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意中寫過釣魚的文章，那是意中比較熟悉的領(lǐng)域。而單說魚，涉及的范圍太廣了，不敢說能夠說到位、說的對，為此喚作試說，如果有謬誤，可以自圓其說，僅此而已。

2013年9月25日下午，意中到南崗區(qū)漢祥街逛夜市。夜市設在西大直街以西的漢祥街上，有三五百米吧，不寬的街道兩側(cè)一個挨一個布滿了商販。各種食品、蔬菜、水果應有盡有，擺放在各種各樣、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攤床上。有些簡陋的，或所出售的商品特殊的，甚至直接鋪張塑料布，就攤在地上，吆喝著賣。而江魚，就屬于在地上直接賣的商品。

在這個夜市，大約有四五戶賣江魚的商販。有賣雜魚的，什么鲇魚、牛尾巴、老頭魚的，屬于較珍惜品種，價格也較貴。這類攤位，一般少有人光顧，能夠駐足的，大概都是一些多少懂魚的人；而小鯽魚、小白魚的攤位總會稀稀落落地有幾個購買的人。雖然現(xiàn)今人們不再迷戀鯽魚的鮮美了，事實上，現(xiàn)在真正的鯽魚并不太多，很多可細分為鯽鯉魚或鯉鯽魚，暨鯽魚鯉魚雜交品種，只是因母體出自鯽魚與鯉魚而稱呼不同，且個體體重較大。意中小的時候，很少見到半斤以上的鯽魚，而現(xiàn)在頂斤的鯽魚也很平常，就是這個道理。雖然因為雜交而使鮮美程度有所下降，且口感亦略有改變，但因為畢竟優(yōu)于鯉魚多多，而仍為人們所喜愛，尤其是那些每條重量不足一兩、最大二兩許的小鯽魚，很多人誤認為是產(chǎn)自松花江的野生魚而更受歡迎。其實，但凡稍有些魚類常識的人，或諸如意中般喜歡垂釣之人均知道，只要水域足夠?qū)拸V，深度可供魚兒翱翔，任何地方、任何水面，都會自然生長出鯽魚。雖然鯽魚生長得較慢，但到了八月節(jié)清養(yǎng)魚池或倒越冬池時，這些自生的小鯽魚就會被處理掉，也就有了這許多的野生魚。野生魚不錯，但可不一定是出自松花江；吸引人最多的應該算成堆賣魚的，一般是剛剛頂斤的鯉魚或一斤有余的鰱魚，三條一堆賣10元，因為現(xiàn)在稍好一些的蔬菜，譬如豆角、茄子等，每斤售價都有四五元，比魚都貴。那么，買幾條魚就非常劃算了，購買的人就多了；而賣個頭較大的鯉魚的攤位，那些三四斤、活蹦亂跳的三道鱗，雖然圍觀的人很多，但真正購買的人并不多。不是常聽行人說，魚雖然比菜便宜，但不能總吃魚呀。所以，吃魚就賣10元一堆的實惠。

意中沒有買魚的打算，之所以能夠駐足觀看，也是因為系釣魚愛好者，喜歡看到出水的活魚那歡實的跳躍吧？

這時，意中聽到又一位圍觀者說，現(xiàn)在最便宜的就是江魚了，才三塊五一斤。聽到此，意中一驚。近年來，雖然江魚便宜，但鯉魚始終維持在五元到六元一斤，而如今天看到的三道鱗鯉魚，一斤還要多賣五角錢，已經(jīng)夠便宜的了，怎么能賣三塊五？一問，真是三塊五。實在是太便宜了，連沒有買魚意思的意中都動心了，于是，隨意指認了一條活泛的三道鱗，上秤一要，才八元錢。趁著交錢的機會，意中問商販，多錢一斤上來的？商販說，昨天小的才賣二塊五一斤，今天是清池，才賣這個價。一指地上的魚，太多了，身上都要長斑了。意中仔細一瞧，果然，魚身上隱隱約約有些紅點了。也就是因為魚池密度太大，且池水渾濁而感染細菌了。再不處理就會渾身長滿紅點變成病魚了，那時多少錢都不好賣了。意中算了一下，昨天所謂的小魚，一年生長下來，也能頂斤。也就是十元三條那樣標準的，賣二元五角一斤，十元可以買四斤，也要接近四條。十元錢三條，還是有帳可算的。看來，還是應了“買的永遠沒有賣的精”那句話。圖便宜，其實還是吃了虧。

一年之中，大部分時間的三道鱗鯉魚售價總是高于全鱗鯉魚每斤五角錢。惟有除夕前，按照中國人的習俗，三十晚上的年夜飯必須有一條鯉魚，所謂鯉魚躍龍門，而國人一直把全鱗鯉魚看做真正的鯉魚，春節(jié)前的兩三天，尤其是除夕日早市，全鱗鯉魚一度賣到二十五到三十元一斤，而且還供不應求。也惟有這一天，人們才會發(fā)出“鯉魚咋這么貴呀”的感嘆，而平時，人們總是驚嘆于“這魚比菜都便宜?！?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意中曾在很多回憶文章里談到過江魚，亦曾說過自小家里頻繁吃過這樣那樣的江魚，還曾說過，意中的哥哥姐姐們，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手捧大魚塊，如吃饅頭也似。這些都是真的，也是真實發(fā)生的。倒不是意中家里多么富裕，經(jīng)常買魚吃，實在是意中家里親戚有太多以打漁為生的，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惟有魚吃起來方便而已。說起買魚，在意中記憶里，只存有一角六分一斤的海雜魚、四角八分一斤憑證定量供應的刀魚的購買印象，而絕沒有江魚的記錄。不是因為意中自小不吃江魚而沒有去記憶，而是意中自有記憶以來，確實沒有看到過在國營商店里供應江魚的記載。遑論什么現(xiàn)在的活魚，就是連凍魚，也是于春節(jié)前，偶爾遇到一兩位私人販賣。因為那時不允許小商小販存在，抓住就沒收商品，嚴重的還要受到處罰。所以，不是迫于生計，是沒有人做商販的，做也是偷偷摸摸的，背個兜子，找個僻靜的地方或居民院落，游走著販賣，不敢大聲吆喝，惟有遇到人拿出要賣的商品偷偷讓人看。意中見過的，就是這樣賣江魚的。而且，現(xiàn)在想起來挺有意思的。那時物質(zhì)匱乏，胖人很少，江魚也沒有胖的，都瘦瘦的一長溜，并且因為凍得僵硬而黑乎乎的。每年過年，意中家亦是吃這樣的凍江魚，當然不是買的，而是在澇州種魚場工作的舅舅特意送來的。至于私人商販的凍魚多錢一斤，實在沒有記憶。

