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情何處
夕陽,斜斜的一道燦爛,淺淺深深的記憶在夕陽下沉如黃昏的車輦。
村頭,巷口。
一位斑斑白發(fā)的老人。
孩子乖巧地伏在老人的背后,那被高高掛在枝頭的,是無限的深情與思念, 擊落了一地,炊煙裊裊的等待。
“奶奶,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啊……”孩子的眼里不禁蒙上一層水霧,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憂慮表情在他的臉上加重,再加重…… 他一遍遍地,問著這同一句話,如同這欲沉不沉的夕陽一樣不知厭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快了,快了,爸爸媽媽就快回家了……”同前些幾天一樣的回答,老人一樣的不知厭倦。 只是那孩子聽到這樣的回答眼神不再會忽然溢滿喜悅,臉上的飛舞神采也已消逝殆盡。現(xiàn)在他似乎是沒聽見一樣,眼睛仍然望著那個不知名的遠方,迷惘,迷?!禽喨諒?fù)一日的夕陽。
浩浩渺渺的蘆葦在水面上隨風(fēng)舞如大地的亂發(fā),夕陽吝嗇地收起了她最后的溫存,一只孤雁從地平線涌入視線,向南飛去。孩子的眼神更加暗淡了些。
“看來他們今天是不會回來了,明天咱們再來等啊?!崩先说穆曇魤旱玫偷偷模袷前参磕呛⒆?,又像是念叨給自己聽。她一手攬著伏在他背上的孩子,用另一只長滿老繭的手抹了抹眼角。 那孩子依然很安靜,乖乖地趴在老人背上,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人拍著那孩子的背,嘴里碎碎念著些什么,轉(zhuǎn)身向著與夕陽相反的方向慢慢挪去。
那孩子只是沉默,只是一次次地扭過頭來望著村口。要望多久,望也望不到頭,獨留那已覆沒的夕陽散發(fā)出的余熱炙紅了天際。
那些日子里,父母沒能陪在孩子童年的日子;那些歲月,子女沒能留在老人身旁的歲月。那些無盡的長夜思念里,穿林打葉的聲音只在夢中清晰,以為撥開竹林便能看見彼此的身影…… 那些日日夜夜,只要一聽到門外有汽車路過的聲音,那男孩總會跑出房間:“奶奶,是不是爸爸媽媽回來啦!” 而長久的期望總被現(xiàn)實的生活一層層擊敗。
時過境遷后的平靜,千里之外的父母終于歸來,也為他帶來了一片燦爛的前程。
無奈的離開,離開故鄉(xiāng)的夕陽。曾經(jīng)懵懂的小男孩已蛻變成了清秀俊朗的少年,跟隨父母來到那繁華的異城。 無奈時光隔人遠。
那日老人到來, 那孩子竟是沉默許久,也許是各種復(fù)雜的感受一起涌上心頭凝成的沉寂,也許情到深處真的只是無言,就像潭水至深靜不起波瀾。
是什么,時隱時現(xiàn),像霧一樣?過去的容顏已不在,曾經(jīng)的濕潤記憶,成長的歷程,反復(fù)重現(xiàn)。霧散了,逝盡了昨日的芬芳。在無盡的沉默中,他體會著,故鄉(xiāng)的夕陽是一種模糊的悵惘,又像是在霧里的、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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