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成小說
愛情是什么?她說:愛情是兩個人互相珍惜,忠誠相伴。女友笑曰:幼稚。告訴你,愛情就是瓊瑤阿姨的腦殘小說,是三流導(dǎo)演的狗血電視劇……2013年7月8日11:30,他乘坐的飛機騰空而起,帶他開始了巴厘島之行。同樣的時間,她刪除了手機通訊錄里他的名字,再將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終于成了小說”!她對自己笑笑,心還是痛了起來。她仰起頭,讓眼淚倒流。
她從記事起就害怕一件事:父母吵架。7歲那年開始,每天晚上她都要悄悄起身跑到父母的窗下偷聽,確認(rèn)父母沒有吵架,她才能安心地睡去。時間久了,她的心臟就有了一個負(fù)擔(dān),只要晚上聽見父母說話,心跳就加速。十幾歲時,她開始幻想自己早點長大,有一個大哥哥騎著白馬來帶她離開家,這個大哥哥必須是英俊瀟灑的、才華橫溢的、溫柔體貼的。如果還能和父親一樣幽默就更好了。
沒有等到大哥哥出現(xiàn),她就離開家了。去城里讀高中的那天,她拽著爺爺?shù)哪抗?,走的不舍,也走的義無反顧。別的同學(xué)兩周回一次家,她給自己定的周期是兩個月,但是每周她都會給爺爺寫信。住在宿舍里,不用每晚從父母的說話聲中確認(rèn)他們有沒有吵架,心臟的負(fù)擔(dān)消失了,她睡的很踏實。
讀書、工作,她一路走的很順利,才女的名號也越來越響,她成了父母的驕傲,也成了男孩子追逐的對象。富家子弟,官宦人家,她不屑一顧;同窗男生、青梅竹馬,她毫無感覺,因為她知道他們都不是她夢想中的大哥哥。
若干年后的一個雨夜,她很不情愿地去赴一個飯局,走進包間,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儒雅的笑臉,那一刻,一種久違了五百年的感覺讓她瞬間石化。微笑僵在她臉上,很快,她努力搖搖頭,驅(qū)散了心底的感覺,恢復(fù)了禮節(jié)性的微笑,跟大家抱歉自己來晚了。那天,她和他喝了幾杯酒。他酒量好,她卻略有醉意,但是心里很清楚,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大哥哥了。
此后,除了電話里告訴他怎么進入她的文學(xué)主頁,他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努力忘記那個雨夜,忘記那個仿佛熟悉了五百年的笑臉——因為畢竟晚了許多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個月過去,她似乎真的忘記了。五一到了,她換了手機,除了常用號碼,其它號碼她沒有復(fù)制到新手機上,包括他的手機號。五月二日,她收到一條很長很長的短信,確切地說是一條遲到的節(jié)日短信。但是短信內(nèi)容太長了,長的讓她好奇。電話打過去,她沒聽出他是誰,他明顯很失落:“你忘記了?一個月前我們一起吃飯的……”哦,她想起來了,從此他們頻繁短信,字里行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騎著白馬的大哥哥正微笑著向她走來。
一家古韻別致的臨河飯店里,他們見面了,沒有一絲陌生。他微笑著直視她,她心如撞鹿,不時躲避他灼人的目光。飯后,他送她回家,走在河邊,他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將手抽回頭。這些年,她一直渴望有這么一雙溫暖的大手能牽著自己前行,既然他來了,她為何還要拒絕這份溫暖!
溫暖積攢到一定的時候,她為他釋放了全部的身心,他讓她成了真正的女人,他們相約對愛忠誠。
他是一家單位的中層,還分擔(dān)業(yè)務(wù),工作壓力很大;她有著跨國企業(yè)工作的經(jīng)歷,所以在現(xiàn)在的單位駕輕就熟。于是她將精力集中在居家過日子上,為他做飯、洗衣,做他的聽眾,分擔(dān)他工作和生活上的苦惱。多少個飄雪的夜晚,她伏在飄窗上看雪花在路燈下飛舞,靜候他值班歸來,廚房里燉著他最愛的魚湯。彼時,她不是那個在職場上游刃有余的職業(yè)女性,只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家庭主婦,一個只屬于他的幸福小女人!
