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就將就
我叫羽一,我也不明白為什么名字會這么特別,可能我的父母要我長出一雙翅膀。可惜我卻縷縷跌地很慘。
在每個人眼里,童年似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只有美好的事情。但我不同,有酸甜苦辣,還有鞭子留下的傷疤。小時候,父親喜歡喝酒,也愛跟和不來的母親吵架,自此給我留下無比深厚的怨念和陰影。在這種強壓之下,終于爬出了我的五指山——童年。
那時候不懂事,趁爸媽不注意,摸了錢包拿了錢就走,多半是去買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我也不明白我為毛這么干。 于是每次被發(fā)現總要被打得很慘,有幾次我媽恨不得把我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兒子殺了,我也差點好幾次命喪黃泉。在讀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老師教什么,便學的是什么,二年級有次調皮太過了,被老師叫道內操場拿著課本站了一節(jié)課。別說老師都是溫柔的,我不信,因為我的老師連我這個二年級的學生都像對待她兒子那樣強拉硬拽地,當著全班同學不留面子地把我拽了出去,那叫一個哭得兇啊。但我那時候成績也還是蠻好的,一二年級的尖子生,誰不會啊,但我還得了個小勛章——一個“三好學生”,一個“數學之星”。但由于越長大數學變得越陰險,到后來也就那樣了。一二年級放假,我媽要工作,我爸……我也忘了他要去干嘛,反正就是家里沒人,經常三天兩頭地跑我大伯、二伯、四伯鋪子里或者他們家。只是很少有去找我三伯,因為他買腸粉,有時候生意火熱容不得我這個小癟三搗亂。而至于我的小叔子嗎,性子則像極了父親。大概是怕被打,于是沒敢去。
那時候,我大伯還健在,皮膚黝黑地跟非洲回來似的,大伯母也總是扎著兩根麻花辮,其實兩個人已經很老了。大伯的兩個女兒在開幼兒園,也曾是我某一階段的幼兒園老師。他很和藹,于是有事沒事地總往他家跑,幼兒園后來沒開了,他家寬敞了,但樓上總有些空蕩的房間看似恐怖極了,那也只是年少不懂事。直到我三年級的時候,大伯去世了,才覺得失了什么樂趣。有時候,我也常常跑完四伯家,四伯開診所的,兩兒兩女,那時候他的小女兒還在讀初中,天天跟她玩在一塊。玩著現在會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的過家家。也是快三年級的時候,我也沒經常來四伯家了,但我卻不知不覺地弄懂了好多東西,似乎是比別的人成熟地過早了些。二伯是賣涼粉的,涼粉也是我們這才有的東西,他沒有固定鋪子,只是沒到夏季便準時地踏著他那熟練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三輪車,載著頭一天就弄好的涼粉,即使沒有固定的鋪子,但攤子依舊生意火熱。每當我在他那坐著,他便會請我吃一碗,當然,為了尊敬長輩,我還是幫他把碗洗了,哪怕他說不用。而如今,他已經年老了,滿頭白發(fā),卻依舊騎著他的藍色三輪車,車上,是一直沒有變味道的涼粉。
三年級那會兒,我似乎是被雷劈了,整個人性情大變,三天兩頭挨罵,一個星期至少被老師請三次家長——原因是我厭惡寫作業(yè)。那時候當的最大的官——英語組長,當得最短的官——英語組長——三天。那時候英語老師是個男的,長得挺文藝的,我們在一間陽光不是很充足的教室里過日子。某天老師突然興致來了,望著窗外的校門口,手上的粉筆熟練地在黑板上畫著。也許是這一年的緣故,后來我們班就有個大個子開始學畫畫,到六年級,他的畫已經非常牛逼了。
那段日子是最慘痛的,一直被請家長,回家挨棒槌、挨鞭子的事情已經成為家常便飯,甚至也麻木了——“算了,反正回去也是挨鞭子,不如盡情地再耍會兒?!蔽以诎嗬锱琶豢壳耙膊豢亢?,或者說,是有時靠前有時靠后,以至于老師猶豫不決地不想開除我,但后來我才知道,義務教育的學生是沒法被開除的。班里真正能交朋友的也就那么幾個,但后來不知不覺,一班子人馬就都成朋友了,只是偶爾有拌嘴的事情發(fā)生。(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四年級的時候,語文提倡作文寫詩,心想平時電視酸文看得多,趁這機會要好好裝逼一下。于是寫了一篇18分的作文,老師說我寫的很好,還有另一個女同學,也寫的很好。那時候作文是30分,我納悶,她20,我18,有的人還不止,就好在哪里了呢?但是到后來,我才發(fā)現,語文都是騙人的,說什么國學經典,卻每天學著平常生活根本不需要的、毫無意義的文言文。
