子抓住女人的手，然后又在女人驚異的眼神下，慢慢放開。扶著女人走回臥室，男人看著女人睡著了才輕輕走出來。

秘書總在打電話，告訴公司發(fā)生了什么。每一次，男人都會對女人說公司很好，不要擔(dān)心，副手還有秘書會處理很好的。但是女人分明看見男人站在陽臺前皺起了眉頭……

那天女人問男人：“如果醫(yī)不好了，我死了，你……”

男人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女人，說：“如果你不在，我的心，沒了。沒有了心，還怎么活？”

女人沉默片刻，茫然望著遠(yuǎn)方。

男人微笑著說：“有我在，你會好的！相信我，也相信你，好嗎？我會讓你活蹦亂跳的，我們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的長發(fā)，會很快再度出現(xiàn)……”

女人望著遠(yuǎn)方，望著，蒼白的臉，漸漸地，開出一朵淡粉的桃花。

那天，女人突然暈倒在地上。

男人在廚房忙碌著，西紅柿切到一半，就聽見女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男人快速地將女人從地上扶起來，抱在懷里，不停地呼喊著女人的名字。男人的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他感到自己手有點(diǎn)涼?！澳悴荒苡惺?！不能啊……”男人發(fā)瘋般的喊叫著。而女人就那么平靜的沒有知覺，像睡著了的粉色公主。

當(dāng)120急救車趕來，當(dāng)男人和醫(yī)護(hù)人員將女人抬到救護(hù)車上的時候，女人微微睜開眼睛，她輕輕拉起男人的手，就那么看著男人的眼睛。男人將女人散落在額前的沾濕了汗水的頭發(fā)輕輕弄順，憐愛的用濕潤的眼睛看著女人。

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懂得。

第二天，從醫(yī)院回來。

女人不喜歡醫(yī)院的味道，她喜歡那個粉色的童話世界。男人拗不過她，只好開車將女人載回來。

那天，女人看見，小區(qū)里的丁香花又有新的枝頭正在含苞。她知道，很快就會又一大片綻放的多姿。那份美麗，就像此時被男人從車?yán)锉С鰜恚缓蟊г趹牙餃嘏?。一步步往樓里走去…?/p>

（五）

男人將打針的護(hù)士請回了家，沒有別的，就因?yàn)榕擞憛掅t(yī)院的味道。

每次打針，女人會疼的直哭，男人索性就坐在女人身邊，任憑女人的另一只手將他的胳膊掐的發(fā)紅。只要能讓女人好受一點(diǎn)，男人，什么都愿意。

因?yàn)樗?，比他的一切都重要?/p>

打針，檢查，檢查，打針……反反復(fù)復(fù)。慢性再生障礙性貧血，需要好的情緒，需要樹立信心，只要控制得當(dāng)，認(rèn)真配合，是可以控制的。否則，一旦轉(zhuǎn)為重癥再生障礙性貧血，那就真的回天無力，難上加難了。男人深知這一點(diǎn)，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愛陪伴著女人，就一定會將病情有效的控制而不至于發(fā)展到“不堪”。

快三個月了，女人的臉有了一點(diǎn)血色。為了控制女人發(fā)燒，男人每天起來就是看天氣預(yù)報，然后在自己去公司前，囑咐小時工照顧好女人。從公司回來后，就完全是自己照顧了。

女人總是茫然躺在床上，望著一個角落發(fā)呆。男人知道，女人是想家了……

可是男人，卻突然害怕了起來。他很矛盾：是讓女人回到那個城市還是繼續(xù)呆在自己身邊？還是自己放棄一切陪她回去？如果是之前，他可以放棄事業(yè)陪在女人身邊，隨她到天涯海角。可是而今不可以，因?yàn)榕说牟⌒枰X，需要自己在已經(jīng)成規(guī)模的事業(yè)上再度努力，女人的病必須有足夠的錢啊。放手嗎？讓她回到自己城市看看父親？可是男人害怕，害怕女人像風(fēng)一樣離去，自己再也感觸不到她的溫度。怎么辦呢？

男人也矛盾重重，但是因?yàn)閻?，男人就必須讓女人的所有心愿達(dá)成。

“帶你回家看看吧，然后再回來。好不好？”男人柔聲說。

“我自己回去，你的公司離不開你。”女人靜靜說。

“我不放心，不放心你。飛機(jī)上萬一不舒服怎么辦呢……”男人擔(dān)心地說。

“沒事，我?guī)е帲皇娣统渣c(diǎn)。放心……”女人寬慰地說。

“我怕你不會回來了，像曾經(jīng)一樣消失……”男人痛苦的說。

“不，不會的。我還沒看夠樓下的丁香花……”女人有點(diǎn)調(diào)皮地說。

“好……”男人有點(diǎn)濕潤的眼睛靜靜看著女人，一面弄一弄女人頭頂?shù)拿弊印?/p>

“好……”女人咬著嘴唇卻伴著一滴眼淚靜靜看著男人，一只手有點(diǎn)抖動。

“不要哭，不要，我受不了你哭……”男人緊緊擁著女人顫抖的身體。

“……”女人蜷縮在男人懷里，沒有說話。

原來，走得再遠(yuǎn)，走得再久，萬千情愫，都化為一個深情相擁。無聲，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