幸福太濃了,難免有些不真實。在一起一年后的4月中旬,她去鄰市開會,他下班開車過去陪她。濃情蜜意之后,他的手機響了,彼時他在衛(wèi)生間,她就順手拿起來看了一下,結(jié)果是一個沒有名字的號碼,信息很曖昧:我洗好上床了,孩子在外面寫作業(yè),他沒有回來。她楞了一下,忽然崩潰了:說好對愛忠誠,原來他還和另一個女人玩曖昧!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他急切地解釋,說那是他舅舅的干女兒,最近在鬧離婚,他和表哥正在勸和。她冷笑:原來是干表妹,勸和勸出這樣曖昧的短信?為表清白,他當(dāng)她的面撥通了“干表妹”的電話,說著不疼不癢的話:“他又沒回來???你早點休息吧”。
這樣的通話沒能說明他們是清白的,倒讓她開始思索:她真的了解他嗎?一夜無眠,次日一早她參加了會議安排的旅游。在山里旅游的那幾天,她手機壞了,索性她就讓自己與世隔絕了幾天,以為自己能想明白這段感情,能學(xué)會放下??墒钱?dāng)她回到自己的城市,她發(fā)現(xiàn)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放不下他,忘不了兩人擁有的美好回憶。她不接他電話,和女友去喝酒,借酒澆愁。他找過去,任她發(fā)泄,將爛醉的她接回家。她抱著他不撒手,哭著說她愛他,叫他對愛忠誠。他保證他跟干表妹是清白的,他說干表妹跟他表哥說話也經(jīng)常沒大沒小的,有點二,他以后會疏遠(yuǎn)她的。她信了,于是繼續(xù)以往的幸福。
八月,她發(fā)現(xiàn)他空間里有一個人頻頻送禮物,有一條話語曖昧,一看就不是系統(tǒng)自帶的:“謝謝你在我身邊做停留,讓我激動,我們將要一起走過的前路,立下誓約,守護我們美麗的回憶”。她就進此人空間看了一下,看見了一個女人的照片,截圖給他,他說是他朋友老婆的同事,兩三年前一起打過牌。她沒有多想,開玩笑說“我以為是干表妹”,他就生氣了,說她總是在找他的秘密,不信任他。他過激的反應(yīng)讓她很難過,他又道歉,叫她別往心里去,說這個女人沒事總是Q他,他都不搭理。
又一年零兩個月過去了,這天,他開車,手機有短信,因為他同時在聯(lián)系著幾件事情,怕耽誤什么信息,她就幫他看了。有了一年前的短信事件,她明白了要給男人多些私密空間,他也會及時清除不適合給她看到的短信,以防萬一。所以這天當(dāng)她拿起他的手機時,她的心里毫無芥蒂??墒且舱驗楹敛辉O(shè)防,她一看見那個號碼就崩潰了,還是那個干表妹!短信充滿了情侶間剪不斷的關(guān)愛之情,干表妹匯報她的旅程,問他這幾天過的好不好——一如這兩年來她出差之際給他發(fā)短信時的情懷。他輕描淡寫地說:噢,他們旅游去了。她很疑惑:你怎么知道她旅游去了?如果不是她旅游之前你們在一起了,她為何要問你這幾天過的好不好?既然她覺得她不在的幾天你就未必過的好了,那說明你們的關(guān)系絕非一天兩天了吧……面對她的疑問,他不回答,也不解釋。真相總是在偶然間被揭露,她明白,該放下了。
愛情是奢侈品,除了言情小說和當(dāng)下那些狗血的電視劇,又有多少飲食男女能真正擁有愛情!又想起好友曾經(jīng)對她說的話,說這話的好友有幾段血淋淋的愛的教訓(xùn)??尚Φ氖撬尤徊恍?,她覺得他就是她少女時代夢中的那個大哥哥,他是例外的,他就是他的愛情。終于,兩條時隔一年多的曖昧短信,還是讓她的愛情成了小說,對愛忠誠的承諾終究成了一個笑話。
時間繼續(xù)向前,他繼續(xù)他的巴厘島暑期之旅,她繼續(xù)她公司家庭兩點一線的生活。家里有太多過去的痕跡,她叫來保潔工徹底打掃了一遍。盡管這樣,有時候做著飯、沏著茶或者看著書,她都會想起和他一起的情形,還是忍不住心痛,忍不住淚濕。深深吸了口氣,她調(diào)整了下心緒,將他的衣物收拾好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告訴他旅程結(jié)束后自行來取,順便將家里的鑰匙留下。
他來了,拿走了自己的東西,留下了鑰匙,但是很傷感,他說他從不惹別的女人,她是他唯一的知心愛人。她說既然如此,短信怎么解釋?他說前段時間聽表哥說干表妹要去香港泰國玩的,叫她相信他。她說你自己相信就好,但是心底她知道自己舍不下他,舍不下他們兩年多如膠似漆的恩情!
朋友做旅游,邀請她加入他們的公司集群,她就加了,進去發(fā)現(xiàn)一個和去年八月在他空間里看見的一模一樣的名,點進去一看,正是那個女人。一問朋友,電話號碼也對上了,原來干表妹也好,朋友老婆的同事也罷,其實就是一個女人,只是她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干表妹還是朋友老婆的同事。而且這個女人從2009年就和他有瓜葛了,這兩年多,他一邊和她濃情蜜意,一邊和這個女人不斷往來。
世俗對男人是寬容的,只要男人愿意回家,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都不會被詬病。難道她也要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相信他的謊言,將自己當(dāng)成是他“唯一的知心愛人”嗎?她對自己說:“我當(dāng)你是自己的唯一,所以我希望自己也是你的唯一,既然你做不到,我只有放棄”。
佛說人生沒有對錯,悟了即是對,不悟即是錯。她想或許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是她誤以為他和她是一類人,要求他對愛忠誠。他沒錯,是她自己苛求了。悟了即是對,她豁然開朗,打開手機,將他從通訊錄里清除了出去,再將他的號碼放進了黑名單。然后,對著天空笑笑,那里隱約有他飛走的痕跡。
楊甦 2013.7.8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6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