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味道(1)

思念一個人有很多種方式,思念一個人有很多種因由。而我的種種思念似乎切切與“吃”相關。大抵我也算得上一個小小的吃貨 ,不求多好吃,但求對味。記憶中的種種味道,不知是因年深日久,漸漸拂去了雜份,更因往往思之而不可得,便念之更切,而并非實在是食中之精品,味里之絕傳。
------題記
遺失在記憶里的好----爺爺奶奶篇
童年 最久遠的記憶就與吃相關。
久逝的奶奶除了留給我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耳邊夾著兩枚一分黑發(fā)夾的瘦削背影,以及那個晚上就“砰啪”作響的手工打席機外,其余的殘存影像點點滴滴都與吃相關。譬如那個年代特有的“芝麻餅”總是會在姑姑們和爺爺奶奶晚上結束了一天的勞作之后,攀上豎著的木梯子,上吱嘎作響的二樓,成為二樓,其實稱之為“閣樓”更為貼切。木做的老房子,二樓的窗戶小而狹,瓦蓋的屋頂呈三角形,中間高,兩邊低,多雨的南方特有的那種。打著小煤油燈,奶奶就變戲法似的從小壇子里掏出一個芝麻餅。圓圓的餅,里面就是簡簡單單的白糖餡,外面密密實實的一層芝麻。入口香甜,松軟倒不一定,有時舍不得吃放置的久了,就會有一些發(fā)硬,不過依然絲毫不會影響我接過芝麻餅時的欣喜。
上小學后,晨起的早餐也是奶奶為我準備的。記憶中最深的是一碗豬油炒飯,純粹的一個炒飯。飯是隔夜的冷飯,只加了一點豬油,和一點鹽,卻是香氣撲鼻。如今加了種種佐料,如香腸,雞蛋,豌豆小蔥等等都不及記憶中的萬分之一。還有那只圍著我的凳子轉的小狗。年少時的我特怕狗,對狗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而這狗似乎又特黏我,每天都會圍著我轉,我絲毫不領小狗的盛情,雙腳怕的直往凳子上躲。(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奶奶做的藕餅也是我兒時記憶中的珍品。做藕餅無須在意藕的大小粗細,最最小的藕一樣可以磨出最最好吃的餅。洗凈藕,除去最邊上的結節(jié),與石磨之上,石磨均勻錯落的粗糲磨痕因年深日遠漸趨光滑,竟也能透出幾分圓潤。盤膝于石磨上,慢慢的在石磨上來回的磨出細細的藕糊。這些毫不起眼的糊。入鍋攤制就是一道絕品美味。藕香濃郁,細嫩綿滑,唇齒留香。試問還有何種山珍海味比得上這道尋常可得的美味 。八歲時奶奶的早逝,我的味蕾記憶也就留在了那一片片藕餅中。以至于以后看著那些磨藕餅的竹制器具總覺得不夠地道,進而愈發(fā)懷念那笨重的石磨,以及石磨造就的精品。
記憶里的第一個生日,大概是六歲左右吧,就是奶奶給我過的。一大碗掛面,以及兩個水煮蛋,蛋在碗底。 面條飄著豬油特有的香氣。白煮蛋當時的我是不喜吃的,雖說當時物質比較匱乏,而我卻是十分的挑剔。肉類幾乎都不碰,盡管很少能夠吃到肉食。面食倒是歡喜的很。關乎生日的最初記憶就是一碗豬油掛面以及兩個煮雞蛋了。這個最初的記憶也是奶奶留于我的。
奶奶留給我的雖都是一些比較模糊的記憶。但印象中的奶奶總是滿是慈愛。而爺爺在在我的印象中卻過于嚴苛了些,對我似乎有點例外。
小時候的不喜肉食多多少少和爺爺有些關系。我是爺爺家中第一位孫輩,爺爺對我自然疼愛有加 。據說當年的我一周不到,過年了。買了一些肉類與魚類。當時的我是很喜歡吃肉的,爺爺見我喜歡吃,就一塊塊的夾給我吃,結果導致消化不良,以至于以后多年都對肉類敬而遠之了。想來也是愛之過切反害之吧。
記憶中的爺爺永遠是一個經典的光頭,一把砍竹子的 “銼刀”長年別在褲腰上。爺爺是村里的看竹員,喜怒不形于色,村里的人皆有些畏懼。我的記憶除了爺爺的這個經典形象外,還有兩事于今難忘。其一,大約在我五歲時,那時還是與爺爺奶奶同床而臥。那個晚上不知為啥竟要夜起小便,想要爺爺開燈。爺爺竟然是不許。而我驚懼夜的黑,不敢去啦小便,于是僵持許久。后來的后來倒是不記得是我贏得了這場斗爭,還是我在爺爺的堅持下不得不忍住一肚子的委屈和驚懼去完成了我的小便之舉?!
其二當然又是與吃有關。因為爺爺也算是村里的一個小小官員,春節(jié)時村里舉行類似于茶話會的活動,爺爺有幸位于其列。而我因了爺爺的緣故,也因了我是爺爺的第一位孫女的因由,有幸吃到了爺爺特意留給我吃的“油金棗”。那個時期油金棗絕對是稀罕之物。連過年都很難品嘗到一二。那種甜到倒牙的味道至今記憶猶新。
常??畤@于:影可以入照,聲可以錄音。而味卻無法留形留影留聲。味過無痕,唯回味萬千。若得一圣物,留味于影于形于聲,定可了卻思念甚甚。
首發(fā)散文網:http://www.277762.cc/subject/37553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