都知道,誰都有個年少不知事的懵懂時期。從三年級開始我就開始暗戀女生,到四年級搞得全班都知道,于是就成為公認的了,就連暗戀的人也知道了。常理來說,望望這樣下去已經告吹,沒錯,已經告吹。但我仍然死皮賴臉不放棄地纏著到六年級畢業(yè),仍然告吹。也許少時的懵懂是我們的不知事,但我們卻在不知事的過程中動用了以后麻木了所沒有的真情。六年級小學畢業(yè),懷念母校的最后一刻,我覺得我這六年仿佛遭受折磨,仿佛沒變過,又仿佛一直在改變。我想離開這個讓我心中的夢魘誕生的地方,又舍不得離開這個好溫暖的地方。
從小我就是個傻子,對什么都要動真格,對人、對事、對物,都想著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和真情,到最后會有好報。可惜人心裹測,根本就不是。到了初中,我來到了這個家鄉(xiāng)最可怕的一個中學。初一那一年,跟我同班的我的小學同學都變了,就跟我三年級那樣性情大變了,于是我明白了什么。我以為我會在這所學校毀掉我后來的日子,就這樣終生碌碌無為,或者某天突然跟他們一樣變得個痞子樣,可惜我錯了。
我那年是210分進來的,也算是班里排名靠前的,享受了次尖子生的滋味,因為在這樣的學校還有這個成績算還不錯的。但是,我又要當“官”了,但這次我反倒怕了,因為我見證了我歷屆班長被罵的要死,歷屆組長貪污受賄的過程和經驗。下定決心走向辦公室提出“辭職申請”,當時,幾乎全班的干部都去了,但老師都婉約拒絕了,于是沒有一個能辭職成功。還記得她(班主任)那時候對我伸了個大拇指。也許在一些人眼里,豎起大拇指并沒有什么用途。但對我來說,在陰暗的日子里生活了六年,某天突然有人對我豎起了敬意,仿佛迷途在黑暗中終于看到了光芒,又仿佛突然有人對深陷沼澤的我伸出了手。但我卻愣了,沒能反應過來。
我說,還是讓我回家想想吧。于是我一直想,想很久,想到晚上。
那時候的我,迷戀網絡,幾乎已經不看電視了,但那天晚上家里沒人,電腦又沒什么有興趣的游戲可以玩,于是打開電視,在那里換著電視臺看。也正巧,看到了金曲獎的頒獎,便好奇是什么音樂。頒完獎便開始播放《第二人生》的MV,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只是專輯里的其中一首。對于面臨“A”或者“B”選擇的我,那音樂就像鎮(zhèn)魂曲,看得我目瞪口呆。想想也是,在六年沒有曙光的日子里沉浸著,不如早日解脫,怕哪天越陷越深,到自己也解脫不了。于是我選擇了奔向有光的地方,選擇了去拉住那只手,慢慢從沼澤里走出來。
巧了,那年也是年少不知道,懵懂著又跟人對上眼了。也巧了,當我說我喜歡她時,她也說她喜歡我。仿佛從黑暗中走出來之后,我才發(fā)現,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中。可惜這些東西到了初二,有的變成了累贅,有的變成了傷疤。
那一年,我的成績從頂峰跌落到了低谷,一時接受不來的我又將面臨選擇,可這次沒有人拉我一把,我只能自己選擇。于是我選擇了成績不重要,我寧愿用雙手去創(chuàng)造榮譽。沒錯,我?guī)椭鴮W校各種忙,到后來,所有老師都知道我的名字,甚至初三那年入學——那年重新分配班級——新老師都很歡迎我。
也許時間沖不走所有痛,但卻可以忘記所有痛,哪怕某天它會再痛,也痛得值得。
初三那年,我是重點班里成績最不好的一個,因為,我厭惡了這個班級。我想逃,但因為我太出名的緣故,逃不了。后來我才后悔了,躲在某個沒有人知道的角落暗暗哭。可惜這次連《第二人生》也不能救我。
其實,我是最討厭這個班級的那個,但卻是最想拉這個班級團結的那個,因為我想念著我的六年三班。但卻劃不來,最后弄得個虛偽做作的罪名,和拋卸不掉的眼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厭惡的東西,因為他們而發(fā)瘋。我開始失去了我的中心,變成個黑洞,什么都吸納,不管好壞,就這樣浪蕩無垠。
我的青春,就是在十幾年的痛苦里不斷潮起潮落,永遠在面臨著選擇。而如今,我選擇拋棄所有一切,重頭來過,我寧愿相信,曾經我能從零做到無限大,如今也可以。沒有誰不會因為什么事而開始否認自己,不會因為什么人而我失去自己的中心,更沒有誰會不否定自己的青春,誰的青春不瘋狂,何人生不死傷。
然而如今,我的青春依然在面臨選擇,但是,如果要選一輩子的懦夫和一分鐘的英雄,我寧愿選后者。哪怕只有一分鐘,也證明自己,想改變過,想把這慌亂了的人生撕毀、重來,刷新、再造。仿佛,走過的這十二年,根本什么都沒發(fā)生,如今又要讓它重新回到開頭,有所遺憾,但又堅決這次要去做另一個自己,從零再來。
然而面前這面鏡子,卻說了他的故事,他叫做曾培豐,而不是曾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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