而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前后，意中家也難以見到活的江魚了。一是沒有賣的；二是松花江一度禁止私人捕撈，父親開江打漁的愛好一度無奈中斷；三是舅舅一家早已遷到肇東，來往不如先前那么方便了，一年也就走動一兩次，而一般都是春節(jié)前后，只有凍魚了。

說句題外話。據(jù)講，改革開放之初，一次鄧小平乘車行駛在北京街頭，看到一棟棟正在興建的住宅樓，發(fā)出如是感嘆：何時能夠出錢給孩子買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那時住宅絕對不是可以隨意買賣的商品，而是做為職工福利的一部分，只享有居住權(quán)，而無自主產(chǎn)權(quán)。而應該是商品的江魚，卻也不在銷售的商品之列，至今想起來還有些不可思議。

具體什么時候，活江魚敞開供應了，意中不敢、也無法確定具體時間，但關(guān)于活江魚的記憶卻是很真切的。五六歲的時候，經(jīng)常聽到院子里喜歡釣魚的大人收獲頗豐的滿載而歸；八九歲的時候，誰誰偶然釣上來一條大些的江魚，會讓釣魚愛好者羨慕、談論好久；而十歲的時候，松花江已經(jīng)常年處于禁捕期，就是釣魚也不允許。記得有一年，朝鮮元首金日成要訪問中國，做為抗戰(zhàn)時期主要活動在東北抗聯(lián)、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一分子，金日成提出此次訪華想嘗一嘗松花江的鯉魚。據(jù)說此事驚動了國務院，最后批準松花江開放三日，允許漁民在江上打漁，除了將打到符合標準的魚類上繳，其余的可以歸己。一時之間，漁民涌動，“爭奔走焉”。意中的父親還與以前的漁友聯(lián)系了一番，可惜因為多年禁漁，漁友的漁船年久失修，已不能入水，為此父親還遺憾地述說了幾天。其實，現(xiàn)在想起來，父親也就是過過嘴癮，以他工作的嚴謹性與責任心，不可能隨時抽出時間可著心性去玩業(yè)余愛好?？上М敃r意中年紀幼小，不能、也不敢到松花江畔去領(lǐng)略一下那些憋了多年的捕魚之人，因為開禁可以隨意撒網(wǎng)、捕獲的興奮勁，因為馬上又要禁漁的失落程度，因即將得而復失的患得患失表情、表現(xiàn)，想來是挺尷尬、挺困窘的。

直到八十年代末期，一次同事林陽的朋友給林陽送來四條活鯉魚，林陽送給意中兩條，拿回家時母親很高興的樣子；一次是請客，在過去道里菜市場眾多賣魚的攤位上，買了一條重達四斤三兩的鯉魚，也就幾元錢吧？記憶深刻。

說到三元五角一斤的活鯉魚，意中不知其成本應該多少，但是意中知道，現(xiàn)在的江魚都是養(yǎng)殖的，魚在水中雖然不喂也能存活，但長得太慢了，而且還會因為長久不喂掉膘。如若喂，魚飼料起碼比雞飼料要貴一些。五六年前，雞蛋收購價一旦低于二元三角一斤，養(yǎng)雞戶就得賠錢，而今年以來的雞蛋售價均在四元一斤以上，如此算來，三元五角一斤的江魚肯定低于成本價了。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現(xiàn)在養(yǎng)魚專業(yè)戶的贏利點并不在賣魚環(huán)節(jié)上，大多數(shù)養(yǎng)魚池是靠釣魚掙錢的。不管市場魚價幾何，凡是來養(yǎng)魚池釣魚的，起價一律最低十元一斤。而來垂釣的，公款消費的居多。即使不是公款消費，受邀者也系掌管請客者一定命脈的掌握一定權(quán)力的行政人士。釣到魚按重量收費，釣不到的，還有事先準備好的活魚供隨時買走，當然了售價與釣價相同。不僅如此，養(yǎng)魚池還提供食宿，備有麻將、臺球等娛樂設施，更有甚者，還提供特別服務。一行人吃住玩下來，少則幾千，動輒上萬。而巨額利潤獲得者，當然是那些養(yǎng)魚戶了。所以，經(jīng)營有道的養(yǎng)魚戶，根本不太在乎最后清池的剩魚能賣到幾多錢?？梢哉f，養(yǎng)魚池已經(jīng)成為另類的腐敗場所。

隨著國家加大懲治腐敗力度，這樣的現(xiàn)象必將得到有效遏制?，F(xiàn)在到了那些養(yǎng)魚戶應該認真思考怎樣通過養(yǎng)魚來獲得回報的時候了。否則，靠扭曲經(jīng)營而獲取暴利的作法，必會陷入窘境。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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