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門行
人類這種奇怪的動物,對一個地方的熟悉,往往因了那個地方有一個生命中常常牽掛的人。
一直以來,我因自己的不善思謀生存,常羞于自己作為人類的一員,但對遠在萬里之遙的嶺南城市江門的知悉,還是套用了人類慣用的這種程式,先刻意地惦念身在江門的一個人,然后了解了江門的一些事,于是就有了行走江門的沖動。
是年四月,因有一次去廣州培訓的機會,我開始琢磨著怎樣把這種沖動付諸實施。經(jīng)過長達四十八個小時的旅程趕到廣州,算算能有一個整天的時間揮霍,正好可以探訪遠在江門的故交蕭音,也好了卻我的一番心念。
在廣州安排好住處后,急忙給在深圳的同學楊志打電話,請求他的交通支援。因為在很長的時間內,我對江門只是紙上談兵,若要真的踏上江門的土地,估計非迷失自己不可,這也是我的可貴之處:貴有自知之明嘛!
楊志也是曾經(jīng)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也有二十三年未曾謀面,只是在電話中經(jīng)常交流一通,要么鼓鼓勁,要么發(fā)發(fā)牢騷,或者諷刺挖苦一番,雖遠隔千山萬水,形似近在眼前,所以長時間的別理,倒不覺得十分想念。但遠在江門的肖音則不同,此君不善言談,偶然撥通電話,也是寥寥數(shù)語,要么顯示很忙,要么故作深沉狀,只聽不談,到勾引出了我對他的更深思念,畢竟是二十多年的阻隔啊,雖然未曾為稻粱謀,但畢竟一同謀劃過理想,曾經(jīng)異想天開地想成為作家,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一份特殊的情分,豈能不念?
需要說明的是,深圳的楊志并不是在大街上賣刀的梁山好漢,而是在我生活極度艱難時刻與我一同賣衛(wèi)生筷、長筒襪、方便面、粽子的楊志。正是他的傾情相助,才是我能夠在無助的狀態(tài)下念完大學,謀得一份職業(yè),每天廝守在戈壁深處,醉飲清風明月,慣看黃沙漫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因為相見到故舊心切,在深圳一會上楊志,簡單就餐后就急急出發(fā),可惜因路途不熟,150公里的路程,竟然跑了5個小時,好在最后還是看到了蕭音的真人,依舊那么儒雅恬靜,深不可測。陪同蕭音等候的,是又高又壯的范先生,談吐也很文雅,似和身形有些不太般配。
慣有的寒暄問好之后,一同入得茶樓,欲以一杯清茶化解沉淀已久的相思。我刻意地點了普洱茶,是因了普洱茶醇厚中帶著的那點苦澀。二十三年未見的故交相見,執(zhí)壺把盞,慢品清茶,彼此都端著自己,盡量不去觸碰生活打拼中留下的傷痕,只用心品味普洱茶的清香與苦澀。
但話匣子還是會在不經(jīng)意中打開的,諸如江門的地理位置,江門的歷史積淀,江門的森林覆蓋,江門的人情世故,江門的飲食文化等等,一下子讓我對江門有了立體的感覺,一個富庶千里、人杰地靈、依山傍水的江門從紙上活生生地呈現(xiàn)在我面前,祥和安靜,暖意蒸騰。
其實,我對江門的了解盡管停留在紙上,但遠遠不止這些,江門因其近鄰大海、地處珠三角要沖的絕佳位置,在清代已經(jīng)是海上貿易的重要通衢,加上她牽系了遠涉海外的數(shù)萬萬中華兒女的鄉(xiāng)情,不知有多少個游子在回望飄逸于這方山水間的炊煙,更不知有多少商賈在偷窺著這方土地上滋長的真金白銀,因此江門古來就赫赫有名。
可我在乎的不是江門的過去,也不是江門的今天,在乎的是能夠與蕭音相見,一同追憶那些顏色褪盡的夢想,梳理我們曾經(jīng)走過的生活之路,懷念那些個已經(jīng)遠去的青蔥歲月,還有存留于記憶深處的愛情??伤哪肯嗤?,竟不知從何說起?我等在苦苦的生活拼殺中,夢想已經(jīng)打成行囊,準備入土為安。誓言也隨歲月之風吹散,青春的小鳥遠去,曾經(jīng)愛過的人遠嫁他方,大家彼此都在慢慢老去,手里攥著的是空癟的記憶,兩鬢上掛滿的是灰白的霜花,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可談可言呢?
但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有欣慰的,蕭音大學畢業(yè),在騰格里沙漠毗鄰地帶的景泰生活了15年,一朝雄心勃起,單槍匹馬投身嶺南的江門,8年過去了,江門接納了這個遠方的游子,他也融入了這里的生活,盡管平凡但依舊堅強。
對于所有平凡的生命而言,無論多苦多難,只要一切安然便是幸福!我從內心深處祝福曾經(jīng)和我一起構筑夢想的故交蕭音,祝愿他獲得他應得的生活!
酣飲一夜,夢醒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與簫音不辭而別,那是因為我不敢面對再一次的別離。但我與江門是要告別的,遂堅持讓楊志駕車在江門的街市游走一圈,記下了煙墩山和蓬萊山,相識了西江和蓬江。
因為這是江門成名的源頭,是我再識江門最豐厚的素材,我定會牢記并銘刻于心。
(2015年5月6日成稿于新疆庫木塔格沙漠之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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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門行的評論 (共 17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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