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頭置簪花,一路走來---------李湘杰作品
忘了曾多少次穿行在被昏黃的老路燈照亮的小巷,踩著生長著青苔的青石板路,披著一身路燈的橘色光影,走走停停;忘了曾多少次揣著口袋,穿梭在燈火闌珊、車水馬龍里,在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十字路口、紅綠燈下,形單影只;忘了曾多少次捂著口鼻經(jīng)過煙味彌漫的燒烤攤,或是打著赤腳走在鋪滿葉子的馬路邊上,不知疲倦。
又是深秋,我穿行在這個被秋色籠罩的校園里。秋色漸濃,寒意漸重,有秋風(fēng)劃過,我裹緊外套?!斑恰?,梧桐葉落地的聲音格外清脆。有三三兩兩的人從我身旁走過,或說笑或沉默。我便還是喜歡走在有陽光的地方,即使一個人,也會覺得分外有安全感。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面孔,唯一熟悉的是那段鏤刻在青春里的舊光景。歲月在蔥蘢中就下了斑駁的影,也終于明白,那段時光是怎樣的一種永不凋零。
九歲。我和她成為好朋友,手拉手奔跑在陽光下,素面朝天,明眸皓齒,柳絮紛飛里傻傻兩個人笑得多甜。當(dāng)時年少,我們像兩顆種子,暫未萌芽,對友誼的認識雖懵懂但也都付出的淋漓盡致。
小辮兒,連衣裙,小虎牙。這是她就在我記憶里七年都未曾被時光沖洗掉的零碎印象。那不是青春,不懂受傷,更無所謂的利益,沒有萎靡,也從不會孤獨。那段時光干凈的像清風(fēng)流嵐,在我九歲那年拂面而過,而過。 時光荏苒,一晃八年,長發(fā)已兩次及腰,而那顆被時光遺落在某個角落的種子,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開出了花吧!
十三歲。我到外婆家過暑假,認識了鄰家的男孩,比我高上一頭,明朗干凈,如一泓清泉在我心頭汩汩流淌。青黛色的大山上坐落著三三兩兩的人家,遠方炊煙裊裊,綠林葳蕤。“那片綠油油的是薄荷。”他說。我喜歡那種味道,涼涼的,那感覺如同風(fēng)灌滿了發(fā)絲。我們采了滿筐,一路上他抱著,薄荷的莖液染綠了他的白色衣衫,他笑的時候剛好有風(fēng)劃過,撲面一陣薄荷香。(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哦,少年,藏在我小腦中的薄荷味少年。
十四歲。我自信滿滿的交上構(gòu)思許久修改多次才小心翼翼騰寫在作文本上的作文,當(dāng)再次拿到作文本,滿懷期待的翻開后,七個鮮紅的大字直楞楞地刺入眼里——“本文有抄襲之嫌”,隨即而來的是老師的質(zhì)問“是你自己寫的嗎?”那一刻,伴著耳朵的轟鳴有那么幾秒鐘的眼暈,我仿佛聽到體內(nèi)某種液體汩汩上涌,眼睛憋著盈眶的淚,像是隨時都要溢出來,但終于還是強忍住了,用被淚水迷離的雙眼委屈卻又堅定地對視著老師說了聲:“是。”
后來,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開始不斷練習(xí)文筆,當(dāng)自己的作文被刊登在校報上,當(dāng)自己的作文得到多數(shù)人的認可,便更堅信努力沒有白費。
于是懂了,成長本就是一段破繭成蝶的過程。
十五歲。一副瘦瘦高高的身板出現(xiàn)在四百米的跑道上。烈日炎炎下,我邁著沉重的步子無休止地跑,任汗水壓塌睫毛,劉海緊緊地貼在額頭上,高扎的馬尾有節(jié)奏的擺來擺去,還有我躺在地上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喘著氣的樣子?!@一年,我初三。
大量的復(fù)習(xí)資料和安排的滿滿的課程,砌成了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墻,無數(shù)個星光隕落的晚上總有那么一扇窗子透著光,無數(shù)個天光未亮的早上,我踏著星影揣著滿兜月光,背著沉甸甸的書包走在凜冽的冷風(fēng)中。那時,看著遠山的方向不知多遠才是破曉。就這樣,我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日日夜夜,迎來了人生第一道關(guān)卡——中考。
也就是在那個漫長的暑假,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那一刻,我明白這一份薄紙承載了多少汗水與淚,而他也明明白白的宣告著,那段飛揚跋扈的青春已揚長遠去。
十六歲。我在這所曾夢寐以求的校園里,碩大的井字樓陽光照不到底,每天五點半從公寓樓往教室跑,穿過擁擠的人群時耳旁有風(fēng),這時便會驀地想起那段奮不顧身的日子。此時此景,似曾相識?,F(xiàn)在想起,那段時光雖辛苦,但更多的是對那時的自己滿滿的感激。
如今剩下的,是那一堆堆放在角落里的舊書本,上面仿佛仍留有昨日指間的溫度,暫未涼透。那段日子如同一抹星影,被安放在歲月的星河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從時光的百草從中打馬而過,我在四季更替里搖曳生姿,看我身披荊棘葳蕤生光,看我頭置簪花一路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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