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二O一三年八月七日,立秋。凌晨兩點四十分,醒來。如此早,一是因這地方兩點來鐘就開始見亮,二是有點年紀后睡眠少。早醒后在床上烙大餅,輾轉(zhuǎn)至五點左右,累了,來一個回籠覺。
三點,雨兒很應景地落了下來。長街空落,落葉閑散,雨腳裹著如煙的愁。易感的人往往為季節(jié)更替而愁腸百轉(zhuǎn),特別是中國的文人,常懷去國離鄉(xiāng)蕭瑟濕冷之感。南宋詞人蔣捷有詞《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唯“一任”而,仄平之間切合著人生起伏,說盡世間興衰。
人生和從前學生考試成績相反,越近六十分或是及格,卻越近衰老。四十歲也算是人生年輪的及格線吧,和六十分一樣是個尷尬的數(shù)字。剛才領略人生三眛,才從惑的泥沼中爬出,抬頭卻見老之將至去日無多,惶惶。
人是不能老的,無論美人、英雄或是凡俗的人們,任誰也逃不過晚境的凄涼。夕陽近山,人老總是不招人待見的,招人煩的,自古久病床前無孝子。有時覺得人生的曲線不盡合理,應改了這規(guī)則——由幼至少及壯再老死,何不在最輝煌的頂點離去?何苦貪念那點人世繁華,最終在無限遺憾苦楚中離去?
早走有早走的好處,像八仙中呂洞濱和張果老就是例證,早死早得道,遲悟鬢蒼蒼。神仙也是要年輕化,帥哥化的。太老了也不招仙娥神女待見,沒聽說哪個老神仙丑神仙有什么艷遇,或是為情下凡再結(jié)良緣的。八戒不就是在姿色上吃了虧。
三毛說“我來不及認真地年輕,待明白過來時,只能選擇認真地老去”——這是多么痛的領悟,但虧好她沒有來得及認真的老去。認真的老去,才真的切膚的體會老的痛苦,因為曾經(jīng)年輕過,知道年輕時的好,盡管當時已惘然。(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辛棄疾在《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中言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不言愁,那就說點高興的事。立秋之日,農(nóng)彥有“立秋下雨好吃飯”之說,而東北更有貼秋膘之民俗,這與愁無關,是樸素的溫飽主義。還是把肚子吃飽,先放一放愁腸,管一管饑腸,來一盤豬頭肉或是小菜鹵大腸,再言歡言愁吧。如果再有一壺老酒,三兩心儀之人,更是妙絕,夫復何求。
人生愁多樂少,此為一至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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